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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野兽的窝?还是猎人的陷阱?瞧这里没什么人的样子,应该更可能是野兽的窝吧?
秦采桑实在想不出来这可能是什么,往下看也什么都看不见,苦恼至极。
猴儿似乎也感到好奇,跳下树来,蹲着洞口边上,抓耳挠腮,吱哇乱叫。
秦采桑看它学自己学得有模有样,不禁哭笑不得地叹了口气,“猴儿啊猴儿,你说说你,这样叫我怎么办才好?不如你替我把剑捞上来?”
猴儿瞧了瞧她,忽然长臂一展,几下爬上树去,荡得远了。
秦采桑眼睁睁瞧着它跑掉,再叹了口气,望了一望深不见底的洞穴,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下去看看。
毕竟一个剑客要是没了剑,那还怎么行走江湖?而且她现在前途未卜,总得有件武器防身不是?
她只能期望林子里别来什么野兽咬断绳子,也期望这洞没有那么难出来。
打定主意,秦采桑就把还剩的几件衣裳都撕碎了,接在一处绑成长绳,一端牢牢系在树上,一端绑在自己腰上,扭头看了看竟自己跟来又在悠闲吃草的扫把星,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随之从怀里摸出火折子,将树藤扒拉开去,先在洞边坐下,垂下两条腿试探了下深浅,而后深吸了口气,纵身一跳。
这洞原来并没有特别深,也就有两三人高,且地上湿软,跳下来也没受什么伤。洞里亦没有她以为的腐朽气息,反而漾着一点清甜,十分宜人。
她再打亮火折,左右看了看,忽然发现那把剑就在她半步之内,半没入地,迎上火光,剑锋熠熠闪亮。
她不由拍着胸脯道声好险,这若是跳下来不小心撞到剑上……一面感叹着一面将剑拔出,随便拿破布擦了擦剑身上的污泥,正想上去,然而一拽绳子,登时不由绝望。
无他,只因她才那么轻轻一拽,那绳子便轻而易举被她拉了下来。
秦采桑攥着绳子凝滞了一会儿,望着头顶透下的稀微光亮,真真是气得狠了。
这蜀中的人奸邪也就罢了,怎的连畜牲都这么讨厌?!
先是扫把星带她跳崖,再是那猴子抢她宝剑,现在又不知是什么玩意儿弄断了她的绳子……
天要亡我。
这一时她甚是绝望,也顾不得干净,只毫无形象地往地上一坐,把绳子扔到一旁,就开始长吁短叹。自暴自弃许久,又觉得不行,出师未捷,她岂能折在此处?无论如何也得想法子出去。
她便强撑着起身在洞里走了一圈,打算挑个好点的地方往上爬,这一转却叫她无意中发现,这洞中竟还有个更小洞口。
极小极低,也就半人多高,且藏在黑暗深处,如不是走过时她不小心把火折子掉了弯腰去捡,恐怕根本不会发现。
过得一洞复一洞么?
她攥着火折子在洞口默默站了一会儿,但觉有流动的风带来一阵潮气,想了又想,最后还是决定进去看看。
钻进去后才知那是一条长长甬道,一开始很矮,她猫着腰走,还不小心撞了几次头,但越往里走,却越来越高,到最后她甚至能直起身子,大步流星。
真是奇了怪了,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天公造物,还是鬼斧神工?
黑暗里似乎传来水声,嘀嗒,嘀嗒。
秦采桑只觉头皮发麻,渐渐觉得冷起来,却还不得不走下去,又过了许久,才终于望见前边的一点白色微光。她不由加快脚步,待到行出那漆黑甬道,望着面前一切,便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惊叹。
萤火之光飘飘荡荡,点亮整个洞穴,洞顶高约数十丈,有千奇百怪形状的石柱垂下,滴水的声音似乎也是从那处来的。
一下,两下,或落上石层,或坠入水中。
这里竟也有河,河中亦有流光闪闪,她凑过去仔细看了看,才惊觉那竟是在发光的鱼。
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她吹熄了火折,一边走一边啧啧叹,还伸手去碰旁边冰冰凉凉的石壁,待走得累了,便就地找了块干石头坐下来,掏出个果子来吃,还不觉赞一声自己的先见之明。只是……她瞧前路似仍漫漫,实不知还需走到几时,又不知可会有别的出口,来路却亦坎坷,实是进退维谷。
人生实难。她禁不住叹了口气,双手撑在石上,不知不觉地抚动,忽觉手触之地似有凹痕,一开始她只当是石头纹路,整个摸了一遍,却又觉得并非毫无章法,倒是有点像……
“果然是字!”她跳下石头,点亮火折,凑近去看,念出声来,“三尺青锋剑,留待有缘人。”
青锋剑,有缘人,说得岂非就是她么?她也不是没有听过说书,那些大侠在未成名之时,不都是有一番奇遇?
