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朽木生花(二)

永安侯府

“不、阿娘——”

寝殿床榻上的女子猛地睁开眼坐起身,呼吸凌乱急促,额角浸出冷汗,眼中是未逝的惊惶。

月盈听到苏静檀的声音,连忙上前安抚,又倒了杯水递到苏静檀面前。

苏静檀低头看着眼前的茶杯,听到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微微一愣,她抬头望去,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前世,她受尽人嫉妒,人人都想置她于死地,在萧瑾登基后,她本该封后,但是萧瑾却迟迟未下旨,而是让她先入主椒房殿。

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谁能想到在宫内也有刺客,月盈因为替她挡了一箭而身死,可如今她却好生生地站在她面前......

“月盈...”

又向四周张望,入眼是熟悉的陈设。

“县主是又梦魇了吧?”

“县、县主?”

苏静檀听此,立刻将杯子递到月盈手中,径直下床走到铜镜面前。

镜中女子肌肤胜雪,双目犹如一泓秋水,面颊还带有刚睡醒的红晕,不似在椒房殿中的病态之气。

“县主怎的如此急躁,下床连鞋子也不穿,也不怕寒气入体......”

“月盈,如今是多、多少年了?”

月盈面色凝重,抬手摸了摸苏静檀的额头,“县主...你莫不是昨晚做梦吓着了?如今是庆云二十六年......”

“县主您等着,奴婢这就去叫大夫!”

“庆云二十六年......”

这时一切事情都还未发生,一切都回到了原点。

我重生到此时,那么一切事情都还有转机。

“月盈!无需去找大夫了,我只是昨晚做梦吓着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那县主先好好歇息会儿,毕竟午时过后您就要随侯爷夫人一起入宫,奴婢先去给您准备衣衫,毕竟太子殿下归朝,您总是要美美的打扮一番......”

“是庆功宴?太子班师回朝?”苏静檀疑惑的问道。

“对啊,说起来您和太子殿下已经小半年未见面了,您可要好好打扮,到时候惊艳一番!”

“不、不必了......平时穿什么,到时候就穿的比平时再低调些......”

月盈刚想说些什么,苏静檀就开口打断她:

“阿爹回来了吗?”

“侯爷这时候应当回来了,大概在书房。”

“给我梳妆,我要去见阿爹。”

院内小路逶迤曲弯,苏静檀踏着青石板,回忆着前世这个阶段内发生的事缓慢前行。池塘边的垂柳轻拂水面激起细微涟漪,她步入一条长廊中,今日阳光格外的好,树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沙沙作响,投下斑驳的光影。

苏静檀来到墨香斋,却在书房外止步不前。

她透过半开的门扉看到一个负手而立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熟悉的背影,苏静檀不敢上前,她好怕这是一场梦,眼前事物均是虚幻,好怕她的阿爹触手可及却又转瞬即逝,好怕她的阿爹会怨她怪她......

“县主?您这么站在门外不进去呢?是不是不舒服啊?月盈,你这孩子,县主不舒服,你也不注意着点...”

苏静檀转头看着王管家,他还是那副絮絮念念的模样。

“王管家,我无事,只是有些想念阿爹,你也别责怪月盈了。”

“这样啊,县主您快进去吧,侯爷等您许久了。”

苏静檀平复心情,随即换为一副高兴模样。

“吱呀”

苏信闻声抬头望去,见苏静檀神采飞扬,脸上洋溢着明媚的笑容。

“阿爹!”苏静檀冲过去抱住了苏信,“阿爹,阿珞好想您啊......”

“诶哟,我们小阿珞怎么了?这是受什么委屈了?和阿爹说说,阿爹替你报仇!

苏信猝不及防的被苏静檀抱住,一时未站稳向后退了几步。

苏静檀埋在苏信的颈窝间,轻轻摇头,闷声说道:“没...没有受委屈,就是昨日做了个噩梦......然后想阿爹了......”

苏静檀起身,眉眼弯弯地看着苏信,“那阿爹有没有想阿珞呀?”

