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聿安听闻“噗”地笑出了声。
“行吧,你还怪双标的。”
“嗯,我知道,人之常情,正常现象。”
林聿安笑着站起身提着水杯出去接水。
夏荃低头看着自己手里被剪下的课程表。
他一直都秉持着能不多动笔就不多动笔的原则一言不发地在刚拿到学生手册时就把后面的课程表给剪了下来。
课程表上写得很详细,什么课什么代课老师都在上面写得清清楚楚。
夏荃也在上面看到了很多“老面孔”。
数学老师,顾名思义就是他们的班主任。
英语老师倒是没有什么印象,估计上半年是教别的年级的,其余老师倒是多少都听说过。
下节课也刚巧就是英语课。
夏荃不管什么科目成绩都很不错,就是这个英语让他很是头疼。
因为这个,自己省内联考的排名总会不尽人意,在三中的年级名次有时也会被某位姓林的赶超。
他以前可一直都是稳居第一的。
自从上了三中起,他的成绩就时不时掉下第一的宝座,变成了“千年老二”,夏荃恹恹回头看了眼后座。
输给这样一个人,也不知道是喜还是悲。
他轻声叹了口气。
下课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上课铃声一遍遍响着。
身后的座位也在这铃声响起时发出椅凳摩擦地面的响声。
“Hello everyone, I am your English teacher for the next few years。”
“I come from Xinjiang and am of Uyghur ethnicity. I hope to receive more attention from everyone in the future……”
……
一串英语轰炸层出不穷。
“那个,林哥,你听懂了吗?”
袁绗在后排伸着头隔着一条过道对林聿安悄声说。
“听懂个大概,个别词汇不是很确定,不过能听懂是什么意思。”
“我去,那也很厉害啊,她说的语速好快,我有的都听不清。”
袁绗向林聿安竖了一个大拇指。
夏荃茫然、无措、不知所云。
他总不能说自己只听懂了前半部分吧。
掉面,太掉面!!
夏荃右手按了按太阳穴,心想:英语,他的一生之敌。
“那个,你觉得咱新来的英语老师是外教吗?”
夏荃背靠到后桌沿上,向后偏头说道。
“你也这么觉得?我觉得也像,很像。”
说完林聿安便转过脸紧咬下唇憋笑。
夏荃正疑惑着,他同桌就看不下去了。
“你是不是傻?没听到英语老师进门就说了自己是新疆维吾尔族人了?你到底是怎么当上的三中级部前三?!”
闫同学不屑地督了夏荃一眼。
这回是夏荃自己不占理,他便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也自觉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英语老师的语速着实太快,班上在座的同学都是理科生,所以其实有很多同学都没有听清,甚至连很明显的“Xin Jiang”的发音都没有听清楚。
所以班上也有其他同学发出“英语老师怕不是学校请来的外教”这种言论。
“不好意思老师,我有点听不太懂。”
班上的谈论戛然而止。
班级中间区域一个外貌温雅,眉眼柔和的男同学半举着手。
他算不上好看,说话轻声细语,英语老师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哦哦,不好意思了同学们,我上半年带毕业班习惯了,给他们上课我就是用的全英教学,实在是不好意思,忘了你们才高一,还是理科班了。”
一头有着栗棕色大波浪长卷发的女人习惯性地用手掌捂了下嘴。
她面容俊俏,鼻梁高挺,眼眶深邃,加上一口流利正宗的英伦腔,确实很像一个地道的英国人。
英语老师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提起了一个印花繁复华丽的皮包在内外翻找着。
“刚好刚才也忘了,那我先发下这个吧。”
她喃喃自语着。
有几个前排好奇的同学往前奋力地伸着脖子想一探究竟,可都被英语老师身上披着的纱质披肩挡住了视线。
夏荃在后面也看不真切,只见得英语老师单手拎着几袋绿色的袋子在空中轻晃。
“我今天带的特产不多,还好咱班人比较少,够分的,你们一人一包,都别多拿。”
说罢便将几袋绿油油的东西放到每排的前座从前到后地依次传。
那袋子是一种磨砂袋,里面的东西都模糊一片,不拆开看看根本看不出来是什么。
夏荃把袋子的封口拉链拉开,几点绿色的葡萄干映入眼帘。
“葡萄干?老师一见面送这个干嘛?”
袁绗拿着一袋葡萄干有点摸不清头脑,但也因为拿到免费零食了心内一阵敲锣打鼓。
“再重新自我介绍下,我叫艾娜·夏哈甫,你们叫我Anna也行,它的发音和我本名很像,是我在英国留学时的英文名。”
艾娜看着前排一个同学手里提着的葡萄干努了努下巴。
“刚才我发给大家的就是我家乡,新疆的土特产,我是维吾尔族人,还烫染了个头发,所以外貌上的特征可能比较像老外,但大家可别再把我给认错了,要不我一觉醒来换国籍了,可对不起生我养我这么多年的爸妈。”
台下哄堂大笑,艾娜说这话时也笑得咧嘴,她刚硕士毕业,年轻靓丽,跟一群十五六的高中生也很有话题。
夏荃捻起几粒葡萄干囫囵塞进嘴里。
还挺甜。
“咱们互换尝尝吗?”
林聿安用笔的尾部轻戳了两下夏荃的脊背。
“这有什么可换的,不都是一个味的吗?”
