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洛选在一个下午去医院看望李夏的父亲,几年不见,这位本地最大房地产公司老总已经不如多年前精明强干的模样,大病过后看上去精神十分萎靡,骆洛到的时候他还在撑着身体听一些下属汇报公司现状。
侧眼看到骆洛和李夏过来,挥了挥手叫那些人先回去。
他和骆洛相对于李夏反而更亲切些,李夏的母亲和他是少年夫妻,相伴到中年后身体每况愈下,有一次无意中知道他出轨后身体状况更是急转直下,没过多久就去世了。
李夏多年来一直对于母亲的死耿耿于怀,对他从来没有什么好脸色,他倒也不介意,自己的行为自己承担,后悔没什么用。
反而是骆洛人乖嘴甜,惯能哄人开心的,两人相处起来气氛还好些。
骆洛手上提了个常见的果篮,放在了一大堆不知道谁送的礼物上边,说起话来笑眯眯的:“李叔叔,现在感觉还好吗?”
“人老咯,不服不行,我们这一代快下去了,以后就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
“您这是什么话,叔叔逢凶化吉遇难成祥的,那首歌怎么唱来着,我看您至少还能再战五百年。”骆洛油嘴滑舌惯会哄人,走近了看才发现李大东这几年头发都白了不少,说起年轻人天下的时候眼神淡淡地掠过李夏。
“小马屁精,几年不见你也来哄我,夏夏去倒两杯水来,”李大东多年来在商场上说一不二,这会即使是半躺在床上,也是一身上位者的气质,和李夏说起话来也像是吩咐下属。
“这可不能算哄您,不过叔叔这次确实是问题严重了点,出了院可得多休息休息,公司的小事可以叫夏夏去干,她一定可以,遇到大事您再来拍板也不迟。”骆洛说着开始削苹果,跟长辈聊天总想做点什么。
“你倒是也直接。”李大东睨了她一眼。
“我这是有自知之明,跟您这样的前辈耍心眼才是傻。”她一边说着一边叫手上削好的苹果递给李大东,对方也没说什么直接接了过来,倒像是他俩才是亲父女,李夏在一边看着,她跟自己的父亲相处可以说从来没有这么亲近过。
“你舅舅叫你来接班眼光倒是真的不差,小小年纪,心眼儿忒多。”
“嘿嘿,我确实不错,您家有夏夏也不差呀,我看您和我舅舅一样有眼光。”
又是一记角度刁钻的马屁,李大东听着都乐了起来,看起来精神都好了不少:“得,你就三句话离不开这事。”
一边骆洛呵呵笑着卖乖:“我这不是顺着您说话嘛。”
两人没有聊太久,李大东病后精神实在差劲,加上在骆洛来之前已经打起精神处理了不少公司的事,过了一会就精神不济了。
这段时间李夏实在太忙,和骆洛见面的机会也不太多,这医院很大,病房后边有一个不小的花园,两人顺势慢慢散着步走出去。李夏也觉得感慨:“你和我爸爸倒是真的谈得来,下次没事再来看看他吧,一天天躺在这,他应该也无聊。”
骆洛自然没有什么意见:“叔叔是个敞亮人。”
李夏嗤笑一声:“也就是跟你敞亮,我那两个堂哥天天摸他心思,都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那你呢?”
对面明艳的脸上表情冷漠起来:“不管他怎么想的,这公司必须是我接手。”
完全在骆洛意料之中。
李盛文再次见到李夏是在一个夜晚,开车路过一家大酒店的时候看到一个背影隐约有点熟悉,这人醉得七荤八素的,身边站了两个人,应该是酒店的保安。
因为实在是太熟悉的背影,到了前面一个路口,李盛文抱着一种宁可认错也不愿直接路过的心情掉头开了回来。
“夏夏姐?”他试探着喊了一声,那人转过头来,俨然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李夏。
李夏眼神迷迷蒙蒙的:“你是李盛文?”
“对,是我。”这样还能认得出自己来呢,他说着不自觉开心了起来:“夏夏姐好久不见。”
两位保安见他们认识后如释重负,把人交给李盛文后就离开了。
他将人扶上副驾驶:“夏夏姐现在住哪里?”
李夏看起来实在喝了太多酒,过了好一会才说道:“去你姐姐家吧,”说完之后好像又反应了一会,改口说道:“不,去滨江花园。”
李盛文不明所以:“我姐应该在家的,”他知道李夏家里肯定没有人照顾,喝成这样的话,还是去有人的地方比较好。
对方只是挥了挥手,他也就不再说什么,随意找着话题:“夏夏姐怎么一个人喝成这样,工作应酬吗?”