“哈哈哈,想!”

苏信看到苏静檀开心的模样不禁也开怀大笑。

“扣扣”

忽然间,书房门被人敲响。

“进”

苏信清了清嗓子说道。

一个婢女端着汤药走了进来。

“侯爷,这是夫人让奴婢送来的汤药,夫人说了,还请侯爷按时服用,不然过了时间药效就不好了。”

“知道了,下去吧。”

婢女将汤药放置桌子上就告退了。

苏静檀忽然神色一僵,她盯着桌子上的汤药发呆,似是陷入了回忆中。

阿爹身体素来硬朗,可前世她在宫内被关起来,崔玉婉同她说是阿爹突然病重,心疾发作,最后不治而亡。

且派去的太医看后也说是突发心疾。

但是她却不信,明明阿爹的身体向来是最好的,以前也从未听过阿爹有心疾,也从未有这样的征兆......但若是这世上有能让人突发死亡,就连太医诊断后也会断定为因心疾而死的药......

想着,苏静檀走到桌前,端起汤药正要喝下,苏信突然出言打断。

“阿珞!这是你阿娘专门为我做的汤药,为我调理身体用的,据说你阿娘为了这个方子可是费了好大劲,你小小年纪的就不要乱进补了。”

说着苏信接过苏静檀手中的汤药一饮而尽。

“阿爹你是日日饮进这汤药吗?进补这汤药多久了?”

“倒是有一段时间了,貌似有月余。”苏信略作思索道。

“怎么?你阿娘为我做个汤药都不成啊?”

“自然是成的,但我看阿爹面色红润,倒也不必日日进补。”

此刻门外传来声响。

“县主,夫人有事找您,烦请您跟老奴走一趟。”

“好的,张嬷嬷稍等。”

“阿爹女儿先去锦绣堂拜见阿娘。”

苏静檀盯着桌子上碗中剩的药渣,她身子略微一斜堪堪遮住桌子上的药碗。

苏静檀的手指攥紧衣角,因用力指尖而略微发白,下定决心开口:“阿爹!若是女儿不想做的事您定不会逼迫女儿去做的对吗?”

苏信点头,道:“对,只要是你不想做的事情,阿爹绝对不会逼着你去做。”

“也不会逼迫女儿嫁给不喜爱之人对吗?”

“...对”

苏信疑惑的看着苏静檀,等着她要说的话。

“阿爹,女儿现在就可以明确的告诉您,女儿不想嫁给太子,更不想嫁入皇室。”

“可...你之前说过此生你非太子殿下不嫁,如今怎么又突然改变主意了?”

“女儿如今想通了,阿爹曾说过要让女儿遵从自己的内心来行事,您也知道阿娘现在叫我是何事,无非就是等下宴会上好好在太子面前表现,可女儿不想再听阿娘的了......”

苏静檀神色郑重,“阿爹,阿珞想自己做选择。”

苏信沉默片刻,毅然决然的开口:“阿珞,先前我曾与你说过你不必事事都听你阿娘的,如今你能想通就好,你放心,你不想做的事无人能逼迫你去做,你阿娘那里有阿爹呢,放心吧。”

“谢谢阿爹!那女儿先去阿娘那里了。”

苏信点了点头。

苏静檀在转身瞬间,她背在身后的手趁机拿起桌上的药碗,而后藏于袖中。

出门后,张嬷嬷带领着苏静檀朝锦绣堂走去。

苏静檀给身旁的月盈使了个眼色,并将刚刚从书房带出来的药碗递给她,月盈心领神会接过药碗,慢慢退至身后,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苏静檀在下至台阶时,她故意一个身心不稳,脚腕一崴,跌倒在地,膝盖撞到坚实的地面发出一声闷响,双手磕在碎石子上。

走在前面的张嬷嬷见此连忙上前将苏静檀扶起,“县主没事吧?怎么走着走着就摔倒了呢?”

