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琴酒接我?我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盥洗室的磨砂玻璃门被乔尔匆匆推开,狭小室内聚集了许久的血腥气便径直朝他涌了过去,只是他没有丝毫不适,或者说他没有心思感到不适,他在愣愣望着受伤的人质。

半昏半醒的少年蜷缩在角落,额角全是由于不断失血而引出的密汗,苍白的指尖上还滴挂着血珠,听到声响,他仰头看了过去。

浓密纤长的眼睫凝着泪水,湿漉漉的,眼尾全是哭红的颜色,盥洗室冷色调的顶光落在他脸上,漂亮又脆弱,偏偏那双红眸是淡漠的。

“呵,FBI的小情人竟然长这样。”乔尔忍不住冲他吹了个口哨,不紧不慢的走过去,“知道我是谁吗。”

乌丸尽雪轻轻笑了,直视着他:“乔尔?”

乔尔微顿,他笑出声:“有意思,你竟然猜对了。那你再猜猜,我为什么会来见你。”

乌丸尽雪眉梢扬起:“杀了我?”

乔尔有些意外,缓慢的点了下头:“毕竟死人是不会说话的。”话语间,他已经摸出了一把匕首,忽然室外传来一道枪声,乔尔忍不住嘀咕,“竟然不用刀?不过...秋里下手还挺快。”

视线重新移动到乌丸尽雪的脸上,乔尔轻轻掂量了几下掌心中的匕首,神色遗憾:“的确绝色,可惜这张脸了。”

锋利刀尖狠戾刺下的瞬间,乌丸尽雪单手撑地完美避开,紧接着便是一声枪响。

乔尔愣在原地,他还保持着高举匕首的模样,只是身体摇摇欲坠,侧腰单薄的布料快速被腥血染红。

他回眸,极其诧异的望向来人,竟然是艾丽娅。

乔尔艰难的蠕动着嘴唇,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却一个字音都发不出来。艾丽娅扣动扳.机又是果断的一枪,她打断了他握刀的手腕,乔尔失去惯性重重跌倒在地。

艾丽娅身上溅满了血点,她面无表情的越过乔尔的身体,伸手一把将乌丸尽雪捞入怀里,搀扶着他朝外走去。

而室外同样一片狼藉,秋里倒在血泊里蜷缩着身子,痛苦低吟。

“我以为你会杀了他们呢。”乌丸尽雪的唇色淡到好似透明,整个人看起来脆弱的要命,却还有心思打趣。

“活着对他们来说才是最痛苦的,余生都要在监狱里待着了。”

艾丽娅将他扶到走廊上便立刻松开了自己的手,指尖上还残留着少年掌心的触感,咸涩海风带起了她耳边的碎发,她一点点攥紧长指,眸色晦涩含着一丝炙热。

“我…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乌丸尽雪微愣,继而轻轻笑了一下,还真是拙劣的绑架啊,连要绑的人叫什么都没打听出来。

“你可以像我的同学一样叫我Sakura。”

艾丽娅低低重复了一遍,神色温柔:“那…就到此结束了,很开心认识你,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帮我,我都很感谢。”

“那名FBI虽然来的又慢又迟,但他一定能救你回家的,再见了,Sakura。”

拙劣偷袭的招数是乙.醚手帕,艾丽娅再次使用了一次,昏迷前乌丸尽雪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动手反制住她,他有预感,她可能没有求生**了。

远处的海面上,海警舰船正高速驶来。

艾丽娅最后看了眼无名指上佩戴着的求婚钻戒,很平静的摘下了它。

戒指掉落在地,女孩一跃入海。

“与你共商计划时,有那么一瞬间,我没有在想如何报复他们,而是在想,你的眼睫毛好长。”

你说我会保护好你的,所以,今天的一切就让我带着它消失吧。

....

嘈杂,慌乱,警戒线。

冲在最前方的赤井秀一缓缓停下了脚步,紧随其后的医护人员纷纷擦过他的肩,疾速冲向倒在血泊之中的少年,他被撞得顺着惯性后退,可视线却一动不动的紧盯着毫无意识的少年。

“嗡——”

赤井秀一什么都听不到了,耳尖忽然泛起细不可闻的颤栗,一点点爆发,尖锐到难以忍受,耳鸣快要把他吞噬掉了。

浑身是血的乌丸尽雪被移动到担架上,血色点点的手臂无力的从担架边缘滑落下来。

"让一让!让一让!”医护人员焦急出声,扶着担架朝外撤。

“小空...”赤井秀一下意识迈腿去追,整个人都有些失神。

“秀!秀!没有找到犯罪嫌疑人藏匿的赃物!”

狭长绿眸紧紧盯着少年惨白的侧脸,他又追了几步,可速度却越来越慢越来越缓,直至停下。赤井秀一重重闭了下双眸,紧攥的掌心松了又紧,最后,他转过身去,朝少年相反的方向跑去。

人总是会悄然走到十字路口,毫无感觉,自以为那是在寻常不过的一次选择,可回头在看,那便是命中注定的结果。

“你找16床病人啊?他被家里人接走了,走的时候还昏迷着呢。”

赤井秀一望着空荡荡的病床,他感到难言的无力,就好像自己当时听到打中少年的枪声却什么都做不了一样的无力。

他联系不到他了。

“小空...”

