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回村

陆家养花卖花已有两年多,还雇了两个花匠打理,一家人耳濡目染,多多少少都知道些日常关窍,等陆家父子和程玉辉吃完饭,几个人回来前院时,程玉珍已经将那些苗盆分检得差不多了。

见他们来了,程玉珍指指身边三堆苗盆中的一处,“这些一会儿带去庄子上吧,在盆里估计长不好。”

她顺手从丈夫手里接过往自己身上扑的幼子,看到程玉辉弯下腰就要开始搬,忙止住他,“雇的车还没来呢,等到了再搬。”

陆科望了两眼墙上的光影,“前日说定的辰正之前,这会儿应该快到了。”

话音刚落,门外突然有人喊话,“陆当家在吗?”

才说快到了就真有到了,大家猝不及防,陆科还没张口,被陆朝生抢了个先,也不知几时养成的喜好,每遇着有人叫门,他总要抢着应,“谁呀?”

脆生生的童音,外头的人估计没想到答话的是个孩子,顿了一下,才道:“我是送鱼的!”

“爹,娘,是送鱼的。”

“就你嘴快!”还邀功呢,程玉珍又好笑又没好气,怀里的平安听到有人说话就高兴地扑腾,被她一把搂住,“还不快去开门!”

陆朝生嘻嘻一笑,飞快跑去开门,陆科也跟在后头,听到对方是送鱼的,他已经心里有数了。

大门只是虚掩着,陆朝生用力拉开一扇,外头站了三个男子,旁边放了三担木桶。

陆科一眼瞧见,不出所料,站在前头的正是镇上坊市里常年卖鱼的鱼铺掌柜,他连忙将另一扇门也打开,将三人往里边让,“肖掌柜!”

“陆当家,这是你前天订的活鱼,今早上刚捞的。”

说话的中年男人个头不高,长得颇粗壮,满脸堆笑,边说边挑起担子,站后边的两个年青男子也连忙把剩余四个木桶挑在肩上。

“玉珍,是肖掌柜送鱼来了!”陆科待他们三人进了院子,这才回身快走几步到他们前方,指指那些苗盆旁边,“先放这边吧,肖掌柜,这桶我可否明日再送回去?”

自承化三年六路浮民入蜀到如今,二十余年的土地流转,明昌镇的乡村户里,现有上户中户加起来不过两手之数,陆家虽够不到上户,却也是中户里头数一数二的殷实人家,常有雇工做活,多有买鱼肉做食饭的时候,像肖掌柜这样经年累月经营买卖的人,自然愿意结个长久善缘,能给方便处就给方便,“这有什么的,你几时方便路过铺子顺路带过去就成,不急着送,我铺子里别的不多,就是桶多!”

他哈哈说笑着将两个水桶小心放到地上,“那我就先放这儿了,大牛二牛,你们把桶放这边,轻点落地,别震着。”

直盯着两人放了桶,这才回头来和程玉珍打招呼,看见程玉辉,脸上的笑更是多了两分热忱,“程娘子!哟,小程东家也在?可有些时日没见着你了,这是来收货的?”

程家经营多年,一直有在明昌镇收货,镇上的店铺对程家父子都不陌生,他如此热络,程玉辉当然不会给冷脸,“前些日子出门带了些苗子给我姐夫他们,这两天收货正好一并带过来!肖掌柜可真是亲力亲为啊,还要亲自跑一趟,让伙计送来不就好了?”

“唉,不瞒小程东家,订鱼的都是老主顾,我是真想每家都亲自送上门,可如今镇上的还能跑一跑,稍远一些就送不动了,像一会儿送去北郊摆酒席的鱼,都只有打发小子们送了。”肖掌柜抚了把自己的腰,摇摇头,“这几年我这老腰杆不行了,不敢多使力气,早些年别说北郊了,连安庄留村那头我都能挨着送呢!”

