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些话,被杨思珈如数转告给了杨清逸。
她的生活、工作,开始被各种各样的意外、事故围绕,即便躲去国外,也未能幸免。
杨清逸仿佛手眼通天,总能在她顺意的时候给她狠狠一击,让她狼狈不堪。他的发难如影随形,怎么甩都甩不掉。即便向妈妈求助也无济于事,她只是一次又一次地让她等让她忍。
直到去年大年三十,杨清达在饭桌上放出他即将在今年下旬就会退居二线等退休的消息,遇霖的分家大战正式打响,萦绕着她的噩梦开始消失。
她知道,杨清逸在给她投效的机会。
——这个精细聪明,思维超群,深谙世故,总能迅速洞悉规则变化,掌握漏洞,却不慕名利,不喜钱财,唯独沉迷于各种小打小闹的恐吓和胁迫,把馅饼烙得这么大,引诱来不计其数的猎物,天生的、完全不在意别人死活的坏种,记恨父母对他的恐惧和疏远,嫉妒姐姐哥哥能得到正常的关心和爱,在分家大战打响的同时,也打开了他的捕猎网,一过完猎杀的瘾,就会全身而退。
自然要带走杨思珈。
便承诺杨思捷将遇霖在临州的全部产业划转他名下,让他自立门户,但前提是,必须拆散杨思珈和商循。
遇霖和商循家的公司,恒印的合作项目开始成片烂尾,但没奏效。
损害利益不管用,就设计他出轨。
杨思捷便攒了个局把人骗过去灌酒,再让助理脱了衣服躺到一张床上。商循却一口咬定是被构陷,主动和杨思珈自首让她处置,吓得助理自爆怀了杨思捷的孩子,答应做事,是因为杨清逸告诉她,帮杨思捷这一次,他一定能记得她的好。她求杨思珈放她一马,她还要把胎养好,靠孩子挽留杨思捷。
计划自然失效。
但再往下,就是商循能不能活命的问题了,商循察觉杨思珈动了分手的念头,连忙求婚挽留,自然被拒。
杨清遇这才察觉不对,赶去临州,抓住商循失恋上头盲目无措的心态,打着帮他和杨思珈说和的旗号,要趁机吃下恒印,却被杨思珈倒打一耙,让杨思捷拆杨清遇的项目填补恒印的漏洞,便搞得杨清遇债务缠身,资金链即将断裂。
杨思卷连忙赶回国,随便编了个由头请杨清逸吃饭,借着为当年口不择言的事道歉表忠心,杨清逸才网开一面,让人放了笔钱给杨清遇,她家得以转危为安。
“两姐妹打打闹闹的事情,有什么大不了的?阿卷还记着呢?”饭桌上,杨清逸接过杨思卷递来的酒杯,‘害’了一声,哈哈笑道:“阿卷比妹妹懂事多了。欸,真是很好啊。我都时常想,要是阿卷是我闺女,那不就省事多了吗?一步一个脚印,读该读的书,做该做的事,结该结的婚,踏踏实实顺顺畅畅的,用得着我这么大费周章,提心吊胆的吗?”
散漫如杨思卷,也听懂杨清逸话里的意思了。
这家人虽然各自为营,满心算计,却格外看重血缘、亲缘,绝不允许亲人遭受背叛和薄待。
从李霖包养情妇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死了。
杨清遇语气平淡地说,他的外籍身份还有用,暂且先不离,我当初选他结婚,看中的就是他无父无母没背景,性格温驯好操纵。一个凤凰男的背叛,大概率事件,没什么好稀奇的。反正只是供血包一个,没用了,戳破扔了就行了,轻轻松松的事,不急于这一时。阿卷和妈妈是一条心就好,不管你做什么,妈妈都给你钱支持你。妈妈养你一辈子。
杨清逸的狩猎游戏一开启,李霖随时会报废,海外运转就亟需新鲜血液的输入,时刻补空。
杨思卷这个常年在国外的人,和一个外国人结婚,实在是正常不过。
她的婚姻首次被赋予了重大价值。
那晚,杨清遇在深夜敲开杨思卷的房门,窝在她怀里哭成了个泪人,说让她受委屈了,夸她长大懂事了。
杨思卷从没见过,那么杀伐决断的一个人,也会有那么柔脆弱的时刻。
她前所未有地清醒:“妈,我很快就会和一个你肯定不会满意的人结婚。但你不是从小就告诉我了吗?男人的价值,在于好不好用,能不能为我所用。其他的,都不重要。我希望我可以60岁还能开着我的Lamborghini载妈妈去好莱坞选男人,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我爱你,妈妈。”
危机一解除,杨思卷就火速回了美国,挑挑拣拣好久才定下人选。
一个连伍迪·艾伦都不知道的土包子,也配和她孕育新生?
