“今天茗城大学的体能训练开始，项兰请假了，华芝主动说她可以帮忙带训一天，我就让她去了。”贺秀拿着贺华芝调到二科科室的委任书，“明天就能让华芝过来了。”

和沈赛昭确定警署队长名单的那天贺秀就把申请书递交上去了，但是二科不只是贺华芝的调动还有贺秀这个警署警长的正式任命以及警署的十个队长的任命，所以委任书到今天才下发。

“那去看看吧。”沈赛昭拿起桌上的车钥匙，“会开车吗？”

贺秀摇头，自行车已经完全够她日常出行了。

“有机会可以去学一学。”沈赛昭带着贺秀往楼下走，“贺华芝是会开车的吧？”

“是，她驾驶技术在军校毕业生也算前列。”

“那就好。”

等到贺秀跟着沈赛昭走到一辆新式汽车旁才反应过来沈赛昭为什么问她会不会开车。

“总麻烦周姐也不是个事。”沈赛昭拉开车门，示意贺秀上车。

贺秀脑子有些空白，顺着沈赛昭的力道坐上了车，等到沈赛昭上车启动车子才像是找回了思绪，她转头看着沈赛昭，“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开车。”

贺毓去世的第一年，她还在茗城上学，沈赛昭也没离开茗城，她打听过沈赛昭的消息，那个时候的沈赛昭连坐车都恐惧。

“十八岁那年，学校统一组织的考试。“

贺毓去世的那段时间她经常做噩梦，很长一段时间她连车都不敢坐，更别提学会开车了。

但是在三年后，她终究还是学会了开车，沈赛昭目光落在汽车前的道路上，“有些东西越是恐惧越是要克服。”

贺秀听到沈赛昭的话沉默下来，贺毓去世的时候，沈赛昭不过十四岁，她没有听从任何一方留在茗城，而是选择孤身一人前往混乱的平城，最后用了八年时间，重新回到了茗城。

她在茗城再次见到沈赛昭时，沈赛昭已经是一个游刃有余的科长了，强大冷静，似乎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倒她。让她以为沈赛昭一直就该是这样。

但此刻沈赛昭提起她在平城学会了开车以后，贺秀意识到沈赛昭去往平城的时候，也不过十五岁，和她当初逃离贺家村一样大。

但她十五岁从贺家村逃出来后有贺毓帮助她，过得其实并不辛苦，那十五岁背负着母亲的死亡独自前往平城的沈赛昭呢。

她经历了多少次“克服恐惧”才在平城立足，排除困难回到茗城，成长为现在这样的沈赛昭呢？

贺秀没有问，她只是看着往后倒退的街景开口，“小五，我们一定能做到的。”

她坚持了八年，沈赛昭努力了八年，接下来她们会一起完成她们要做的事情。

沈赛昭眼睛一直看向前方的道路，她能感受到贺秀刚刚沉默中的复杂情绪，她甚至做好了如果贺秀问她在平城的经历要怎么回答，但贺秀没有，她只是告诉她，接下来的路她们一起走。

沈赛昭松了口气，一种“果然是贺秀”的想法油然而生，她和贺秀带给对方的不应该是过去的苦痛，而是现在的勋章，她们不应该互相舔舐伤口，而应该互相支持着向前。

她们谁都知道过去的八年的不易，但那都已经过去了，就像行驶的车辆，她们现在要做的只有一直向前到达目的地。

车子很快就到了茗城大学，沈赛昭找了个树荫处将车停好，下车后看向对面的茗城大学。

她还在茗城时，茗城大学入学的学生并不多，但现在学校已经有千人了。

贺秀跟着沈赛昭下车，“前一周就是在学校进行基础的体能训练，后一周会去到军校那边进行竞赛项目。”

贺秀话刚说完，一个小女孩抱着两瓶汽水跑到沈赛昭和贺秀面前，“秀姐姐，沈姐姐，给你们，冰的汽水。”

贺秀弯腰接过小女孩手中的汽水，掏出钱币就要递给小光，“谢谢小光，你妈妈呢？”

“妈妈在那，我们在那里卖汽水。”小光指着远处的转角处，摇着头后退拒绝贺秀递来的钱，“妈妈说不能收钱，谢谢你们上次救了小光。”

贺秀和沈赛昭低声解释，“小光妈妈之前带着东西来过一次警署，被我拦回去了。”

沈赛昭点头，拦住了贺秀想偷偷往小光口袋里塞钱的动作，“炎炎夏日，你不觉得大家会很需要酸梅汤吗？”

贺秀看了眼手里的汽水，很是困惑，“平城那边把汽水叫作酸梅汤？”