他送鱼上门的路数早就刻到了骨子里,嘴上叹息着当年勇,手上一点不误事,这会儿挨个将水桶上边的木盖拿开,自己先认真检视了一遍。

众人下意识都围了过来,陆家姐弟看得津津有味,就连平安也歪着身子往水桶里一个劲瞅。

“这个桶里是河鲫,这两个桶里是鳜鱼和大头鱼,都是今早江上得来的,鳜鱼只得了两条,晨起的几条船里就只有老陈到手,河鲫和大头鱼都是各四尾。剩下的就全是鲤鱼了,我那侄儿早起才从他池子里捞上来的,个头都还行。”

六个大木桶,俱是大半桶水里游了几条鱼,看上去都很鲜活,有个桶里的大鲤鱼甚至摆了下尾巴,水花几乎要溅到外头来了。

肖掌柜指着装鳜鱼的桶,“陆当家,这鳜鱼不要久留,老陈这人一贯手脚重,他送的鱼顶多两天便到头了。”

陆科点点头,“多谢肖掌柜提醒,我晓得了。”

程玉珍早在他们进来之际便支了陆雁宁去屋里取来了荷包,这会儿见肖掌柜招呼两个小子取扁担下来,忙道:“肖掌柜,那日只付了鲤鱼和大头鱼的钱,这河鲫和鳜鱼该给多少?”

肖掌柜摆摆手,“不急,这些鱼先前送到坊场那边虽是过了遍秤,但我家老二做事向来马虎,做不得准,你们自己过完秤回头送桶的时候告诉我斤两再给钱。我还要去送李家饼铺的几尾鱼,先走了。”

大家都是几代扎根明昌镇的老熟人,打交道不止一年两年了,彼此的品行做派也都知晓,夫妻两人对视了一眼,没再坚持现在付钱,陆科笑道:“也行,那肖掌柜你先忙,我明日就送到鱼铺上去。”

等到三人走了,程玉辉便真要寻秤来称鱼斤两,程玉珍笑得摇头抚额,只让他帮着把装河鲫和鳜鱼的桶抬到后边缸里去,“肖家从明昌草市那会儿就卖鱼,镇上的几家鱼铺就他家开得最长久,你道为何?”

程玉辉下意识开始回忆方才肖掌柜的一言一行,但程玉珍没给他时间琢磨,“因为他家铺子卖的鱼从不短缺斤两,鱼铺里专有人记着每日的过秤数。”

陆科也道:“肖掌柜是个实在人。”

他们夫妻俩都这么说了,程玉辉也就抛开过秤这事了,挽起袖子与陆科一起抬那鳜鱼桶,“这些鱼都要送去庄子上做饭吧?”

程家在明昌镇收的都是花果药材和杂粮,这些都得雇人雇车去村里收,灵泉县的风气是请人做活都要管饭,陆家搬到镇上之后村里只剩了空空老屋,米面鱼肉都要从镇上带过去现做的。

“鲤鱼是庄子上做饭的,鳜鱼留着明日我们自家吃,河鲫和大头鱼你走的时候带回去几条,大哥喜欢大头鱼,爹爱喝娘熬的河鲫汤。”

订鱼的时候夫妻两人就已经商量好了这些安排,甚至还跟孩子们都念叨了两句,陆朝生喜欢看鱼,陆科和程玉辉抬着桶往后头走,他就蹦跳着跟在桶旁边,“小舅舅,爹娘说你最爱吃鳜鱼,娘还跟北街的吕婶子学了新鲜做法,明天舅舅就能尝到了!”

程玉辉脸色僵了僵,想起他姐姐那手下厨工夫,某次端上桌那扑鼻而来的鱼腥味,感觉肚子都不大舒坦了,“姐夫,多谢你跟姐姐的心意,我也不是非要吃鳜鱼的……”

知妻莫若夫,陆科很是了然他的反应,悄悄笑道:“放心吧,玉珍现在带着平安,这一两年都不会上灶了。”

程玉辉大舒一口气,立刻有兴致逗陆朝生了,“向生,明日的鳜鱼都给舅舅吃,可好?”

