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兰,台岛中南部一处低山丘陵,陈虎为了避免南面的郑芝龙打到新竹,特地在此修筑了一条数千米的土墙。名为拒鹿砦。
拒鹿砦,距离新竹二百余里,后世如果如果路况好的话,开车也就是一两个小时的事情。不过现在行军最少也要花费一天半的时间。
这样一来,就算是这道防线被攻破了,也能有足够多的时间重新在新竹城外再布置防线。
几个月的时光下来,陈虎也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只会默默打鱼维持生计的破落户了,随着秦浩多次往返内地贩运私盐,信心十足,再加上本就是戚家军,眼界开阔,见识自然不同,懂了什么是谨慎、什么是迂回。
用一句从学堂里学来的话,非昔日吴下阿蒙。
......
“敌情!”
装备了千里眼的顺天营哨兵,依靠自身的装备优势率先发现了数里之外的郑家军旗帜。
“乖乖,人马不少,这么一眼望过去得有8、9000人啊,看来他们这次是真的是动真格的了!”李毅通过望远镜看着远处的人马,心有余悸。
“别慌!我们的人也不少。”陈虎处之淡然,“1000火器部队、还有1000刀盾兵足矣应付了。”
“二位,怎么打?”朴素的高山汉子阿金,只是闷声闷气的冒出了这样一句。
“怎么打,”用木匠吊线的方式打量着对面这支队伍的陈虎,沉思片刻,回答着阿金,“我们的兵力没有他们多,他们除了自己的将近8000人马,估计后面还要有将近2000的民夫,单这些人就是我们的5倍兵力之多!另外,似乎还有不少山民,这些人都是潜在的敌人。”
“所以,我们必须先声夺人,打他一个措手不及!抵近射击!来个集火齐射!”
“大人的意思是,出城?”李毅囤口中略微沉吟了一下,要是按照陈虎的意思形成火力网布置,必须要把部队拉到城外。
“不错!主上当日传谕各营各部,对于射击军纪进行了改动,今日便用他们来试试!看看打猪和打人有什么不同!”说到此处,陈虎脸上露出一丝狞笑,以前在辽东,部队展开,纵横驰骋,大肆炮击杀戮的事情他也没少干,但这次用上这么好的火器,他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很快,在军号尖锐的号音中,顺天营部队迅速出城,开始变化阵型,不到半刻钟所有人员都战列在指定位置。
做到如此迅捷少不得他们平时的刻苦训练,不过现在成果出来是让人满意。
随后六门12磅炮被推到阵前,准备充当压制火力,十门10磅大佛郎机被摆在了队伍的左侧,缓缓的画了一个巨大的圆弧,从队列的侧翼一直延续到了河岸。
佛郎机的射程、霰弹、实心弹的射界很好的构筑了一道防线,防止敌军冲击自家军队的侧翼,而12磅巨炮就是重器,决定战场的风向标。
负责运送携行粮食、火药、铅丸、炮弹、医药、帐篷、被服的辎重车辆同大佛郎机一道集中阵列在左翼,充当着火炮的掩体,队伍的最后,是李毅囤心不甘情不愿的率领两哨人马充当着大军的护卫。
中军中,陈虎四下里望望,对于这样的布置颇有微词,“12磅炮还是少了些,显得有点单薄了!新竹兵工厂能多生产一些,绝对能一战定乾坤的。”
当队伍列开之后,所有的士卒都得到一个命令,“全体都有,坐下!”在大战之前,要为士兵适当的保存体力,没有必要过早的站立在那里。
但是,很奇怪的事,在一阵忙乱之后,对面的郑家军一样的在二里之外列队不动。
似乎也在等着顺天营的进攻。
“大人,他们不动,咋办啊!”阿金看着陈虎,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们部队这都出城了,对面这么还不上来。
难道是不想打了?他这个刚下山不久的人真不懂的里面弯弯绕绕。
“对面还是有聪明人的。”陈虎淡然一笑。
郑家军中肯定是有人看出了自己的部队的大炮,自然不敢硬冲。这年头对付全副武装的火器,没点勇力,冲上来就是炮灰,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好吧!”
陈虎啪的一声合上千里眼,“他们不敢来,我们便迎上去!”