“Nonono,大错特错,葡萄干就算是同一批次,一种葡萄所制,也会因为日光照射位置和时间的不同而产生细微的差别,所以,咱们俩换换?可能真不太一样。”
夏荃半信半疑地把自己手中的一袋敞合的葡萄干送到林聿安滞留在半空早有准备的手心里。
林聿安也把自己还没有拆封的一袋葡萄干递给了他。
夏荃把葡萄干封口拉链拉开,向下捏了一把葡萄干吞下,细细品味了下,也没有嚼出跟他那袋比起来有什么不一样的名堂。
“你……这,这也……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啊。”
这回塞得有点猛,说话一顿一停,含糊不清。
“您老人家慢点,可别噎着了。”
林聿安抱臂,嘴角上扬。
夏荃:“你怕不是耍我,好玩吗?”
林聿安:“明人不说暗话,挺好玩的。”
“!行你个林聿安,我就勉为其难当是陪邻居家小孩玩了,不过我吃你的了,你怎么还不吃我的,留着过年?”
林聿安当即抽手抓一把葡萄干噎嘴里狠劲地嚼。
“一样的味道吗?我倒是感觉你的这个,更甜。”
夏荃百事不得其解,哪里更甜了?他怎么尝不出来,怕不是感冒多了,味觉也跟着不敏锐了。
等等。
要不是现在在英语课堂上,夏荃可能真的要给对面那张贱兮兮还在看好戏的脸来上一记上勾拳。
那个袋子林聿安连开都没有开,怎么可能知道谁的更甜?
想来自己开封口袋的脑子灌了大运河了,全是水。
“你、你都没有尝你自己的吧。”
夏荃把林聿安的那袋葡萄干扔到他桌面上,几粒葡萄干似珍珠样从磨砂袋里滚落了出来。
“确实是这样没错,但是,我的直觉一向挺准。”
林聿安也将他手上拿的那袋葡萄干提到夏荃眼前。
“我的直觉告诉我,你这袋比较甜。”
夏荃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猛然顿住了。
“闭嘴吧你。”夏荃一把夺过林聿安提在半空的葡萄干。
“你们两个在那叨叨什么?吵死了,自己不听课有人想听课。”闫同学的笔向一侧小本子上一偏又在夏荃和林聿安的名字后画了一个鲜红的叉。
他的纪委同桌又发力了,夏荃心想。
艾娜教学喜欢分组讨论,她当下便划分前后四人一组。
因为袁绗这边多出来他一人,夏荃这里林聿安单人单桌少一个,艾娜便将袁绗拉进了夏荃这边的四人小组里。
袁绗喜笑颜开地坐到林聿安右侧地空座位上,也顾不上有什么粉笔灰了。
“哎呦,这个小组排的,甚合吾心啊。”
林聿安和袁绗一拍即合,闫同学在一旁闷闷不乐,久不吭声。
最后英语组长的位置也通过剪刀石头布的方式定给了夏荃。
他同桌一脸的不服气,争强好胜地还想拉他再战三百回合。
“明天听写单词,你们先提前预习一下,错两个及以上就加一项抄单词的作业,另外组长要全对,不全对就抄双倍的单词。”
夏荃瞬间感觉世界变得灰暗破碎了。
“兄弟,你加油,这个单词不出意外估计是高二高三的单词或竞赛的单词了,估计吃不了老本了。”袁绗拍拍夏荃的肩叹气惋惜道。
“没事,本来我英语老本也不多。”
夏荃扶额长叹,又提着百倍的精神上完了这堂如坐针毡的英语课。
窗棂外斑点麻雀在树枝上下乱窜,初春树上枝芽晃动影斑驳,满处净弥漫泥土和青草的芬芳。
早春带来的生机盎然恰似一江奔流不复回的青春肆意。
接连上了一上午的课,学生们各个面露凶色,形如饿狼般撒腿直奔食堂。
实验班都位于顶楼,在干饭的时候便成为了第一大阻碍。
袁绗在还没有打铃的时候就一只腿向后退,脚尖朝门,跃跃欲试,打了铃便一发不可收拾地从后门冲了出去。
林聿安也不肯退让地紧随其后第二名冲出了教室。
直到教室里人去楼空,只剩一溜烟尾气的时候,夏荃从自己书包里掏出一个方正不锈钢制的饭盒吃起了家里自带的盒饭。
夏荃从小都是学校走读生,上个学期就一直都是自带盒饭或面包牛奶,他一开始也吃过几次学校的饭菜,但是实在是吃不惯学校的手艺便自带了比较合自己口味的饭菜。
教室里空无一人,只有几张课桌上歪歪扭扭摆了几本教科书和辅导书。
夏荃把一叠摆放整齐的书拉过来挡到靠外的身侧往门口外看了看,从书包夹层里掏出手机来边吃边看。
手机屏幕闪烁,走廊里时不时传来老师学生走动谈话的声音。
三中的学生,午饭后还有一段时间才上课,大多吃完午饭都会回教室趴着休息,以备下午听课的精力,有的椅背后还垫着迷你型小抱枕,午休时随时能抽出来放到桌面上。
但是还有部分人仍旧在“提笔亲征”,日理万机,埋头在光线昏暗的教室钻研各种疑难题目。
夏荃就是第二种人。
埋头在教材和辅导书里流连,桌面一角平贴着课程表,上面压着本《口袋英语单词速记》。
室内鼾声夹杂着笔划过纸面的“刷刷”声,闭合的窗帘被风拂过漏出几抹不易察觉的光晕。
静,又嘈杂。
一些小日常,吃个葡萄干也能吃出花样(*σ??`)σ
今天刚吃了亲友送来的葡萄干有感,好吃又上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葡萄干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