“啊?舅舅,你看这鳜鱼一条好大呢,吃太多了不消食……”

“哎嘿你还挺能找由头!哈哈哈……”

不多时,牙行的人带着三辆驴车并车夫上门来了。东秦的牙行不同前朝,太祖严令只许设官牙,多年至今,牙行经营极广,单雇佣一类来说,不但可以在牙行雇人雇车雇船,还能雇耕牛农具等等,近七八年连有的衙门修缮水利路桥等等都在牙行发告示。在牙行招工的雇主必须登记工钱和做工日期,违者有罚,因此许多农闲做零工的百姓都愿去牙行寻活路,有官府做中间人,做活儿的不用忧虑东家克扣拖延工钱,像陆家这样雇人做农活的也不用担心牙行送来的人结伙耍赖偷窃涨价这些劣行,大家皆大欢喜。

陆家自家也有一辆驴车,已经先送程家跟着来的管事下人和一些种苗去陆家田地那边了,如今雇来的三辆驴车,一辆放要搬去村里做饭的猪肉米油调料等,一辆放鱼桶和苗盆杂物,陆科和程玉辉坐在上头照看,另一辆则坐程玉珍等人。车夫也动手帮着搬东西,很快就收拾妥当,往陆家田地所在的舒家庄而去。

舒家庄距离明昌镇差不多三四里地,只是挂了个舒家庄的名,其实村里一个姓舒的都没有,早先浮民入蜀时有部分住在官设屯庄,有部分三三两两聚集在周围的,后来慢慢成了小村落,如今村里大多数是主户,只有四家是客户,主户里头有三家家里人多低少,租了陆家的田地来做,剩下的有只种自家地的,也有家里地少长期做零工的。

村子在镇子北边,出了镇还能走一小段明昌至邻近南化县的官道,两旁都是水田。

田里早就蓄好了水,要准备插秧苗了,相邻的旱地里时不时有农户在埋头

翻土播种。

蜀中的三月,是一年中最好的时节,也是最忙碌的时节。

前几个月里三天两头的雨水到这个月里一下少之又少,几乎天天都是春日当头,晒得人身上发软。田埂上青幽幽的草丛中开着大大小小的野花,不远处的农家屋畔,几株李树开得更是丰盛,乍一望去,像是满枝冬雪。

程玉辉扶着鱼桶,懒洋洋看着路边的田地,郑氏生育的三个子女里,他和程玉珍的感情格外好些,连带着跟陆科的关系也比别家郎舅间更亲近,说话也随意,“姐夫,今年你还是要稻麦两种吗?”

东秦立国之始即推广稻麦两熟制以防饥荒,但南方长久以来食米者多食麦者少,且稻麦需水旱轮作,好些人实行没两年仍旧还是种回了早晚两稻,整个蜀郡几乎九成以上的田地都是按着两稻两熟来打理,就连陆家奉了祖训要严防灾荒,也不过才分了十亩不到给稻麦两收制。

“嗯,今年还是那几块田九月种麦,其余的还种双季稻。”

“说到这个,嘿,姐夫你知道吗,这双季稻在咱们这儿叫双季稻,在巩州那边居然叫占八十,我去巩州听人说今年占十八减种,还以为是什么新种,结果问了一圈,原来就是双季稻。”

如今田里的稻谷依然以自前朝繁衍下来的占城稻居多,双季稻就是其中一种,在蜀中十分普遍,程玉辉以往只知双季稻,此次去巩州才知一稻多名,“那边粮铺的人说两浙路双季稻去年产量极好,几个大仓都要放不下了,漕司衙门上奏朝廷,让今年在两浙推行黄香稻,姐夫,去年我们这里也是丰年,你说咱们蜀郡也会推黄香稻吗?”

