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思珈一愣。
总算反应过来不对在哪。
她连忙扭头看向齐涵，便见他目光坦荡地和她对视着，点了头：“对。”
“你……”
“我们才在一起，不确定因素太多了，可能随便几句话都会导致我们分开，我很紧张，自然想让你24小时都在我的视线范围内。但你有正事要忙，又不让我跟着，我只能这样了，乖乖。可我只是想时时刻刻都知道你在哪、在做什么，想保护你的安危，想在你需要我的时候及时出现。”齐涵拉过杨思珈的手，放在他掌心，和她十指紧扣：“就这一次。我保证。别生我气好不好？”
还是个绿茶。
杨思捷冷嗤一声。
以为这招管用吗？
她才……
“好吧。”杨思珈握住齐涵和她十指紧扣着的那只手，晃了晃：“下不为例。”
“？”
“！”
“喂……”
“好！下不为例！”齐涵眼睛亮晶晶的：“吃完饭就能回去？”
“对。”
“那等到家，差不多也能吃晚饭了。我请了昨晚和你一起跨年的朋友，和我的几个发小来家里吃晚饭，介绍大家认识认识，助力我们尽快融入彼此生活。”齐涵从兜里掏出手机，给杨思珈看餐具的照片：“来找你之前，我正在让SA搭配餐具，你喜欢哪一套？还有等散场的时候送的伴手礼，你觉得送什么合适？或者你问问你朋友还缺什么，我现在就打电话给助理去买。”
“我看看。”杨思珈接过手机，翻齐涵拍的餐桌照片。
齐涵乐呵呵地抬头看向杨思捷，还没开口，就被他冷声堵回去：“不去。”
杨思珈扭头瞋了杨思捷一眼，回过头甜甜地朝齐涵笑着，把手机递回去：“我喜欢这套。”
＊
齐涵虽然皮实，但脾气向来不错，很少和人急眼，甚至上初中之前都可以说是个面瓜，被欺负了都反应不过来，呆呆的，今天出门时那副要吃人的表情，都是20多年来头一次见，和之前只知道嗷嗷哭酗酒绝食说再也不喜欢她了的反应完全不一样，一帮人只能做好他找不到人发疯的准备。
结果腻腻歪歪地回来了。
干坐了3个小时，总算松了一口气。
齐涵拿过杨思珈脱下来的外套，和她一一介绍了到场的九大一小，一起坐在沙发上聊了会儿天，万心一一众也赶到了，便落座开席。
中午一帮人杀上门的时候齐涵就警告过，饭桌上不要东问西问搞得跟背调似的，中间再出了齐涵暴走飙车去宁海找人、齐谨律来电再次强调不要问和遇霖有关的事，一堆人哪还敢吱声，饭桌上东拉西扯了一通，也把饭从晚上6点吃到快10点捧足了场，和杨思珈的朋友们有说有笑地一块走了。
将所有人送上车，齐涵拉起杨思珈的手上电梯：“今晚还回去吗？等你到家，都快12点了。”
杨思珈瞥了一眼被他握得发红的手，平静道：“哦，那就不回去了吧。”
齐涵便得逞地笑着，俯下身来，和杨思珈蹭了蹭鼻尖：“你真好。”
说完便直起身，看着电梯内饰壁上的杨思珈发呆，不再讲话。
杨思珈本以为又会是一次绵长的亲吻。
但都好。
＊
回到家没几分钟，从齐家老宅接来的帮厨和应侍们也将家打扫干净，和两人道了别便也走了，家里只剩他们俩。
以及一只叫年年的三花长毛，和一只叫丢丢的纯白英短。
两人坐在沙发上，一人抱着一只猫，感受着突然陷入尴尬的安静气氛一小会儿，齐涵便突然起身朝房间走去：“我去给你放洗澡水。”
“好。”杨思珈起身跟上。
“你，你不用跟，放好了我来叫你。”齐涵莫名有些慌张。
“哦……”杨思珈闻言，留在原地。
走了没几步，齐涵又折返回来，压低声音，一脸神秘道：“那你今晚是和我一起睡还是……”
杨思珈抓住他结实粗壮的手臂，强迫他俯身下来吻她，两人纠缠着倒上沙发，杨思珈拉着他的手钻入她衣摆，腿缠到他腰上。
但他的手几乎是在碰到她的瞬间，便和触电了似的嗖一下松开她，一面呢喃着‘太快了……太快了’，一面又吻着她舍不得停。
杨思珈的征服欲在瞬间便被激起，她摸索而下，解开皮带，解开纽扣，只需再将拉链拉开，就可以将被压制在里面的凶猛巨兽解救出来，却在碰到拉链的瞬间就被齐涵抓住。