沈赛昭被贺秀的话逗笑了，没再和贺秀多说，而是拧开一瓶汽水喝了一口然后看向小光，“真好喝，我很喜欢小光送我们的汽水，小光带我们过去谢谢小光妈妈的汽水好不好。”

小光用力地点头，“嗯嗯。”

“小光怎么想到在这里卖汽水的？”

“是程姐姐教我们的，她说等大家训练结束会有很多人需要汽水。”

小光带着沈赛昭二人往学校围墙的转角处走去，“那里有一棵大树，下面很凉快，那里的位置也是程姐姐告诉我们的。”

沈赛昭跟着小光拐过去才明白小光的意思，小光她们所在的汽水摊正好是在学校侧门不远处，学生们从这里出来就能直接看到汽水摊。

小光跑向最旁边的那个汽水摊，仰着头开心地对着她妈妈说，“沈姐姐说很喜欢我们的汽水。”

小光妈妈齐莹拿出一块帕子给小光擦了擦汗，“小光做得很好，休息一下吧。”

小光端起旁边的碗喝了一大口，“妈妈，沈姐姐她们也来了，在后面。”

话音刚落，沈赛昭和贺秀就走到了齐莹的汽水摊前。

正如沈赛昭所猜测的那样，齐莹的汽水摊除了有不同口味的瓶装汽水，还有一桶自制的酸梅汤。

齐莹不认识沈赛昭，但是认识贺秀，听到小光的话后看向走过来的两人，也就知道沈赛昭的身份了，以为她们是追过来要给汽水的钱，连忙站起身，“沈科长，贺队长，你们之前救了小光，别的东西你们说不能收，这两瓶汽水总没什么，天气热你们就拿着喝。”

沈赛昭对着齐莹笑了笑，“那这两瓶汽水我们就收下了，我们二科的队员们在里面给学生们训练，正好也给她们带点冰饮解解暑。”

“是，您随便拿。”齐莹顺着沈赛昭的话点头，转身就要去拿汽水给沈赛昭。

沈赛昭看着齐莹摊位上的价位表，扫了眼齐莹摊子上所有的东西，拿出一银元递给齐莹，在齐莹摆手拒绝之前开口，“给队员带的冰饮可不能白拿，不然我这明天就要被人检举了。”

齐莹听到沈赛昭的话有些为难，她不想收沈赛昭的钱，但又担心真像沈赛昭说的那样，影响沈赛昭。

沈赛昭将银元放到齐莹手上，“你要是不把这些卖给我，我还得去其它地方找冷饮。”

沈赛昭又拿出两瓶汽水放到小光手上，“天气太热了，小光带妈妈回去休息好不好？”

齐莹听着沈赛昭的话将目光放到了冒着汗的小光身上，最终还是收下了沈赛昭递过来的银元。

“推车和桶我们之后给你送回去。”

整个过程贺秀都没说一句话，无论是她还是齐莹都知道，沈赛昭是为了帮助齐莹解决这些冷饮，不用一直在太阳下等待。

沈赛昭与齐莹不过是第一次见面，就能洞察出齐莹的心理，一句话就将购买冷饮这件事变成了齐莹在帮她沈赛昭解决找不到冷饮，最后还抓住齐莹心疼小光的心理让齐莹答应。

“你怎么知道齐莹那还有酸梅汤。”贺秀推着装有酸梅汤大桶的车子往前。

“比起价格更高的汽水，肯定是酸梅汤更受学生们的欢迎，而且酸梅汤可以自己熬制。”沈赛昭笑了笑，“最关键的是，我在小光身上闻到了酸梅汁的味道。”

“好吧。”贺秀算是明白了沈赛昭当时那句酸梅汤的意思了，也不知道她当时怎么想的，还以为沈赛昭去了平城，连酸梅汤和汽水都分不清了。

而沈赛昭怕是那个时候已经想好要将整桶酸梅汤都买下了。

贺秀看着酸梅汤大桶旁向四周散发着凉气的五颜六色的瓶装汽水，回想着刚刚的场景。

沈赛昭帮助齐莹的方式，不是高高在上的，而是温和让人能轻易接受的。

就像贺毓当初帮助她们一样。

“在想什么？”沈赛昭打断了贺秀的思绪。

“在想这下一科和三科的人应该会很羡慕我们二科了。”

沈赛昭没错过贺秀之前看向她时眼中的怀念，但她没戳穿贺秀，而是顺着贺秀的话，“那我不得天天来送冷饮。”

贺秀听到沈赛昭的话失笑，“是不是有些太拉仇恨了。”

沈赛昭也笑了笑，倒是没想到贺秀也会顺着她的话开起玩笑，“也不差这一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