最低成本的噱头而已。
能用就行,谁在意真假。
杨思卷藏在桌下的手狠狠攥成拳,才逼自己朝齐涵露出一个笑:“我瞎说的,你别往心里去。”
齐涵看看杨思珈,再看看这一桌子的菜,没说话。
这个氛围好奇怪。
从进入这栋房子起,哪哪都透着奇怪。
可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奇怪。
“齐涵!”却刚出神没几秒,就被叫回了魂,齐涵循声看去,就见杨清达朝他招着手:“来来来,和你二婶换个位置挨着我坐,咱们俩聊聊天。”
齐涵下意识去看杨思珈。
“去吧。”杨思珈笑着和他摆摆手。
“好。”齐涵捏捏杨思珈的脸,拿上碗筷和酒杯快步过去,在杨清达身侧站定,恭恭敬敬地敬他酒:“二叔新年好,祝您姜神长随,青松挂剑。”
“嘿!你小子!嘴巴这么厉害呢!”杨清达举着酒杯,猛然往后一缩:“和我想象的,上流社会贵公子可不太一样哦。”
齐涵无奈笑道:“二叔,您就别揶揄我了。”
“欸!怎么能不揶揄!”杨清达煞有介事地朝他眨眨眼:“我家小祖宗可是头一次带男朋友回来,我不帮她把把关,怎么能行?”
齐涵眨眨眼:“小……祖宗?”
“对啊,不就是你女朋友杨思珈吗!”杨清达指了指杨思珈。
齐涵跟着看过去,就见杨思珈龇牙咧嘴地朝着杨清达隔空锤了几拳。
齐涵笑了一声,很放松地坐到位置上,一脸严肃道:“那二叔能不能悄悄告诉我,她这名号,是怎么折腾出来的?”
“还能因为什么,炸了学校呗!”
“……什……么?!”
“她高三的时候为了攒钱毕业旅行,就在学校里面弄了间教室,美其名曰学生会活动室,实则挂羊头卖狗肉,帮同学抄作业、让教官帮忙从校外带零食进去、包庇他们在教室里使用违规电子产品、周末还组织好几百个人参加的大型游戏,等钱赚够了,她就想把活动室给关了,又不想别人效仿,就在那教室里插满电热暖手袋,那东西不是特容易爆炸吗,同时充那么多,很快就有暖手袋炸了,连带着插座过热烧了起来,她就拿把水枪往冒烟的插座上滋水,一滋,整间教室电路就炸了,她还牛嘞,自己动手改过电路,设了个单独的电闸,所以就只炸了那一间教室,但她毕竟头一回干这种事,没估算好威力范围,连着自己也搭进去了,整了个爆炸头,一脸黑,手掌上还留了个疤,学校虽然没通报批评她,但架不住太震撼,没几天就传到校外了,我们家花了特别大的力气,才把风声压下去。”
说完,杨清达一脸纳罕地看着齐涵:“你们俩不是同校过一段时间吗?哦对,你还追过她呢,当年这事搞得那些高中生热血沸腾的,一茬一茬的人跑去他们学校看她,你竟然不知道?”
齐涵怔住。
有高中生炸学校这件事,齐涵是有印象的。
可是,他居然不知道是杨思珈。
或者说,他忘了那个人的名字叫杨思珈。
但,就像杨清达说的,他追过她啊,自己追过的女孩子,仅有的一次经历,也只过去了两三年的时间而已,他怎么会不记得?明明应该是一提起她,就会联想起和她有关的特别的事情啊。
可他的脑袋并未将二者关联。
“哦,可能是……”齐涵迟疑着说:“因为那段时间我忙着在校外做项目,就没太留意学校里的事。”
坐在杨清达另一侧,一直在默默听的杨清逸闻言,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好心情地‘啊——’了一声。
果然失忆了。
是被那次吓得对杨思珈应激障碍了?
杨清逸眼里带着笑意,看向正和付尔有说有笑的杨思珈。
那事情就好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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