很快,在尖利嘹亮的军号声中,部队开始缓缓的向前移动,三列火枪手,两列刀盾兵,拉开了一个长长的排面从河岸一直向南延伸下去,缓慢而又坚定的向前移动着。
举着绝无仅有的一具千里眼,镜头里漫长的阵线缓缓却又整齐的向着自己的阵型前移动过来,郑芝虎内心渐升焦虑。
这次出征之前,他可是在大哥面前夸下海口,一战拿下台岛北部,将那群盐商通通赶下海,可到了这里他也算是遇上难题了。
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选择冲阵,就是他看见对面配备的大炮,不知真假。
这群海商哪里来的如此精美的火器、大炮,郑芝虎仔细瞧了很久,发现有点模样。
不似假的啊,莫不成是真的!
这个念头刚在脑海里升起,就被他压了下去。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一群卖盐的商人能有多大能耐,就算有财力招募些山藩军人,也绝不可能造出火炮的。
要知道郑家在大明东南沿海纵横了多少年,从起初跟着西班牙人打家劫舍,到后来改换门庭,投靠荷兰人,就算是当了那么多年的小老弟,也没学来多少技术,8磅炮造的都不夯实,更别提12磅炮了。
那些10磅火炮以上的技术那群蛮子藏得可严实了,怎么会轻易交予他人。
更别提这伙卖盐的了,怎么能造出12磅火炮,铁定是假的。
郑芝虎相信自己出动,定能杀得他们溃不成军、血流成河。
郑家军的士兵向东望去,冬日上午的阳光还有些刺眼,阳光下,对面那支逶迤而来的队伍,如同一堵钢浇铁铸的墙壁。
百余面大小旗帜在队伍中飘扬,队伍之后,是数十匹骡马奋力牵引拖曳着火炮,努力追赶着部队前进的速度。士兵和军官的步伐,整齐而坚定,越过土坎,越过树丛,越过水洼,一往无前!
那种蔑视一切对手的气势,虽然遥远,但已经让郑芝虎清晰的感觉到了!
“大人,我们该当如何?”一名队官向郑芝虎请示,就算是他也看出了对面的不凡。
此刻郑芝虎澹然醒悟,心中暗道不好,就算炮是假的,这些士卒看起来也不是好惹的,这次怕要遇到硬骨头了。
抬眼望去,发现陈虎的部队正朝着自己急行军,这时候要是撤退,怕是很难办到了,就算成了,不说溃败,也得士气大减。
常年在海上纵横的郑芝虎,深知此时撤退乃兵家大忌,稍犹豫了片刻,吩咐:“趁敌人未曾靠近,先行以炮轰,待敌军阵型散乱,我军再行突击!”
话音刚落片刻,“轰!”的一声,一枚六磅炮弹出膛,射向顺天营行军队列!
转眼之间,五六枚炮弹接二连三的发射了出去,虽然有一两枚射偏,但还是有四枚炮弹闯进了顺天营的队伍之中。
第一枚炮弹从一名刀盾兵的头顶掠过,将他的天灵盖和头盔一起带走,白色的红色的汁液溅到了旁边同袍的衣甲之上。
炮弹随即向后,砸到了后列一名甲长的肩头,那甲长闷哼一声倒在地上,身躯在泥土上痛苦的扭动着,炮弹巨大的动能将他的肩胛骨和锁骨整个震碎,右臂已经废了。
而炮弹的去势稍稍减弱,直直的奔向了一名士兵的小腿,那士兵眼看炮弹向自己砸来,正欲闪避,这才发现,自己的一条小腿不知何时已经不在了,断口处露出了白色的骨茬和红色的肌肉组织。
“继续前进!”
陈虎命人高高举起自己的大旗,并且抓过一名亲兵,“你去告诉阿金!如果老子完蛋了,这支部队交给他指挥,他完蛋了,这支部队交给李毅指挥!”
这一战他就是要一战定乾坤,海上的事他管不了,但这路上的战斗一定要在他手中彻底了结。
他这一带头,顿时将炮弹轰击带来的颓势一扫而空,哨官吩咐从哨官,队官嘱咐甲长,各级军官纷纷指定了自己的接班人。
“兄弟们!六磅炮小意思!我们距离这样远他们就开炮了!这群夯货、怂包!不知道等我们距离近些再打?!”一边嘲讽对手的无知胆怯,一面夺过一旁护卫高举的旗帜,陈虎一手擎起大旗,一手拔出腰间的钢刀,“随我上!”
