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兽头

鬼手在喻灯后背上狠狠抓了一下,留下一道惊心触目的血痕,而他本人依旧稳稳站在盛湙面前,半是不小心半是刻意地漏出一声闷哼。

盛湙打了个响指,一把银色折扇在他手中展开,扇面还带着淡蓝色的火焰。他甩手扔出去,扇子在四周转了一圈,触及鬼手时发出刺啦刺啦烤肉的声音。

只有喻灯知道,那是鬼手周身怨气被灼烧时发出的声音。

他目光意味深长地看着那折扇,又转过目光去看盛湙刚才拿扇子的手,他在心底暗暗思索盛湙的来历。

难不成是之前抓过的鬼?再一次转世又被他碰见了?

可是转世应该被洗得干干净净,他也没有必要再去盛湙的识海里封上一段记忆。他思来想去没想出个所以然,就那么看着盛湙骨节分明的手指发呆。

喻灯垂下眼睛不说话时,整个人会显得格外疏离,但是偏偏那双天生多情眼就那么认真地看着,又给人感觉格外深情似的。

……于是盛湙被看麻了。

他不自在地蜷缩了一下手指。

周围鬼手已经被那把扇子解决了个干净,盛湙抬了一下左手手腕,银色金属碰上喻灯凸出的腕骨,他才回过神。

盛湙上下打量他一眼:“没事吧?”

喻灯:“没事……咳……”

他咳呛两声,血腥气似乎把他整个人都裹了起来,盛湙手搭上喻灯肩膀,摸到粘稠的血液。

盛湙:“你受伤了?”

喻灯勾了下嘴角:“扯平了。”

盛湙:“……”

柳舒慌里慌张地拿来医药箱给喻灯包扎,看着喻灯后背上狰狞的伤口,他手都有些抖,他边包扎边说:“你、你确定没事?”

这伤口怎么看怎么不像没事,换到旁人估计已经大出血了。

可喻灯依旧稳稳站着,只不过抽气的声音微微有一些大,他好像在刻意忍耐着疼痛,冷冷地说:“没事。”

毋清看见伤口地刹那差点哭了,他倒吸一口凉气,第一时间不是关心他哥的死活,而是眼神一凛,朝着盛湙看过去,他瞪了盛湙一眼:“我哥受伤了,都怪你!”

这话无可辩驳,但盛湙又突然有点不服气,当时不让他解开手铐的究竟是谁?还不是你哥?

几人把路童童的尸体收敛好,许关和柳舒拿出探测设备重新测了一遍,这次测量值终于有了波动,西南角某个位置的怨气浓度短暂爆表了一下,众人一起往西南角走去。

路上,毋清皱着眉头看向喻灯。喻灯偏过头,低低地咳嗽了一声,声音嘶哑。他皮肤本来就白,失血之后更上带上一股浓重的病气,皮肤凉得惊心。

毋清看见他这个模样,心突然揪了起来,他绕到喻灯背后,伤口已经被柳舒包扎起来了,渗了纱布一层血。他哭哭啼啼道:“哥,你还在流血……”

喻灯瞥他一眼,手指一动,直接封了他的嘴:“你哭丧呢?”

他瞧着毋清的模样,突然又有点于心不忍,一道通魂咒打了过去。毋清耳朵里,喻灯声音还是那样,没有一点嘶和哑,他说:“我装的,别哭了。”

毋清:“……?”

他眼里泪珠来没落地,就那么噙在眼睛边上,喻灯伸出一双手,胡乱抹了两下,把毋清脸上的眼泪擦掉。

毋清的心音却刹那间在喻灯耳边响起来:“我操呜呜呜呜你欺骗我感情,我跟你没完!”

喻灯:“……”

毋清发泄完情绪,又在内心嘟嘟囔囔地说:“说的也是,那种级别的鬼怎么可能伤到无常,都怪我太关心你了。不过……你为什么要装?”

喻灯眉头皱了皱,许多次从他心口浮上来又沉下去,似乎怎么说都不合适,最后只说了两个字:“洗白。”

毋清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洗白啊……”

等会?

洗什么白?