...

苏玳的确是被家里人接走的,是他的姐姐,贝尔摩德。她要带他回国,回日本东京。

包机、购买航线、带着少年上机,她速度很快,组织的后勤部也一如既往的负责可靠,天色未暗,飞机便起飞了。

人皮面具掉落在地,高跟鞋踩过它的边缘,直至在床尾前一寸停下,过分美艳的女人难得外露真实情绪,她微皱秀眉,看着还在昏睡的少年。

他的脸色毫无血色,苍白的几近透明。

"为什么...总让自己受伤呢?”女人声音很轻,垂眸看了眼指根处的戒指,无奈轻叹,“和你一点都不一样。”

十指连心,戒指不止一枚,但似乎真正有意义的只有那一枚。

与此同时,少年被裹进被褥里的指尖轻颤了一下,他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入目却不是想象中的病房天花板,眸底快速划过一丝警惕,余光捕捉到熟悉的身影,他才发出动静,单手撑床坐了起来。

“唔...咳咳..姐姐?这是..哪?”

贝尔摩德连忙拽了拽没散尽烟味的衣领抬手扇动了几下,才快步走到他身边:“你醒了宝贝,我们在飞机上,带你回国。”

说着,她侧身端起床边放置的玻璃杯,水温刚好,小心翼翼地将杯壁贴近他的唇角喂他了几口。

“怎么突然回国?是组织出事了吗?"

苏玳神色认真,虽然目前身陷爱情困在华盛顿,但他不会忘了自己肩上还有个完美继承人任务。

“组织里没出事,倒是你啊,我看要出事了。”贝尔摩德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毫不留情的用力捏了捏他侧脸的软肉,“怎么这么不听话,不是说了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吗?”

“对不起姐姐,你别生气好不好?”苏玳连忙服软道歉,这句话他都不知道一年之内要说多少遍。

“你还是留着回去和那位先生说吧。”贝尔摩德放好玻璃杯,视线一划而过他被包扎过的大腿,她揶揄挑眉,“你回去有苦头吃了。”

“啊...这都是擦伤,不要紧的啊。”

....

日本东京。

浅浅倚靠着保时捷车门的男人高挑冷俊,墨绿浓郁到似一滩墨的双眸平静抬起,纤长睫羽冰冻般一动不动,如月银发有几缕滑落肩头,他望着前方的VIP接机口,神色淡漠。

“大哥,我们到底是来接谁啊?”伏特加立于琴酒身侧,他有些疑惑,毕竟能让大哥亲自出马做这么毫无技术含量的事,来者一定不一般。

“不清楚。”琴酒对伏特加不会话里有话绕弯子,所以他的确不清楚。

话音刚落,视野里便出现了再熟悉不过的面孔,他眉梢微挑,顿时明白了那位先生为什么不告知自己接的人是谁。

隔着些许距离,他们视线交错对视着彼此,一瘸一拐的苏玳喉结微滚,他有些心虚的扯出一抹笑。

琴酒神色冷漠,视线似是凝为实质,将苏玳全身扫了一圈,色泽极淡的唇,几乎无血色的脸,缠绵绷带的大腿。

苏玳抿唇不语,他垂着小脑袋,逃避着那道快把他吞噬掉的视线,磨磨蹭蹭的走了过去。

两人距离很近,彼此最熟悉的淡香交织在一起。

“哭了吗。”

苏玳怔然抬眸,他本以为少不了一顿冷嘲的,一时之间有些磕磕巴巴:“当..当然没有。”

眼睫半垂,琴酒神色平静的看着他,音色清冷:“撒谎。”

“GIN...”苏玳无措出声,纤长微卷的睫毛如同蝶羽般颤动。

琴酒眼皮撩起,扫了眼一旁双臂抱胸正看戏的贝尔摩德:“哪家医院?”

....

到了组织六号医院,苏玳终于理解贝尔摩德说的吃苦头是什么意思了,那是一种精神上的疲倦。

“我是擦伤,不是要死了。”苏玳忍不住抗议。

为什么要做这么多繁琐的检查?还要对我的心理状态进行检测。

“那位先生要求的,当然,我和GIN都不会让你摸鱼混过。”贝尔摩德一脸爱莫能助。

“可是我真的没事啊。”苏玳将自己扔进软椅里,神色蔫蔫。

贝尔摩德轻叹了口气,她俯身靠近他,眸色深邃,张扬肆意的声线变得有些怅然,她抬手轻轻揉了揉他毛茸茸的铂金发:“你要永远没事才行啊。”

“姐姐...”苏玳轻声唤她,又是这样的眼神,似是透过他看着谁。

掌心推门,琴酒拎着加急得到的报告,独自一人走了进来,而伏特加此时还待在保时捷356A里,有的事他会主动避讳。

“终于结束了,怎么样?我很健康吧。”苏玳眉眼弯弯,有些高傲的抬了抬下巴尖。

贝尔摩德接过报告,一目十行扫过所有结果,才暗暗松了口气,转身看到他那副可爱的小模样,她忍不住笑出声:“嗯,看来这几个月你过得还可以。”

