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秦煜城，莫奕下意识地抱住自己，身体带着连自己都不知道的颤抖。作为一个“宠物”，他已经被规训的像一只乖狗狗，见到主人就会做出最真实的反应。
普通人家中养的宠物狗，见到主人是凑到跟前拱一拱，身后的尾巴摇得像是发动的螺旋桨。上位者豢养的“宠物”，只有下意识的恐惧，和无意识的颤栗。
“莫奕。”秦煜城招招手，“过来。”
莫奕往严羽身后躲了躲，双臂抱紧了，蜷缩着身子藏在阴影里，抖着声音拒绝，“不，不要。”
“过来。”秦煜城加重了语气，皮鞋踏在柏油路上摩擦出“吱呦吱呦”的声音，传进耳朵里，有些让人发瘆。
乾翊往右走了一步，站在严羽身边，和他一起挡住了身后的莫奕。借着身体的遮挡，他把手中的檀木盒往后一递，悄无声息地把它藏了起来。
“秦煜城，那一枪的事本少爷还没去找你，你倒是先找来了。”严羽说，“怎么？急着来给本少爷跪地求饶？”
“呵，严少爷说笑了。”秦煜城目光往严羽那一瞥，又迅速转回去继续盯着露出影子的莫奕，学着宠物主人唤宠物的语气说道：“乖宝宝，到主人这来，不要任性，主人会生气的。”
莫奕闻言抖了抖，被调教过的身体听见秦煜城的话，像被下了指令的机器人，机械僵硬地就要迈步往他那走过去。
看见莫奕的动作，秦煜城嘴角一挑，很是满意。合格的宠物就是要乖乖听主人的话，如果不听话，那就是主人教得不够，他房间里的那些工具，可是还有好多没用过的。
感受着身后的动静，严羽给了乾翊一个眼神，乾翊一把拽住迟迟落不下右脚的莫奕，“莫先生。”
“莫奕。”秦煜城压抑着怒火。
自己驯养已久的宠物在几天内多次违抗他的命令，秦煜城早就心存不满，若不是还有秦氏的一摊子事需要解决，这个时候他应该在那间房子里，肆意地放纵，任性地训教。
“过来！”
听见命令，莫奕的动作又变得机械，他打掉拽着他胳膊的手，双臂紧贴在身侧，只有两条腿迈动着，一步步走向秦煜城。
待走近了，秦煜城掐住莫奕的脖子把人扯到身边，另一只手拍着他的脸，“好宝宝，待会儿奖励你。”
严羽看着莫奕被秦煜城扔到身后，两个打手一左一右钳制住他，剩下的八个人分散开，正呈半圆式包围他们。
“我一会儿拖住秦煜城，你俩从另一条小路下去。”他悄悄把车钥匙塞进乾翊的裤兜里，“有严家在，他不敢对我怎么样，你俩下山后就去W市公安局找一个叫郭奇的局长，除了他，证据谁也不要给。”
“严先生。”乾翊说，“我留下，你和肖师兄一起走。”
“别墨迹了，你护着肖然出去。”
“严先生！”乾翊不肯动，坚持不让严羽留下。
严羽揽过乾翊的脖子和他额头抵着额头，哄道：“小孩，听话。”
乾翊往前挪了一步，两人的身子也紧紧贴在一起，微微一仰头，两人的呼吸共通，说话时，嘴唇都蹭过另一个人的唇瓣。
“严先生，我留下拖住秦煜城。”乾翊说，“你带着肖师兄走，我相信你一定能赶在秦煜城之前把证据交到郭局长手里。”
“我不……”
“严先生。”乾翊打断他，嘴唇又往前贴了贴，“论武力，我更胜一筹，你带着肖师兄先走，好吗？”
他哄着严羽，声音中甚至隐隐有祈求，“我不想你再受伤了。”
乾翊揽上严羽的腰，借着伸手的动作，把攥在手里的项链顺进严羽的裤兜里，又把严羽塞进他兜里的车钥匙塞回去。
兜里沉甸甸的，唇上却是又轻又软，随着说话一张一合，双唇摩擦又引起一阵热意，伴着酥酥麻麻的触感，从唇瓣一直延伸到心房。严羽感受着心脏的微颤，露出无奈的轻笑，抚上乾翊的脸庞，道了一声“好”。
秦煜城没兴致看严羽和乾翊两人卿卿我我，他一勾手，两侧的打手便向着严羽几人冲了过去。
“快走——”乾翊向侧面推开严羽，自己迎面对上了离他最近的打手。
乾翊分散了大部分的火力，严羽和肖然轻松了不少，但也被拦住了步子。莫奕因乖巧，牵制他的两人放松了警惕，他见人跑不掉，趁着两边人分神的瞬间，蓦然抽出手臂向秦煜城扑了过去。
身后突然靠上来一个热乎的肉/体，秦煜城一时没反应过来，被带着在地上滚了几圈。莫奕双手双脚缠在秦煜城身上，一边的两个打手想把人分开，可莫奕缠得太紧，而且一直在跟秦煜城你压我我反压你，让那两人无处下手。
手脚都动不了，莫奕又上了牙，在秦煜城脸上胡乱啃、腰，秦煜城伸长脖子躲，他就咬脖子、扯耳朵。
秦煜城被烦得不行，怒骂道：“操他妈的，你们一个个干什么吃的，还不快弄死这疯子。”
几米外跟严羽等人交战的打手听见这边的动静，动作慢了下来，纠结着是要往那边。在分神的片刻，严羽踹了拦住他的人的下三路，又转身踢向挡在肖然面前的人，拽起肖然就往小路那边跑。