毋清震惊地看了喻灯一眼:“你被认出来了?”

“还没有,”喻灯摇了摇头,又低头瞥了一眼那对手铐,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不过已经知道我不是普通人了。”

毋清把心放回肚子里,正欲说话,突然看见他哥的表情变了一下,那是一股极重的戾气,杀意几乎能崩到毋清脸上。

“怎、怎么了?”毋清回头看去。

只见地面上一只手臂摇摇欲坠地举起来,虚虚地探向喻灯,该死不死地是,手臂探向的正是喻灯的后腰。

鬼手触碰喻灯,能直接探过他外表的伪装,摸到他身上滑而厚重的袍服布料。鬼手仅仅是虚虚一碰,再也没了力气,眼见就要倒了下去,突然一道拔地而起的黑雾,像是径直攥住了它的脖子。

黑雾骤然绞紧,整只手臂拧麻花一般拧在一起。下一瞬,手臂爆体而亡,炸成了一地碎片。

喻灯的心音响起来:“我最恨别人碰我鬼玲。”

鬼玲一直挂在喻灯腰间,没人知道那东西究竟有什么用,也从来没见喻灯用过。严格来说,那东西算不上“鬼”,甚至可以说是清气十足,仙气飘飘。

但因为挂在喻灯腰上,便莫名有了恶鬼相,于是才得名“鬼玲”。

相传,碰过喻灯鬼玲的人都死了。那东西是无常大人碰不得说不得的禁忌,没人知道为什么,甚至就连喻灯自己都不清楚。

但就像是生理性厌烦似的,有人碰一下,他心底的火就会冒起三丈高,毫无缘由的那种。

毋清目瞪口呆地看完这一切,僵着脖子转回头,喻灯依旧跟着人群向前走,甚至低头跟柳舒轻声说了句什么。

他甚至头都没回,就直接绞杀了这条鬼手。

装的,刚才果然是装的!

毋清心里一阵震惊,愣在原地忘了动。喻灯向后瞥了他一眼,用通魂咒喊他:“愣着干什么?我又不会怎么你。”

毋清:“……”

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

毋清三两步赶了上去。西南方向是这栋筒子楼最里面的楼梯间,走廊逼仄,挑高也低,越往里走,喻灯就得低下头,盛湙比他还要高,此时更是难受。

楼梯间里湿气很重,水汽似乎都黏在了人身上。毋清好像听见了一个不同寻常的呼吸声,但只不过刹那,就被另一个极其吵闹的声音盖住了。

盛湙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正打算按掉,低头发现是宋皓月,他想了想,还是接了。

宋皓月没有丝毫耽搁:“你们进楼了?”

盛湙浅浅“嗯”了一声。

宋皓月:“立刻退出来,那地方不能随便进,就算要进,也得派上两个行动组的先遣队。”

盛湙挑挑眉:“两个?行动组总共有多少人?”

“你这是要把我老底吃光啊。”盛湙半开玩笑地说。

“你是嫌我给你安排的人少了?”电话那头已经换了人,路惠州声音压不住地哑,但还是提起了心气。

盛湙差点闪了舌头,他嘶了一声:“署长……你还好吧?”

路惠州哼了一声:“我好不好……你们现在立刻马上给我退出来!”

盛湙:“为什么?……女孩还在这。”

“你知道我们在外面看到的楼长什么样吗?”路惠州语气没有起伏,像是已经疲惫到了极致,听到女孩,心口微微刺痛了一下,“这是一栋兽头楼,你们就在嘴巴里!”

城西电子处理厂灯火通明,成群结队的特战署队员全副武装地站在那栋鬼楼前。

那栋楼几乎已经分辨不出楼的形状了,首先看见的是四根又尖又利的獠牙,再往上,是两只鬼火般的眼睛。

而盛湙他们,就站在四根獠牙中间 ,从外面看,仅能看见移动的虚影。

盛湙听见兽头楼的那刻,不自在地捏紧了手机。

路惠州在电话那头接着说:“而且,那个无常也在里面。”

盛湙心头一紧:“哪个无常?”

“还能是哪个无常?特战署的祖宗!”

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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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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