“我才不会受委屈呢。”除了某些不能言说的同居生活,苏玳其实被赤井秀一照顾的很不错。

“是吗。”琴酒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苏玳的身后,狭长绿眸半阖着,他似笑非笑的望着苏玳,“你锁骨上是什么。”

苏玳一愣,垂眸检查了下自己,这才发现,领口随着他的姿势扯开了几分,刚好能隐隐看到未消散干净的红痕,不过颜色已经很淡了,看不出原本是什么。

“可能是不小心碰到哪里了吧。”苏玳随手一拉,他不太想解释这些,难道要可怜兮兮的告状,他被一个FBI折腾到每个夜晚总是昏睡过去吗?

狭长绿眸微眯,琴酒没有回应,不知道他到底信了没有。

但贝尔摩德确实信了,她清楚游轮上的一切,真的以为是不小心碰到了:“那你晚上记得涂药哦。”

“我会的,”苏玳很乖的点点头,他坐直身子,眨巴着漂亮红眸,“所以,可以去吃饭了吗?”

....

刚踏入包间,小系统便尖叫出声,【宿主宿主,赤井秀一又来电话了,烦他烦他烦他。】对于这个总把它关进小黑屋的FBI,它也是有些委屈的,巴不得宿主不理他。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苏玳这次没能顺着他的笨蛋系统,找了个借口离席。

“...秀一...咳咳...”熟练的塑造虚弱状态,苏玳垂眸点了支细烟,寥寥白雾轻吻过他湿漉漉的下唇,他声音很轻,带着沉稳,“别担心,我没事的。”

“叔叔担心我,就把我接回国了,刚好月底就要考试了,晚些日子我就回去了。”

少年好听的音色透过话筒传出,有一种摩挲耳尖的磁性,赤井秀一却忍不住抿唇,他自责垂眸,神色憔悴,他一夜未睡,一直在等待恋人的消息,还好结果是...还要他。

“抱歉,没有第一时间陪在你身边,我也...没有保护好你。”

赤井秀一的确如苏玳所愿,他自责到了极点,那两道枪声对他来说简直是噩梦。

瓷白指骨微屈,苏玳面无表情的按熄了细烟,声音却温柔似水:“不会啊,你一直都有好好照顾我保护我,是我太笨了,不小心被绑匪劫走了,还好最后没有给秀一添麻烦。”

“小空...别这样说,是我不好,是我太自以为是,你不笨,蠢的人是我。”赤井秀一真的后怕,尾音都在发颤。

失去会让平静的生活出现失控,那重叠的失去会换来什么呢?

等待消息的每一刻,赤井秀一都在回忆他们的过往,他觉得是他对小空不够上心,他没有在小空的事情上做到万事巨细,他甚至在想,他该在项链里装个定位装置的。

其实赤井秀一已经做的很好了,受职业影响,他默认自己一定要保护好樱宫空,而且小空那么漂亮那么脆弱,总是似一滩水融化在他怀里,昏睡在每个夜晚。他必须照顾好他。

潜移默化的日子中,他都将其做成生活中默认的一部分了,这时回头再看,最初的好感心动,似乎也蜕变成了难以割舍的情感,这对于将爱情看得很轻的赤井秀一来说,完全难以置信。

如果要此时的他利用爱情进入组织,赤井秀一会毫不迟疑地拒绝掉。

苏玳静默了片刻,才出声,他勾唇轻笑,尾音带着一丝调皮,“那就两个笨蛋一直在一起吧。”

“叔叔同意了,只要我考过就彻底放我离开。”

“秀一,我们可以结婚了。”

一句接一句,每句都是最美好的未来。

狙击手的长指在不受控的轻颤,赤井秀一倾听着属于他们的未来。

...

冰凉流水源源不断的淌过交叠在一起的白软长指,苏玳眼皮撩起,他望着镜中倒映出的身影,忍不住挑眉:“你怎么来了?”

水流停止,苏玳回身面向来人,是琴酒。

“在打电话?”琴酒声音很淡,视线漫不经心的落在他身上。

“一点小事。”苏玳倒是坦然,对他来说的确算小事,“走吧?我好饿哦。”

琴酒无言,静静等待他靠近过来,比人先到的是香气,淡淡的玫瑰花香。

“嘶...”没有注意到地面上有些湿润,苏玳难免步伐不稳,一时不察扯到了伤口,他皱眉抽气,眼看着漂亮眼尾渐渐又要泛起落泪前兆的淡红,琴酒动了。

狭长绿眸平静半垂,他的掌心牵握着苏玳的腕,流光如月的长发擦过少年的锁骨,琴酒将他稳稳抱了起来。

似乎是,他们之间的第一个横抱。

“哎?”苏玳有些茫然,漂亮红眸微微向上看,纤长眼睫胡乱颤着,“我只是瘸了…自己可以走…”

琴酒神色淡漠,只是垂眸轻啧了一声:“安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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