她就说么,这样一个地界,怎么都不像天然生成,用来藏宝,倒是最合适不过。
霎时间不由精神大振,遂又仔仔细细地将她刚坐的那块石头搜寻一遍,然而除过那行字,却再无发现,且那无论怎么看,都只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
难道要劈开才行?
她试探着用剑刺了刺,然剑尖都有些微弯,石头却依旧纹丝不动。她便不敢再试,绕着石头转了又转,突然灵机一动:这应该只是个提示罢?岂会有人将宝贝随随便便地藏在路边的石头里,定只是抛砖引玉罢了。
那么,他处应当还有提示。
想到这里,她便不由回头看了一眼漫漫来路。方才道路曲折,不似洞天福地,不得,还是先往前行,若无发现,再返转也来得及。打定主意,便再度上路,且一边仔细留意石壁石柱上可有刻字。
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被她发现了另一块带字的石头,这石头立在岔路口,却也是她遇上的第一个岔路,石头上刻了一行字:
“为男为女?”
下头另画两个箭头,一标向左,一标往右,恰好分指两条延伸出来的小路。
“这算么子提示嘛?”她终是忍不住嘟囔出了声,“这位前辈莫不都是个迂腐之人?”
但她终是选了往右的那一条,心想着若不合意再行回转,这一路又碰上几个问题,无不是简单易答,却又莫名其妙。
“年岁几何?未及弱冠,向左。”
“高堂安在否?若安在,向左。”
“南人北人?南人,向左。”
“若汝负绝世之功,遇宵小之徒,当如何?斩之,向左。令其改之,向右。”
“……”
间中好不容易出一个有些意味的,紧着却又开始问口味偏好,嗜辣嗜甜,直如满团乱麻,毫无头绪可寻。
她虽则一一答了,心中却早有老大不耐。这些个笔迹与最先那石头上的不一,歪歪扭扭,似小孩儿随手画来,便是召明磊五六岁时都已强过多矣,且文理亦多有不通之处,叫她深深怀疑这莫不真是小儿玩笑。但小儿当然不能有这样的能为,既寻到此等地界,又能为如许之深刻痕。
但如此草率古怪,就有宝物,也未必值得费许多力气。她之所以还坚持前行,无非是寄望于循前人之迹,找到一条出路。
路尽头却是一扇石门。
这门不似洞中它物,能明显看出来是人工雕琢。
秦采桑终于再提起些精神,走过去一看,只见门上镶了一块极大圆盘。圆盘上刻的不是文字,而是分别指向上下左右的四个箭头,圆盘最边处还有刻痕,她数了一数,恰好是一路上的问题总数。
只是这究竟有何用意?
她百思不得其解,伸出手去,握住长出一块的手柄似的东西,试探着轻轻一转,竟果然可以拨动。只是她想着那些问题下的箭头,既然只有左右,又何来上下?心头登时无名火起,干脆径直拨了左,然后退后一步,静观其变。
一刻钟,两刻钟……
始终没得半点动静,她干脆就地坐下咬着果子,心道等歇够了就动身回去,大不了多搬几块石头,总能够回返地面。
此时她已认定这只是个玩笑,只是不知道谁有这样无聊的心思,少不得在心里把那人骂了百千遍。她这一日一夜担惊受怕,未几,只觉眼皮沉重,倦乏之至。又寻思着此处定当无甚危险,干脆便倚靠在那石门上,很快便睡得熟了。
也不知过去多久,忽然倚靠成空,她一个激灵醒过神来,只来得及将双手护在脑后,饶是如此,仍是磕了个金星乱冒。
她这当连生气的劲儿都再提不起,只望着那大开的石门,出口便是一声叹息。
而后才勉强站起身,待走进门去,又回头望了望,只道那门若骤然关起……那也罢了。她颇有些自暴自弃,不过那门却并没有关起,门内也没有毒箭,没有暗器,只是往前行了没多久,就又遇上了一扇门。
她这次几乎是立刻掉头就走,但行了几步,又觉得甚不甘心,终于还是转到门前,刚要研究一下有何机关,抬手不小心碰到门上,却即听得咔哒一响,那门竟缓缓向两边分开。
秦采桑:“……”
门后是一面石壁,壁上影影绰绰,仿佛有字。她点起火折,凑上去看,轻轻地念出声来:“天下大道,殊途同归。能达此处之人,无出其三,一仁善,二智勇,三……”
“三呢?!”
