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延心中有些扭捏地来到本门经阁,先抬手敲了敲门:“三师兄,你在吗?”
经阁内传来微弱的书卷声,阁内人答道:“我在。”
简延稍稍退了一步,经阁的门缓缓打开。武林中有名的清风门,掌管经阁的人竟然脚步虚浮。只见经阁内的男人面露一丝惊讶:“七师弟?”他略微有些出乎意料,随后侧身把简延让进去,“七师弟有什么事?进来说。”
简延面色有点难堪,犹豫着迈步进来坐下,终于又开口:“三师兄,我近来在修习尘转功第九重。”
被他叫做三师兄的男子稍显惊讶,而后露出点笑意:“没想到掌门之后,第一个修习到第九重的人竟然是你。”
简延局促地笑了一笑,接着道:“我……我打算近几日开始闭关,想请教师兄闭关练功需注意的事项和禁忌。”
简延看着男子。
男子显然从简延出现开始就一直不解他的来意,简延的话一问出,他更觉得费解:“掌门修成尘转功第九重已经两年,想必他才最了解其中事宜,师弟怎么来问我呢?”
简延更觉窘迫:“我刚刚去请教了大师兄,但大师兄说让我来问三师兄你……”
男子稍稍扬眉,做出了然的样子,但稍显勉强:“是这样。”他叹了口气,并没看着简延,低头若有所思,“就我所知,在闭关修习期间,不可进食荤腥,不可情绪过于激动,扰乱心智。”
男子说得很简要,他说的这些话简延多多少少也知道些,但他尚有另外一问:“三师兄,我还想问……你当日为何会在闭关之后内功尽废。”
男子一怔,抬头看他,还未及开口,便听到阁外传来一男子声音:“劝行,我也想问,你当时是怎么一回事?”
简延转头看到来人,觉得身上的窘迫一松,终于展颜一笑:“大师兄。”
他再跟着掌门师兄萧成的目光扭回身向三师兄那边看,却见何劝行已经站了起来,垂手肃立,目光低垂:“掌门。”看情状,此人不像简延口口声声叫的三师兄,倒像是门内地位较低的弟子。
萧成笑道:“劝行,你还是那么拘束。”他直直看着何劝行,“已经这么长时间,在你我之后,七师弟终于也到了这一步。我们都想知道当初是怎么一回事,你还记得吗?”
何劝行仍是垂眉敛目,应了一声:“是。”才看看简延,又将目光移开,“我也……不太清楚当时哪里出了问题,兴许是饮食上不注意,犯了忌讳。”
简延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还没等反应过来,萧成已经问了出来:“就算是饮食上犯了禁忌,也不过是内力受损,不至于功力全失,经脉尽毁吧?况且你刚刚出关时还一切正常,怎么过了三四天就……”
何劝行垂目沉吟:“这……我就不太清楚了,可能那时先掌门性命垂危,我心智不坚,两相叠加,也未可知。”
萧成无可无不可般地点点头,“是这样吗。”转头叮嘱简延,“记住三师兄说的话,闭关时一切小心,宁可进益小些,不要急于求成。”
简延笑道:“是,我知道了,师兄。”他向何劝行一抱拳,“三师兄,我这就先走了。”
何劝行向他一点头。
简延离开后,萧成看向何劝行,表情看似平静,却似乎压抑着什么。
他微笑道:“劝行,你怎么不跟他说?”
何劝行在他进来后就几乎没有动弹过,闻言短促地轻笑了一声:“掌门问的,我已经说了。”
萧成盯着他:“当初你出关时的事。”
何劝行道:“大概还是我根基不稳,功力尚浅。”
萧成点点头,压着一点对他回答的不满,继续道:“你当初向门中人也是这么说。劝行,这三年里我问过你几次,师父待你如何。我今日再问你,师父待你如何?”
何劝行答他:“先掌门待我,视如己出。”
萧成笑了,走近一步,“视如己出……他如果真视你如己出,怎么会在知道自己就要……”
何劝行头更低了一些,口中却打断了萧成:“掌门,先掌门自有他的考虑。时日已久,很多事我也不记得了。”
萧成知道,何劝行是依旧不肯明说。
他低头笑一笑,转了话题,“劝行,近来在经阁都做些什么?”
何劝行很轻地动了动嘴角,称得上一个极浅的笑容:“内外功法整理得差不多,我整日不过翻些时行话本看,并一些古来小学经典。”
“我之前只道你痴迷本门功法,常练一门师父特别传授的剑法,倒是不知道你还有看这些的爱好。”萧成随手翻翻桌上的书,见是时兴的戏曲话本一类故事,字却是大得很。
何劝行低头道:“现在倒是很少练剑了。”
萧成目光沉沉,垂头想探究他的表情,可惜何劝行微微垂头,又低垂着眉眼,那微微凸起的眉骨和长长的睫毛一齐把目光挡得很严实,根本看不分明。
他忍住再向何劝行逼近的冲动,只是笑道:“劝行,那我先走了,经阁没什么事的话,你便多休息。”
“是。”何劝行轻声答。
萧成点点头,快步走出经阁。
何劝行仍没有动,只是抬眼,略看了一眼萧成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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