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国运泣血

那股自殿基深处弥漫开来的气息,古老、磅礴、威严,带着属于一个王朝鼎盛时期的辉煌印记,仿佛能听到万民朝拜、钟磬和鸣的幻音。那是胤朝八百年积淀的“国运”之力,是玄鸟庇佑、天命所归的象征!

然而,在这份本该神圣磅礴的力量核心,却缠绕着一股截然相反的、如同跗骨之蛆的诡异死寂与怨毒!仿佛纯净的金色河流被注入了粘稠的墨汁,神圣与污秽,生机与死寂,两种截然对立的力量以一种极其扭曲、极其不自然的方式强行糅合在一起,散发出令人心智错乱的矛盾感与强烈的精神污染!

“这是……玄鸟……国运?!不……不对!这是……!”赢君婳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颤抖,那不仅仅是震惊,更是一种信念被践踏、荣耀被玷污的极致痛苦与愤怒!

她比任何人都熟悉这股力量!这是赢氏血脉世代传承、引以为傲的根源!是她曾经不惜自爆也要守护的王朝象征!可现在,它却被污染了!被赤兀用最邪恶、最亵渎的方式,强行与地脉煞气、与无数枉死者的怨念熔铸成了一体!

这不再是庇佑胤朝的国运,而是一件被扭曲、被亵渎的……邪恶兵器!一个以王朝尸骸和万民血泪为祭品,滋养出来的怪物!

“桀桀桀……感受到了吗?我亲爱的公主殿下!”赤兀残魂的声音再次响起,充满了扭曲的得意与疯狂,“看到了吗?这就是你们赢氏视若生命的国运!这就是玄鸟的力量!如今,它已是本座之物!是本座超脱轮回、登临不朽的基石!”

那明灭不定的红光在庞大的、被污染的国运之力支撑下,重新稳定下来,甚至比之前更加凝实、更加幽暗邪异。红光之中,隐隐凝聚成一张模糊不清、却充满贪婪与恶念的扭曲面孔,死死地盯着赢君婳。

“你……你竟敢……亵渎国运!玷污玄鸟!”赢君婳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嘶哑,魂体剧烈波动,周身的玄色光芒明灭不定,仿佛随时可能因这巨大的冲击而溃散。这比单纯的背叛、比国破家亡,更让她感到一种源自灵魂本源的、被彻底玷污与否定的剧痛!

“亵渎?玷污?”赤兀残魂嗤笑,“力量就是力量!何来神圣与邪恶之分?赢氏迂腐,空守宝山而不知利用!唯有本座,才能真正发挥它的价值!看啊!它将与本座融为一体,成就前所未有的……”

“闭嘴!”赢君婳发出一声泣血般的厉啸,再也无法忍受,身影化作一道燃烧着黑色火焰的流星,不顾一切地冲向那团被污染的国运核心以及其中的赤兀残魂!玄鸟本源之力在她体内疯狂燃烧,爆发出远超之前的力量,她竟是要以自身魂体为代价,强行净化这被亵渎的根源!

“愚蠢!自寻死路!”赤兀残魂狞笑,那被污染的国运之力如同拥有生命般蠕动起来,凝聚成一只巨大无比、缠绕着黑红色怨念的暗影巨爪,带着湮灭灵魂的恐怖气息,朝着赢君婳狠狠抓去!巨爪所过之处,空间都仿佛在哀鸣、扭曲!

这一次的碰撞,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恐怖!

玄色流星与暗影巨爪轰然对撞!

咚——!!!!

仿佛天地初开般的巨响震彻整个洞穴!狂暴的能量风暴如同核爆般向四周席卷!沈清弦即便早已退到远处,并将魂力屏障催发到极致,依旧被这股无法形容的冲击力狠狠掀飞出去,重重撞在后方坚硬的岩壁上,喉头一甜,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

她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魂体如同被重锤砸中,眼前阵阵发黑。但她死死咬着牙,目光穿透肆虐的能量风暴,焦急地望向碰撞的中心。

只见赢君婳的身影在碰撞中倒飞而出,玄衣破碎,魂体变得前所未有的淡薄透明,仿佛随时会消散!她周身燃烧的黑色火焰也黯淡了下去,显然刚才那不顾一切的一击,让她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而那只暗影巨爪,也被赢君婳拼死一击打得崩碎了大半,但残余的部分依旧缠绕着那被污染的国运核心,赤兀残魂的气息虽然也衰弱了不少,却依旧存在,并且发出更加猖狂的笑声!

“没用的!赢君婳!你的玄鸟本源早已残破,如何能与这融合了国运与万怨的全新力量抗衡?!乖乖成为这伟大力量的一部分吧!这是你的荣耀!”

暗影蠕动,更多的、由被污染国运构成的触手如同毒蟒般射出,缠向魂体黯淡、似乎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的赢君婳!它们的目标,显然是要将她彻底吞噬,融入那团扭曲的力量之中!

“不——!”沈清弦看到这一幕,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几乎要停止跳动!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和……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撕心裂肺般的痛楚,瞬间淹没了她!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赢君婳被吞噬!不能!