然而石壁上并没有再提及有关三的事情,只写——
“廿一题,聊作一乐,盖为验心智可坚也。两时辰始候得门开,盖为汝知得来不易也。若皆成,兼智勇,此壁可斩,此剑可得。壁之开在极右下也。”
秦采桑咬牙切齿,这话简直极不负责,极不通情理,文法也烂得一塌糊涂,若不是她已走到这里……她倒要瞧瞧,这人还有什么把戏,强忍着怒气读下去,到底还是不由微一振奋。
“剑在匣中。”
若真能得三尺青锋,那倒也不枉了,只是必得是绝世好剑,才当得她这番辛苦。
“右下……右下……”她举着火折摸索过去,果然看见一处微微凸起,一按下去,那石壁竟慢慢腾了上去。
……这人的机关术倒是不错。
秦采桑嘀咕着走进去,只见石壁后乃是一座石室,石室正中摆着一具棺椁,长明灯不熄,看那样式,总得是前朝之物。她虽腹诽多时,可一旦见着这样情景,还是翻身下拜,“明娴阴差阳错间得到此地,如有冒犯之处,还请前辈见谅。”
她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方才走上前去,但当她瞧见并未盖棺的棺椁里竟然只放了一个石匣,而非她所想的尸骸时,不由怒从心头起。
她愤怒至极地转身,正欲出去,那石壁却竟落下,灯火忽灭,露出一行闪闪发光的大字——
“起剑,破壁,自出。”
她才不想再听凭摆布,只冲过去摸索一阵,然而这半边石壁光滑至极,毫无机关。她简直恨不得将石壁踹上两脚,狠狠地把那行字盯了几眼,才大踏步向棺材行去。
她本想将石匣捞出,却不料那石匣沉重,兼之不好借力,一时竟取不出来。她心下更是火起,干脆跳进棺材,把那石匣仔细看了一遍,见那石匣上下全无破口,甚至连道细纹都无,像是浑然天成一块石头,不由更加绝望也更加愤怒,忍不住愤而向那石壁吼道:“所以到底怎么开剑匣?难道还要我滴血认主不成?”
话音刚落,棺材忽然剧烈震动起来。
她自小再好教养,都忍不住叫骂一声,狼狈地跳出棺去,只觉头上风声呼呼,避到一旁抬起头时,但见那石匣极快弹射而出,撞上石壁,砰然俱碎。
饶是她从来不信鬼神,此时也不觉惊住,愣了半天才起身直奔棺材,待看见棺材底的大洞时才终于松了口气。还好,还是机关术。她在书中读过投石机之类的攻城利器,想来与这个原理一般,应当是她跳入棺材后不知如何触发开关,才至于此。
这时她方得机会去瞧那石匣,那石匣早已四分五裂,却有一只木匣赫然在上,她掰开叩锁,便瞧见那一把静静置于其中的长剑。
她不知为何忽觉心头发冷,迟疑了一下,终是情不自禁地伸手将那剑取出。触手森寒,冰冷,激得她整个人打了个寒颤,心中却是突然生出一阵欢喜。
她猛然将剑拔出,但见刃光明如秋水,冽如寒霜,在出鞘一瞬似有萧瑟风雪铺天盖地迎面覆来,她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手上却是更紧地握住了那把剑。
这是我的了……她心中只有这一个念头。
她学剑时日已久,召王为她寻过无数宝剑名兵,可她总觉得它们少了些什么,便是那把她如今带着的,不过也只是差强人意。
可是这把不一样。
她就是那般毫无理由地确信,它得天独厚,独一无二。
她忍不住将学过剑式都耍练一遍,过了许久方才想起身在何地,也才发觉那匣中更有几本册子。她都捡起来揣进怀里,本欲原路回去,忽然又想到这册上会不会载有出去之法,便就出了石门,寻一光亮地方翻了一遍。
那却是一册剑术,一册内功心法,一册轻功,还有一册备述此间原委。
字迹飞扬,与石上同出一人之手。
“……余半生已过,颇多无成,葬剑于此,待有缘人。神兵庸器,本无区分,庸者自庸,而神者自神也。然余亦抱世俗之庸见,多有偏颇,平生所得,唯一字诚也。不拘其行,但在其心,心之所向,九死未悔。望君勉之,则胜余多矣。”
接下来,还解释了为防常人误入设下阵法,以及阵法如何破解,又附了一张洞中的出路图。
果然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她不觉愈发高兴起来,不过却也有点疑惑,书中只字不提外面的二十一道题,似乎那并非这位前辈所留。也许是这位前辈藏剑之后,后来又有人发现了?不过后来者虽然找到了剑,但是没把剑拿走,反而留下了提示,这么一看,那人也不算坏嘛。不过如果是这样,那人又是怎么把剑封回去的呢?可是如果这个人是和前辈一起藏剑,前辈没理由不解释一下吧?
秦采桑看着碎裂的剑匣心生疑惑,不过一转念又情不自禁地欢喜。
算啦,不管啦,反正这剑现在是我的了。
她把几本册子都揣进怀里,按着上面所指找到出路,重遇明灿阳光时到底禁不住深呼了一口气,又采了些果子吃过,攒足力气,方才寻回入洞的地方,遥遥看见扫把星依然趴在地上嚼草根吃,禁不住笑出了声。
她这时看它可是顺眼得多,绳子如何断掉这种小事早就抛在脑后,只喜滋滋地给它看自己的新剑,“怎么样?是不是好威风?”