“对啊,跟我们公司那些个老狐狸混,准话没有一句,酒倒是喝了不少。”
“怎么不带上助理?”李盛文不理解这些事,他从小在单纯的家庭环境长大,对于这些生意场上的事可以算一窍不通,只是记得父亲偶尔出去应酬,是会带上助理去的。
李夏摇了摇头:“那几个人我还不知道谁是靠得住的。”
她好像清醒了不少,李盛文侧过头看着她,他其实知道李夏休假的时候都会回来,但从未去见过她,因此已是三年不见了。再见居然还有和当初一模一样的心动感,真是不可思议。
李夏缓缓睁开眼睛看着他,寓意十分明显。
已经到了小区边上,李盛文停下车后将双手举起来做一个投降的手势:“夏夏姐不要这样看着我,我明白你的意思。”
“这还差不多。”
“不过我三年来一直在思考,如果我当初没有在你拒绝我之后立马放弃,会不会更有希望一点?”
“不会,”李夏毫不犹豫。
“为什么呢?”
“没有太多为什么,我只将你当做我好朋友的弟弟,仅此而已。”
和三年前是一样的冷漠无情,李盛文有点意外自己居然不再有和之前一样的心痛感,他淡淡地笑了下:“知道了。”
反而是李夏对他的反应有点意外,但也没有继续追究,下车后直接走进了小区,听着背后的车声开远了才回头看了一眼。
年底将至,江白原本就忙碌的工作更加翻着倍忙了起来,几乎已经没有了什么休息的时间,对此她自己是早有心理准备的,然而骆洛十分怨念:“我好像在和你的甲方抢女朋友。”
好在怨念归怨念,这人还是很好安抚,江白摸一摸头软软说几句话,也就过去了。
星城的初冬也冷得让人难受,完全不像是南方,室外寒风声音如同野兽咆哮,一时不小心吹到,穿透力极强冷得刺骨。才走到门口,江白手机又收到了明天陪甲方去看现场的工作消息,前方骆洛见她走出来,正在朝她挥手。
骆洛这人怕冷,到了冬天总是比别人穿得多些,今天穿了白色的阔腿长裤,叠穿着浅灰色的衬衫,外搭一件黑色的大衣,看起来颇正式,不是很像平时的休闲风格。
“今天穿得好正式。”
“股东开会,舅舅叫我穿正式些给大家留个好印象,”一边说着一边自己也走上车。
“会开得怎么样?”江白顺着她的话问。
骆洛摇了摇头,唉声叹气的:“我听得懂的实在不多,只好一直坐在那里假装听得很认真,幸好没人问我话。”说着还心有余悸的样子:“太难过了。”
江白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正想安慰一下对方,骆洛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气:“太难过了,看来今天必须要有个姐姐吻我一下才能好起来了。”
原来在这等着呢。
江白轻笑一声,手抬着她下巴把脸转过来,这人粉颊红唇,眼里的笑意明晃晃的。
骆洛顺势将脸颊凑过来,一副不成功不罢休的样子,却在江白吻过来的瞬间侧过脸来,江白也不太意外,这人一惯的喜欢这种小把戏。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才慢慢分开来,骆洛也说不太清,自己最近的确有点太过于依恋对方。
江白一双桃花眼水光潋滟的,似乎能摄去人的魂魄,心跳还没有平复下来,她靠在江白的肩头:“今晚去你家。”
江白听着她声音低低地说话,像是呢喃又像是在撒娇,心里突然生出不少愧意:“好,不过.......”
“不过什么?”对方反应极快地坐正了起来,差点要撞到江白的下巴:“你不会明天又要加班吧?”
江白艰难地点了点头:“是临时通知,需要在明天上午陪甲方去看现场。”
对方五官都皱了起来,过了好一会才闷闷地说出话来:“我恨你的甲方。”
次日天气好了一些,相比前日,好歹有了一些阳光,房间的窗帘没有拉太紧,有些许的阳光穿透进来。
闹钟响的时候江白人还有点迷迷糊糊的,侧过头一看,骆洛居然已经醒了来,正睁着双眼看着她:“我去接你好不好?”声音极小,还带着点初醒的嘶哑。
“嗯?”江白也不太清醒,下意识将她伸手捞进怀里。
直到闹钟再次不依不饶响起来。
这下不得不起来了,江白松开手下了床,骆洛也跟着转过来:“我等下去你工作的地方接你好不好?”
原来是这个意思,江白弯下腰理了理她额头有点杂乱的头发:“乖,就一个上午。”
“说好了今天陪我的。”声音低低的,十分委屈。
江白越发觉得愧疚,正想再说点什么,对方已经预判了她想说的话,侧身转到另一边:“我不管,我会想你的.......我现在已经开始想念你了。”
江白扭不过她,抬手刮了刮她的鼻梁。
“好,我一会把地址发到你手机上。”
等到江白洗漱完,化了个淡妆准备出门前再来房间,骆洛已经再次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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