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燃着几根已经过半红烛。

和室里没有窗，只在天花板最角落的地方开了一扇估摸20×20公分的通风口来抽走室内烟酒、蜡烛燃烧和汗酸交杂的刺鼻味道。

拉门开开合合，所有人的目光像是被上了发条，目光满怀希望地投向门口，又略显失落地回头。

寒暄和大笑中掺杂着少女低低的抽泣声。

在他们三步外，穿着水手服的少女被五花大绑在墙上，身上的红线结实密不透风，延伸到天花板的挂钩上方。

细看那身水手服好像是隔壁町的高中制服，因领子上有可爱的刺绣装饰被评选为十大最受女高中生喜欢的制服而登过杂志，深受广大女高中生喜欢。

除了及膝的长裙被绳子撩起直到大腿，其他地方还算得上是齐整。

只是她全身的支点只剩下左脚脚尖勉强点地，长时间的束缚让她的抽泣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痛苦地喘息。

“怎么？难受吗？痛苦吗？还是……舒服呢？”

一个男人转过头，邪笑着盯着自己的杰作，没等对方回答，他又回头，扯着嗓子喊道，“喂，老板，川本那家伙早就来了吧，带着他说的那个不听管教的学生，肯定是藏在什么地方看我们被吊胃口！”

“这么说来，好像也有点道理，毕竟那家伙确实喜欢吊人胃口。”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上个月的那个学生自杀的事？”有人问道，“是不是警方查到了什么，所以他们才不敢过来？”

“胡扯，要是不过来难道不会打电话？”

立刻有人反驳，“而且，”那男人用粘稠的眼神扫视着墙上的少女，“要是警方查到什么，还等到这时候？哼，要是为了这种无聊的东西打扰了我的兴致你看我让不让帝丹那群家伙好过！”

“可别这么说，细井老师，”一个油腻的声音说，“我倒是觉得还挺可惜的，那孩子是叫做……叫小路吧，算是好货了，年龄小又听话，而且我不觉得她会因为川本自杀，毕竟那孩子看川本的眼神……糟糕，光是想想我就快忍不住了。”

“我管这些个女人叫什么，好使就行，”细井的声音里带着贪婪和嫉妒，“真是可怜，被川井那家伙骗得团团转，到头来感情和身子都没了，我就不一样。”

和室中笑声阵阵。

“西井你这家伙，明明是你去硬造学生把柄更过分吧，”有人打趣。

“起码她们不会对一个强女干她们的老师死缠烂打，有把柄在我手里，也更不会报警，”其间西井的笑声尤为突出。

笑声持续了几分钟才渐渐淡下来。

“真是的，都几点了？谁给川本来个电话！”声音很急躁，“算了，龟井老板，你刚刚说是川本那家伙让女学生过来了是吧，既然迟迟不来，就别怪我不客气。”

那人起身，特意在走动的时候弄出声响。

墙上穿着校服的女生睁开眼快速地看了开始行动的男人一眼，浑身哆嗦。

“你急什么？”那男人笑声猥琐，“今天有你好玩的，在这之前……”

他一把拉开在进来和室时候便一直盯着的橱柜门。

“找到……”

有人忽然拉开了门。

“应该没有警方过来这里调查吧！！”

小岛光太郎的声音急躁，额头上满是汗珠，不止他一个，他身后还跟着好几个男人，几人的照片都可以在帝丹高中教职工表上找到。

“哟，你们可终于来了，”橱柜门拉到一半的男人停下手中的动作，无奈耸肩，“既然川本来了那还是由他亲自拆礼物吧，否则一会那老男人又要怪我。”

“川本？”小岛光太郎怒目圆睁，“该死的川本那老家伙早已经被抓到警局去了！妈的，我原本以为立原路真的是自己自杀，没想到竟然是老家伙动的手，还给留了这种明显的证据，害得今天警察把我们手机都搜走留到现在！”

他的话像点燃引线的炸弹被丢进平静的湖水。

房间炸开锅。

各种声讨层出不穷。

“那有没有查到我？！”细井瞪着小岛光太郎，原先放在桌面上的钥匙已经被他握在手里，他转念一想，又把矛头对准了其他人。

“龟井你不是说警方已经被打发了吗！他们有没有查到这里？！”

捧着酒壶的龟井一哆嗦，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我，我不是，不是说了吗，之前那些警察逛了一下后就离开了，我绝对，绝对不会把你们的事透露给外人的，这么久了你应该知道我的为人。”

“哼，你们？”细井冷哼，突然一拍桌子，“你以为你可以跑得了？”

“等等，”橱柜前的男人忽然感到背后发凉，他的瞳孔缩成米粒大小在白森森的眼眶中发抖，“你说，川本……被抓了？”

小岛还站在原地，没反应过来，“我还能骗你们不成？！还得多亏了我机智，做笔录的时候把话题拐走警察才没有怀疑到……”

“那龟井你说的女学生又是什么！”