“随我上!”
“随我上!”
各个营官、队官,纷纷高高擎起各自的认旗,队伍明显的加快了行进速度!
“注意保持队形!保持住排面!”
因为各级军官的率先垂范带头突击,让整齐的排面在因为地形影响变得弯曲变形之上越发的显得凹凸不平,那些在各自单位后面压阵的从甲长、从队官们不得不高声的吆喝着,压住自己部队的队形。
向前快步行进了百余步,陈虎也发现队伍的排面如同一条巨蟒一般蜿蜒曲折,他不得不放慢了脚步,命令吹号再行整理队形。
便在此时,郑家军的弓箭手开始放箭了。
放箭也是不得不采取的下下策,原因就在于因为过早的发射火炮,在几轮火炮射击之后,郑芝虎很是无奈的发现,自己的六门六磅炮,发热了,且不能再使用,不然就有炸膛的危险。
不得不派遣弓箭手上前阻击,为火炮争取散热时间。
“也就这几个招数了!距离老子还要有至少一百五十余步,就开始放箭了?!”看着对面歪歪斜斜发射过来的箭矢,士兵们都脸上带着嘲讽。
“也好!各部整顿队形,检查军器!”
陈虎左右望望,第一列的火枪手们在号令下已经迅速的调整着排面,大约四百多名火枪手从疏散的队形变得集中起来,再过一会,他们的队形将变得越发的密集。
而陈虎身后的第二列、第三列也在采取同样的动作,急促的脚步声和短促的口令声,头盔同枪管发生碰撞时发出的清脆响声,在队伍中此起彼伏。
歪歪斜斜射过来的箭矢在人们的头盔上、铠甲上敲击出叮叮当当的声响,间或有一个两个低沉而痛苦的声音传来,那是被流矢射中的士兵发出的。
距离不到一百二十步!
对面的箭也射的越发的急促了,由于距离缩短,弓箭的杀伤力也变得大了不少,陈虎看到第一排面的几个士兵和两个甲长或是面门,或是脖颈,还有人被射中了大腿,倒在地上扭动着身躯。
在后面压阵的几名从甲长迅速的奔跑过来,将中箭士兵拖到阵后接受随军军医的治疗。
戚家营依旧在缓慢而坚定的接近对面的郑家军。
郑家军的队伍开始有些慌乱起来,弓手们射箭的动作和频率开始有些杂沓混杂。
“娘的!”郑芝虎透过千里眼,已经很是清晰的看到对面来的军卒都是手持火铳列队而来。
他不明白,原本是在方阵中用于防御的火铳,如何能够压上第一线?难道你的火器和我的不一样咋的?
再者,你有火铳,我便没有吗?
看到对面拿着火铳上来,郑芝虎攀比心顿时上来。
“火铳兵,上前!”
乱哄哄的队伍变得越发的混乱,原本在阵型两侧和后方的火枪手们,被自己的军官们驱赶着来到弓手的后方,乘着弓手们后退的空隙,被摆放在了第一线的位置上。
“砰!”
一名火铳手面对着对面那持枪而进的队形,感到一阵阵的压迫,为了发泄胸中的压抑,也许是为了给自己壮胆,端起火铳迫不及待的向对面扣动了扳机。
火绳在药池一触,顿时引发了引火药,愤怒的弹丸在火药的推动下飞出铳口。
在他的带动下,火铳手们纷纷举起了手中的火铳向对面开火。
队列里的火枪兵在这一阵杂乱的射击中,不时有人闷哼一声倒地不起,郑芝虎在一侧眼睁睁的看着一名队官被旁边自己人击发的弹丸打中面部。
那弹丸在人体组织的作用下弹道轨迹发生了诡异的变化,竟然又从另一侧飞出,将这另一队的队官的满口牙齿打得七零八落。
“混账东西!哪个教你们这么开铳的!”郑芝虎很是愤怒!这敌人还没打倒几个,自己倒是先损失了两名队官。
“都滚,给我滚到后面去。”
自己这帮火器营就是一群上不了台面的废物,难堪大用,还不如用箭矢来的过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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