“他妈的，疯子。”
地上扭打的两人斗得难舍难分，时间一长，莫奕的体力条瞬间降到半数以下，秦煜城瞅准机会挣脱了莫奕的一只胳膊，手指熟练地掐上莫奕的脖子。
“你他妈放开，我还能大发慈悲留你一条狗命。”秦煜城咬着牙说。
“主人，被狗咬的滋味如何？”莫奕轻笑说，被挣脱掉的胳膊摸上秦煜城的后腰，抽出那只他见过不止一次的枪。
单手不易操作，莫奕松开扭住秦煜城的另一条胳膊，迅速给枪上膛。可有人先一步知道了他的动作，在他松劲的时候手摸上另一边的腰侧，抽出外腰带上刀鞘中的短刀，猛一刺，鲜血大量喷涌而出。
这一刀，插在了莫奕侧颈大动脉上，一瞬间血涌不止，温热的血液刹那便染遍了两人的上半身。
莫奕扣住扳机的手一顿，瞬息失力，食指与扳机擦过，枪从手中脱落，手随着枪一起砸在地上。
秦煜城甩掉搭在身上的腿，往莫奕脸上啐了一口血沫，把染血的上衣撕掉，光着染上血的膀子看向乾翊逃跑的方向。
“上车。”
山路崎岖，常年无人踏足的小路尤其难走。严羽和肖然不敢多浪费时间，直接舍弃了路上的碎石台阶，顺着台阶旁的土坯坡往下滑，被碎石绊倒了，就借着力，蜷缩着抱着脑袋滚下来，等到了坡底，两人早就是灰头土脸，一身褴褛。
严羽摸了摸兜里的钥匙和项链，又示意肖然检查一下檀木盒。确认无误后，两人循着车的位置抹黑过去，坐上车一路疾驰。
严羽本就喜欢赛车，平常购入的车也是能改装的款，今天开出来的正好是他改装最多的奔驰AMG GTR，从引擎、车身到离合器和变速器，他都做了最适配的改装，马力和扭矩相比出厂时有了极大的提升。
下山的路畅通无阻，车后却从山腰开始多了几条尾巴。严羽踩实了油门，挂起了超速档，让发动机的转速达到最大，一路漂移，拉远了身后的尾巴。
“抓稳了。”严羽给肖然提了个醒，猛打方向盘，贴着弯把车往前甩，几个转完后成功甩掉了紧跟车后的秦煜城。
进了市里，车流量就大了起来，严羽只好擦着超速的线抄近路。甩掉秦煜城后，他给郭局长打了个电话，约他十分钟后在W市公安局门口集合，他要送他一个大功。
也是下了山他才想起来，这个点公职人员早就下了班，若是没有什么案件，公安局里只有几个值班人员，就算乾翊带着证据到了地方，也联系不到郭局长，只能干等着第二天他们上班。
他在庆幸没有因为一时的失误错失良机的时候，又不由的想起来那个固执让他先走的小孩。
“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他心想，“既然秦煜城能追来，那他是受伤了？被抓了？还是……幸运地逃走了？”
希望，是最后一种吧。
被一通莫名其妙的电话叫回局里，郭奇的心情属实算不上美妙，他面无表情地给像乞讨而来的两个人倒了水，“有什么事电话里也不能透露一点，非得见面说？”
“而且你俩这样子。”郭奇指了指严羽身上快碎成几块布条的衬衫，一脸不解，“是刚从乞丐窝里逃出来吗？”
严羽不理会郭奇的调侃，把项链掏出来摆在桌子上，肖然也把带着的檀木盒摆出来，一齐推到他面前。
“这是？”
“郭叔，这里面是违禁品，我们没打开过。”
郭奇脸色立马一变，拿出了审问犯人的语气，“你从哪儿得来的？”
“别人给的。”
“谁给的？”
“你先打开看看是不是，别我们跑了一趟，里边什么也没有。”
严羽把项链又往前挪了些，静静地看着没有动作的郭局长，无声地催促。郭奇左右看了看，严羽和旁边跟他一起来的小伙子脸上没有丝毫戏谑的表情，全都是一脸严肃，而且这满身的尘土，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场恶作剧。
注视了片刻面前的檀木盒和略显突兀的银制项链，郭奇拿起项链在木盒子上试了个遍，终于在背面的滑片下找到了钥匙孔。
他抬头看了眼一直盯着他开锁的两人，一拧，“啪嗒”一声，檀木盒子应声而开。
盒子不大，只装得下一只拇指大小的试剂瓶，和——
两张叠了多次的A4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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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证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