“不行。乖乖。不行。一切都太突然太顺利了。我怕是梦。我怕是梦。”齐涵胡乱吻了几下被他抓住的手便跌跌撞撞地起了身，仓皇逃去。
杨思珈沉沉陷在沙发里，难以置信半晌，才笑了一声。
算了。
慢慢来就慢慢来。
反正，还剩好几个月的时间。
＊
手机震动到第三次自然挂断再响起，总算被吵醒的齐涵轻手轻脚地支起身，越过杨思珈，拿起手机接通。
“喂？”齐涵躺回原位，闭上眼睛问。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是杨思珈吗？”
齐涵莫名觉得这声音很耳熟，撑起眼皮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是一串本地座机号码，便打着哈欠说：“我是她男朋友。有什么事？”
“我是市公……”
杨思珈猛然伸长手，抢过电话，坐起身：“什么事？”
“来市公安局做个笔录。”电话那头的语气微不可察地随意了一些：“戴喆死了。”
是那个卖鼎岛的酒被转移的消息给杨思珈的消息贩子。
杨思珈冷淡地应了声嗯，挂了电话，便对上齐涵一双睡眼惺忪的眸子。
齐涵是内双，但眼睛不小，眉骨又高，眼窝便深，就看什么都含情脉脉的，刚醒的时候，双眼皮还挺明显的，便衬得他目光愈发深邃了。头发厚厚地盖在长长的浓眉上，因侧躺露出一点光洁的额头，怎么看怎么乖。
杨思珈连忙凑过去，在他脸上嘬了一口。
“又有事？”
杨思珈点头：“昨天的事还得接着弄呢。”
为了陪他耽搁了。齐涵默了默，又问：“吃了早饭再去？”
“有点急，去外面买了路上吃。才九点过，你再睡会儿吧。”杨思珈扒开他的头发在他眉心落下一吻，下床洗漱。
齐涵又支起身，对着她背影喊：“别忘了昨天晚上答应过我的事。”
“没忘没忘。”杨思珈一边挽着长发一边说：“晚上要陪你去孟序回家小孩的百日宴，还要应付一个英国佬，顺利拿下德国那家药企。”
“最迟五点，必须到家。”
“是是是。”
＊
俞宁市公安局。
年轻女警引着杨思珈进了候问室，陈文藻和记录员已经在里面等着她了。
一路看着她坐下后，陈文藻手里转起笔，语气官方客气道，“杨思珈同志你好，我是俞宁市公安局刑侦科陈文藻，今天叫你过来，是经查后注意到，发生于今天凌晨4点的一起命案的受害人戴喆，在前天，也就是12月29号晚上9点37分发过一条内容为‘鼎岛酒窖空了’的微信给你，我们初步将这起命案定性为仇杀，所以将相关涉事人员传召过来问询，你不要紧张，有什么说什么就好了。”
杨思珈抱起手，点点头：“没问题。”
“很好。”陈文藻唇角扬起，“U盘是不是在杨思捷手里？”
杨思珈愣了愣，轻嗤一声，“诈我？”
“常规审讯手段罢了。”陈文藻咯咯笑，“你惯爱顺应秩序修补逻辑和漏洞，鼎岛的案子，就缺戴喆这一环了，我不过轻轻一逗，你就上钩了。”
“哦。”杨思珈平静地看着他，“但陈科长有没有想过，这个点，戴喆可能真的已经死了。”
陈文藻笑着的脸猛然一僵，但他突然又想到什么，笃定地摇了摇头，“不可能。你就等着那些人犯罪，借助公权力，名正言顺地分批击杀，戴喆这样一个优质诱饵，当然会被你好好保护起来，吸引足够多的鱼进笼，瓮中捉鳖。”
“真的吗？”杨思珈眨巴着她一双杏眼，一脸纯稚地看着陈文藻，“要是按陈科长所言，是有人出于利益纠纷或是人际纠纷，恶意举报鼎岛提供情/色服务，并以疑似泄露信息，导致东窗事发的人员之一戴喆为饵，诱导部分人构成犯罪事实，然后借助警方对鼎岛所涉违法犯罪行为的追查，铲除异己——那戴喆死了，后果不是更严重吗？”
陈文藻一怔，重重拍着桌子起了身，快步朝外走去。
走到门口，又突然掉头回来，从兜里掏出手铐，拷上杨思珈的右手，拽着她朝外走去。
“你做什么？！”
“带我们去找戴喆。”陈文藻回头看了杨思珈一眼，冷声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