常年种地的农户都晓得些谷种,黄香稻以米饭香软闻名,不过陆科听人说黄香稻产量比双季稻要低两三成,时间也长,且吸肥力,一年只能种一季,若是他自己选,他不大乐意种,可要真像程玉辉说的朝廷推广,那也只能顺其自然,“这个我也不知,一时半会应是不会,以往推新种,县衙早早就会遣农师下来看地,你看这田里再过几日就该插秧了,这会儿现推新种,育苗可来不及。”

种稻都是要先取种育苗,怎么也要有个把月的时间,程玉辉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他知道陆家近几年买宅子铺子手头吃紧,因黄香稻米价要比双季稻高出不少,原本还想劝姐姐姐夫多种黄香稻的,经陆科这一说,便暂时打消了念头,“也是。对了,姐夫,我这次带的那几棵海棠苗,是从嘉定府寻的,说是新品,你先让那两个花匠栽到地里瞧瞧,还有那几样种子……”

前边郎舅二人说个不停,后面几个人也说得热闹。

平安坐在程玉珍怀里东张西望,嘴里咿咿呀呀,程玉珍和余婆便指着路边景物教他说话,陆雁宁和陆朝生坐在旁边,姐弟俩嘀嘀咕咕。

“姐,我们一会儿是不是先去看林子里的苗?”

陆雁宁在心里过了遍一会儿大人们要做的事,她从会走路开始就喜欢跟着大人跑来跑去,对程家收货这事已经很熟悉了。外祖家的铺子收陆家的瓜果花树,也收别家的稻粟杂粮,舒家庄旁边的村子还有种药材的,程家也收药材,雇来的人有的去地里现挖花树,有的在村里搬稻谷杂粮,有的干的药材卖的人会送过来,程家的管事会带着雇工去地里现刨生药材,阿爹会跟着去自家土里,舅舅多半会在村里过秤,阿娘会在老屋带着人忙做饭的事……

她偏头看了看大弟,想了想,“我们先问问阿娘,要是阿娘没有事让我们做,我们就去看舅舅这次带的花苗下土,再去看林子里的苗,说不定还有要种林子里的苗呢。”

陆朝生最听她的,“好!”

于是两人转头去问程玉珍。

“阿娘,一会儿有我和向生可做的活儿吗?”

程玉珍一听这话便笑了,怜爱地摸摸她发髻。长女从小就勤恳懂事,其实陆家这样的人家养个娇女儿没问题,公婆在世时就疼大孙女,她与陆科也宠爱女儿,但陆雁宁可能就是天生的闲不住,一学会走路就要跟在大人身后跑,家中不用她下地做农活儿,她就自己跑去田地里看雇工做活儿。女孩儿大都爱花,陆雁宁也爱看,看着看着就寻些野生的花草回家里种,也不用大人帮忙,不但自己动手打理,还花心思琢磨,种出来的花确实开得格外漂亮,路过的人都要啧啧赞叹两句,一来二去连陆科和程家父子都跟着上了心,最后成了家里的一笔收入。加上她生性开朗,做事踏实,也没有那些骄纵不讲理的脾气,大人见了只有爱的,更舍不得箍着她性子了。

“雇的人够多了,哪儿用得着你们动手,你带着向生玩你们的,别走远,别摔着磕着就行。”

“阿娘真好!”陆雁宁开心笑着,凑过去在她身上拱了拱,“那我和向生先去看花苗下土,再去看林子里的苗。”

程玉珍最喜她开开心心的撒娇模样,一只手抱着幼子,一只手搂着女儿,脸上宠溺笑着,嘴里殷殷叮嘱,“怎样都行!你们想去就去,只是不能碰锄头镰刀这些,割伤了下次就不许去地里了!”

下地可是姐弟俩的乐趣,地里有太多能做的事了,两人互看一眼,赶紧点头,齐声应是。

驴车已经下了官道,村路颠簸不平,人坐在车上头摇晃不稳,好在大家都是经常往返在这条路上,程玉辉出门做买卖的人更是不在乎这些,一行人说说笑笑,没过多久便看到前头的村庄了。

“阿娘你看,那边是桃儿姐姐!”