他从喉咙里吼出声，试图用声音壮胆，可冷汗依旧浸湿后背，骨头都在打颤。

打开半边的橱柜在他身后。

红绳密布，黑影斑驳，在一个月前，就是在这个橱柜里，立原路几乎被他们玩坏。

房间里顿时鸦雀无声。

天花板上的红绳无风自动，桌面上被点燃的红烛火光明灭，在寂静的空气中逐一熄灭。

细井脖子上的青筋绷得一清二楚，他的钥匙划过掌心，疼痛让他回神。

他猛地起身，仅存的理智让他走向幽暗不详的橱柜，一把拉开。

除了红绳，空无一物。

更别提原本在他们想象中被绑在这里的“少女”。

“这是什么，”细井皱着眉头，在从橱柜深处拖出一个半人高的背包。

“就是这个！那个女学生进门的时候背着的书包！”龟井也站起身子，朝着拉门靠近。

一股浓厚的不祥将他裹挟，他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平日里喜爱得紧、只有在这里才能让他成为男人的房间。

“等等，好像还有东西。”

细井拨开垂落的红绳。

A5大小的白纸被一根素黑的簪子钉在橱柜的墙上。

“这是……”

他握住簪子的末端，费上好大一番力才能把簪子拔出来。

“喂，上面写了什么？”有声音催促。

“什么东西……似人非人，是谜题吗？”

“不管是什么，我看今天就算了吧，”细井身下，一开始打算拉开橱柜的男人爬回自己的座位，准备收拾东西。

“呀，别急啊~”

声音凭空响起，天花板上的吊灯在闪烁后熄灭。

失去唯一的照明工具后，和室顿时陷入一片漆黑。

唰！

和室的拉门不知被谁拉上，涌到门口的人无论使出多大劲都无法再拉开。

“桀桀桀，桀桀桀……”

诡异的笑声凭空响起。

十来个大男人皮肤上因极度的恐惧起了浑身鸡皮疙瘩。

“谁！！”

细井强扯着嗓子冲着天花板喊道，“别装神弄鬼！你一个女人难道还想对付我们吗？”

“计时答题，倒数三分钟。”

没人回应细井。

少女的声音在他们头顶上盘旋，甜美又诡异。

初春的天气有些阴冷，和室暖气充足。

可他们的背后也冒出冷汗，堵着门的人越来越多。

“你是谁！！”

听得出，有人在尽力保持冷静。

“嘟嘟！答案错误。”

桀桀桀的嬉笑声盘旋在空中，没人看见黑暗中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那男人的嘶吼在狭小的和室中与笑声此起彼伏，他再也无法保持冷静。

“没事吧！啊！！！”

“发生了什么！？啊啊啊啊！”

“快报警！啊啊啊！！”

……

惨叫接连响起。

半数以上的人捂着身上的伤口，鲜血已经把掌心浸湿，他们匍匐在桌上试图扯过纸巾，可失去视觉的他们摸到的不是纸巾而是滚烫的蜡液。

几次后，所有人默契地闭嘴，挤在一起相互颤抖。

只要回答错误，诡异的东西就会准确无误地发动攻击，而只要开口，就会被当做答案。

“嗯？大家不是老师吗？课上没有互动不会难过吗？”

那声音疑惑，鬼魅异常，“既然没人主动回答问题，我可就要抽查咯~”

“果然还是小岛老师呢，来说一下你的答案吧~”

小岛光太郎脸上涨成了猪肝色，额头上的冷汗滑进眼睛又苦又疼，恍惚间他感觉有人正站在他身后，阴冷的双眼注视着他。

“你到底是谁！”他一拍桌子，朝着身后抓去，掌心却只剩下空气。

“嘟嘟，答案错误。”

锋利的刀刃划过他的脸，鲜血溅开。

“你们真的是我带过最差一届，”那声音夸张地叹息，却听不出丁点可惜，“不如我给你们一些提示吧。”

众人面上的喜悦还没有消散，就听见有什么东西扑腾一声，掉在桌面上，几个离得近的男人还被液体甩了一脸。

他们拿手擦拭脸上的液体，触感黏糊糊的，被手指碾过之后逐渐粘稠、干涩，散发出浓浓的铁锈味。

似乎有人已经知道液体是什么东西，从嘴里一字一字地吐出一个词。

同时从他身体里出来的还有裤子中间的腥臊。

“尸……尸体……！！！？”

他的声音比哭还难听。

“呀！BINGO！！！”

掌声在寂静的和室中啪啪响起。

“这可是，我最爱的老师呢~”

“看看我这个脑子，差点都忘了，你们不像我在黑暗里也能看得清楚，我总是喜欢自以为，却忘了你们和我不同”她笑嘻嘻地打趣，“那我来帮你们取点光。”

打火机声音清脆。

橙黄色微弱的火光照亮了中间那团东西。

头颅、手臂、脚……

鲜血淋漓。

堆积一团。

“川……川本！！”

“立……立原！！！”

苍白的绑着双马尾的少女出现在人群当中，漆黑的瞳仁盯着在场所有人。

“喜欢吗？”

窄小和室。

十来个大男人尖叫着在里面四处奔跑。

嘶哑的吼叫此起彼伏、回荡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