扫把星忽然蹭地站了起来,撒蹄子往后退了几步,似是极警觉地看住她手里的剑。
秦采桑不由“咦”了一声,只觉得有趣至极,“怎地,你怕么?这世上倒还有你怕的东西?”
扫把星从鼻子里哼哼两声,却只是不肯近前。秦采桑愈发笑得前仰后合,“得啦得啦,我又不会伤你,过来,咱们出去了。你晓得么?这里可是有高人设下的阵法,你不跟紧了我,我可不管你的。”
扫把星终于是慢腾腾地往前挪了几步,秦采桑干脆一手抓起缰绳,正待按照册中所说将阵法破去,却忽地想到一个更好主意,禁不住拍了一下自己脑袋,“我做么子就要出去嘛?这么个闭关修炼的好去处,当然得小有所成再出山了,你话是不是?不过……就是条件差了点。”她瞧了瞧莽莽山林,心中到底有点犹豫,但终久还是下定了决心,“算啦,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反正这里山明水秀的,也不愁沐浴漱洗。嗯,那便这样定下了,怎么样,扫把星,你喜欢这里嘛?”
扫把星翻起眼皮瞅了她一眼,没有搭理她。
秦采桑当然也不指望它真给什么回应,只去张罗着整治用得上的物件,在岩洞里用软草给自己铺了张床,又寻根石柱给扫把星拴了个牢,一人一骡就这么安顿下来。
一开始她其实也没有打算停留太久,但渐渐她把那岩洞转了个遍,竟然寻着好些器皿物事,甚至还有些旧式衣裳,浆洗罢仍是穿得,于是她就也不急着离去,只有时躺在榻上,禁不住就会思量起那位前辈。
那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她瞧着身上衣衫,想象她是个明媚又端方的女儿家,不瘟不火处变不惊,宽和平易自在悠然,可一柄剑偏又能使得出神入化,叫天下英雄尽胆寒;她默念着心法要诀,想象她饱读诗书,瞧尽世上道理,偏却毫不世故,出尘绝俗;她看着那字迹隽秀,想象她敛眉提笔,谆谆之心,欲警后人,落笔又藏锋于怀,道人各有际遇,万般皆有可取。
她寻见短弩羽箭,劲装猎袍,想象他是个豪爽儿郎,年少负凌云万丈志,玉勒雕鞍,纵横睥睨,无人敢当;她抬手挥出剑招,想象他肃色敛容,飘逸间却带杀意,出招凌厉,霜寒四海;她观那阵法迷踪,想象他倦怠俗尘,浪淘尽知天下事,晚来隐世而居,对悠然山水,超脱物外;她读那箱中书,想象他玩心未泯,锋棱偶现,悔旧日过失,诫后来之人。
越想,越觉得难过,越觉深遗恨,意难平。恨不能生同时,恨不能聆妙音,恨不能携手好,恨不能秉烛游……太多个恨不能,只可惜,终究是欲诉无门,此生无期。
中心郁郁,她便只能加倍努力,牢记心法要诀,练熟剑招走式,一意只要得成大器,将来莫失前辈颜面。也不知过去多少时日,有一天终于惊喜地发现,她也晓得了什么是气沉丹田,什么是身轻如燕飞檐走壁。
一剑挥出,可断十余石柱;一跃而起,可攀十丈高树;调息时可觉真气流转,整个人已精神抖擞,少有困倦。她确信她已足够去收拾那目中无人的自大狂,于是将书册尽收于匣中,再拜而起,将阵法破去,牵着依然懒洋洋的扫把星顺流而下。
这一次,终于再未回到原地。
待瞧见那以往从未见过的一个破败村庄时,她更是全然确定,知自己终是出得阵来,欣喜之余,又不免有几分留恋,忍不住回头再望一眼。
“人世无常耳,但得相聚一时,便是一时之痛快,假令离散无期,亦得无期之念想,譬如月圆月缺,各生辉丽,俱神秀也。”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她仿佛又听到包婆婆临去言语,仰起头来,便又斗志昂然,她还有许多事去做,寻包婆婆,寻自大狂,行走江湖,行侠仗义,名扬四海,独步天下。终有一日,待功成事了,我必归来。
终有一日。
只不过……她环顾四周,不觉微微皱起眉来,这村庄真是相当破败,空无一人,蛛网满室。
蜀中竟还有这等地方么?不知最近的人家却在何处……她正思量,忽闻有几声异响,不觉霍然转头,“谁?”
却见是村口处站着一个拎砍柴刀的布衣青年,正满脸惊异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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