村口站了个小姑娘,看见他们近了,很是欢快地冲这边挥手。

是村里陆家佃客之一洪家的孩子,小名桃儿,比陆雁宁大半岁。陆科和程玉珍没有一些地主富户养尊处优高高在上的做派,陆科自己都还时不时下地动动手,陆雁宁和陆朝生也跟着跑,和几户佃客家的孩子都玩得甚好。

还没到跟前,桃儿已经跑了过来,直奔陆雁宁他们这辆驴车。车上车下四个孩子都兴奋起来,没几步路就到村里了,程玉珍见儿女坐不住,索性叫车夫停下,让陆雁宁和陆朝生两个下车跟桃儿一起。

姐弟俩下车的当儿,桃儿跑到程玉珍坐的那边,小声道:“东家娘子,我娘让我来跟你说,今天送豆腐来的是花寡妇。”

程玉珍皱眉啧了一声,道:“你娘那嘴真是……桃儿,你得叫荷花娘子,别跟你娘学。”

桃儿也就八岁,只晓得花寡妇和荷花娘子都是同一个人,对这两个称呼之间的区别似懂非懂,但是家里一直叮嘱她要听东家的话,所以即便稀里糊涂的,她还是老老实实改了口,“哦,我娘说今天送豆腐来的是荷花娘子,不是我家去订的。”

程玉珍好笑地拍拍她脑袋,“你娘就爱操这些闲心,行了我知道了,你跟如意向生他们玩去罢。”

陆雁宁姐弟俩这会儿已经被余婆抱下来站地上了,桃儿连忙跑过去,“如意,我爹和二叔他们正在下苗呢,要不要去看?”

姐弟二人方才车上就在说这事呢,哪有不去的。

“阿娘,我和向生还有桃儿去看洪大伯他们下苗去!”

“去吧去吧,小心点,别磕碰伤着了!”

“晓得啦!”

三个孩子撒丫子跑得飞快,陆朝生还不忘跟陆科也说了一声,“爹,我和大姐去看地里下苗去了!”

程玉珍含笑望着三个小身影跑远,回过头来,驴车已经到了村口,陆科和程玉辉坐的车上有苗盆,这是要送去地里的,两个人都下来了,前头两个车夫在搬鱼桶,程玉辉在边上看着,陆科站在路边,见车到跟前,伸出双臂等着接她,随口问道:“桃儿那孩子跑来说甚了?”

程玉珍把孩子递给余婆,陆科一把将她抱下车,又伸手去接过儿子。

“洪大媳妇让她来传话,说今天是荷花娘子送的豆腐。”

陆科也跟她方才一样的反应,皱眉,有点厌烦地啧了声,“怎么是她?谁去订的李家豆腐?我不是说过不订她家吗?”

他素来性情宽厚,虽然话不多,其实心底对许多事情都不予计较,与程玉珍成亲之后夫妻恩爱,两人都是想把日子过好的人,可谓是志同道合,如今膝下儿女双全,家里还添了宅子铺子,陆科很是知足,但也正因爱惜这样和和美美的日子,也就最厌恶那些无事生非硬要给他们夫妻添堵的人,“一会问问是谁去订的,以后不要跟他打交道了!”

“嗯。”两人成婚十年,孩子都生了两个,程玉珍对他的为人处事十分了解,压根没把荷花娘子这事放在心上,“我待会儿问问洪大媳妇,她让桃儿来传话,肯定晓得是谁去订的,既是有人要给我们家添堵,以后我们就不跟那家来往了。”

陆科点点头,想了下,又道:“往后家里再买豆腐,就让余婆去。”

余婆是陪嫁来的程家,身契在程玉珍手里,绝不敢违背她的意思,程玉珍知道他是想断了荷花娘子借着卖豆腐耍心思的念头,自然应好。

“我也先不去老屋那边了,省得看丑人作怪,我跟着车去地里那边瞧瞧。”

程玉珍被他一句丑人作怪逗得发笑,抱过平安,笑道:“你去吧,我一会儿就把人打发走。”

陆科和程玉辉说了一声,又叮嘱妻子,“做饭的事你嘴上分派就行,灶上让余婆和曹婆看着,你别动手,抱着平安不要总站着,仔细腰疼。”

夫妻感情好不好,都在这些细支碎末上,程玉珍搂着平安,微笑着目送丈夫爬上驴车,“放心吧,我省得,相公你下地也仔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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