几乎是一种本能,甚至来不及思考任何后果,沈清弦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从地上挣扎起来!她不顾魂体的剧痛和几乎枯竭的魂力,将丹田内那颗冰蓝星辰催动到极限,甚至不惜燃烧本源!

她没有冲向那些触手,因为她知道自己挡不住。她的目光,死死锁定了那团被污染的国运核心旁边——那黑色殿基上,之前被赢君婳破坏的、此刻正因为能量对冲而极不稳定的阵法节点凹陷!

一个疯狂而大胆的念头在她脑海中闪过!

赤兀依靠这被污染的国运和阵法才能如此强大。如果……如果能干扰,甚至……如果能在那被污染的力量中,重新点燃一丝属于赢君婳的、纯粹的玄鸟本源呢?!

这无异于螳臂当车,飞蛾扑火!成功的概率微乎其微!但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救下赢君婳的方法!

“玄鸟蕴灵……引灵……归源!”

她嘶哑地呐喊着,将自己全部的心神、全部的灵魂力量,甚至将左胸胎记处那与赢君婳同源的烙印之力,都毫无保留地灌注到这一击之中!她没有施展任何攻击性的术法,而是将自身化作了一道最纯粹、最决绝的……引信!一道桥梁!

一道微弱却无比精纯、带着沈清弦自身意志与生命气息的冰蓝色魂光,如同逆流而上的鲑鱼,又如同扑向火焰的飞蛾,义无反顾地、精准地射向了那个不稳定的阵法节点凹陷!她的目标,不是破坏,而是……连接!将她自身与赢君婳残存的玄鸟本源,与那被污染的国运核心,强行建立一道短暂而脆弱的链接!

嗡——!!!

就在沈清弦的魂光触及节点凹陷的瞬间!

异变发生了!

那团庞大而扭曲的、被污染的国运核心,仿佛被投入了一块烧红烙铁的冰水,猛地剧烈沸腾、震荡起来!沈清弦那微弱却纯粹的、带着赢君婳气息的魂光,像是一点火星,落入了充满易燃气体的仓库!

“呃啊啊啊——!什么东西?!!”赤兀残魂发出了惊怒交加的咆哮!他感觉到,那原本已被他逐渐掌控、污染的国运核心深处,属于赢氏血脉、属于玄鸟本源的那一部分沉寂的力量,竟然被这外来的一丝同源气息……强行唤醒了!

虽然只是极其微弱的一丝,但在这脆弱的平衡中,却引发了连锁反应!

神圣与污秽的平衡被打破!被强行镇压的玄鸟本源开始挣扎,与赤兀灌注的怨念煞气发生了剧烈的冲突!那团暗红色的能量核心内部,仿佛有无数金色的闪电在炸裂、奔腾!

“不!不可能!给本座镇压!”赤兀残魂疯狂地催动力量,试图重新稳定局面。

然而,就是这短暂的混乱与僵持,为赢君婳争取到了至关重要的喘息之机!

那些即将缠绕上她魂体的暗影触手,因为能量源的震荡而出现了瞬间的凝滞和溃散!

赢君婳那原本因绝望和重创而黯淡的眸子,在这一刻,猛地亮起!她看到了沈清弦那决绝而脆弱的身影,看到了她那如同飞蛾扑火般、为自己争取到的一线生机!

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封了千年的心湖被巨石砸中的剧烈震颤,席卷了她的全身!

她没有任何犹豫!

趁着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赢君婳强提最后的力量,魂体化作一道细微的玄色丝线,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险之又险地脱离了暗影触手的包围圈,向后急退!

同时,她目光如电,抓住了那被污染国运核心内部因为冲突而产生的、一丝极其细微的能量缝隙!她并指如剑,将自身残存的所有玄鸟本源之力,凝聚成一点极致凝练的金色光芒,如同手术刀般,精准无比地射入了那道缝隙之中!

这不是攻击,而是……引导!是共鸣!

她要借助沈清弦以自身为引子创造出的这个机会,里应外合,最大限度地激发国运核心中残存的、属于赢氏的纯粹力量!

轰——!!!

被污染的国运核心内部,仿佛引爆了一颗太阳!璀璨而纯粹的金色光芒,混合着赢君婳的本源气息,猛地从那些裂缝中爆发出来,与外围的暗红色怨念能量疯狂对冲、湮灭!

“啊——!赢君婳!你该死!还有那个蝼蚁!你们都该死!”赤兀残魂发出了凄厉无比的惨叫,他的气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衰弱、溃散!那团暗红色的能量核心变得极不稳定,仿佛随时可能彻底崩溃!

然而,就在这看似胜利在望的时刻——

“噗——!”

沈清弦再也支撑不住,那道连接着她与核心的冰蓝色魂光骤然断裂!她如同断了线的木偶,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其中甚至夹杂着些许内脏的碎片,身体软软地向前倒去,意识迅速被无边的黑暗吞噬。

在她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仿佛看到,一道玄色的身影,正不顾一切地朝着她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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