苏静檀面色痛苦,指着台阶说道:“我一时没注意到有台阶所以摔倒在地了,还请嬷嬷扶着我去锦绣堂,毕竟我一个人走也走不了。”

苏静檀面色无辜,按着自己的脚腕说道。

“大小姐慢些走,要是再伤到哪里了,老奴也不好向夫人交代。”

锦绣堂

一个身穿华服的女人坐于堂前,此人正是苏静檀的母亲崔敏。

苏静檀向崔敏请安,崔敏不紧不慢地饮着茶,并不急着让苏静檀起身,苏静檀也没有怨言,毕竟前世自己只要一有做的让她不顺心的事,她总要让自己尝些苦头。

顷刻,崔敏放下茶杯,瞥了苏静檀一眼,淡淡开口道:“起来吧,怎么来的如此晚?”

“还请母亲恕罪,女儿刚刚不小心歪了脚,所以才来晚了...”

苏静檀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说道。

崔敏本来面无表情,听到此神情才有了一丝动容。

“怎么如此不小心?张嬷嬷你怎么不看好县主,现如今她还怎么在宴会上跳舞?”

“夫人恕罪,都是老奴的错!”

张嬷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起来吧,话说也是她自个儿不小心,好端端的走个路都能摔倒,也不知道礼仪都学到哪儿去了。”

“还能走路吗?”崔敏抬眸看着苏静檀。

苏静檀作势向前走几步,谁知不过半步,她就脚腕一痛摔倒在地。

张嬷嬷立马上前扶住苏静檀起身。

崔敏紧皱眉头,心烦地说道:“苏静檀!你这样宴会上如何向太子殿下献舞?如何在殿下面前留下好印象?”

“夫人莫气,小心气坏了身子,这事也怨老奴,老奴也不知县主身边连个搀扶的婢女都没有,不然也不会让县主摔倒......”

张嬷嬷低着头说道,而后小心翼翼地询问:

“但县主不止舞跳的好,琴艺也是绝好的,倒不如让县主向太子殿下抚琴一曲......”

崔敏略做思索,点头赞同道:“琴养德,从琴音之中最能体现出来弹琴之人的品德,也可,你是要当太子妃的,是将来的皇后,品德是最为重要的,也能让皇上皇后知道你是贤良淑德的女子......”

崔敏话还未说完就被苏静檀打断。

苏静檀缓缓伸出手,将掌心摊放在崔敏面前,崔敏两眼一黑,恨铁不成钢的说道:“苏静檀!你是要气死我啊!好了现如今舞舞跳不成,琴琴抚不成,你要拿什么来让太子在芸芸贵女中注意到你?”

苏静檀低着头不说话,静静地站着听崔敏的训话。

“近日我还是太纵着你了,让你连最基本的礼仪规矩都不懂了,就罚你先浅浅抄女戒一百遍吧,下去吧,别站在这烦心了。”

崔敏扶着额头有气无力地说道。

苏静檀向崔敏行礼告退。

倏尔

门外传来欢快愉悦地声音。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这是她的妹妹苏念安。

苏念安提着裙子跑向屋内。

在她看到苏静檀的身影后停下脚步,脸上本来洋溢着的笑容收住,向苏静檀行礼:

“长姐”

苏静檀点头示意,而后转身离开。

原本撑着头闭着眼的崔敏,在听到清脆如风铃般的笑声后睁眼看向苏念安,脸上之前的烦心忧愁一扫而光,随即笑意盈盈地看向苏念安。

在苏静檀踏出房门后,屋内传来笑声,不知苏念安向崔敏说了些什么引得她开怀大笑。

苏静檀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心,上面因为被碎石划伤而留下一道道血痕,虽不至于流血,但在她这样一双白玉柔荑上显得格外突出狰狞。

苏静檀自嘲地笑了,内心感慨,母亲果然会想尽法子让自己在宴会上吸引太子的注意力,前世自己事事听从她的,也的确在宴会上抚琴一曲,但事实上太子压根就没注意到她,连看都不愿往这里看。

紫竹苑

苏静檀回到屋内,坐于铜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发呆。

良久,她的视线一直盯于一处,她抬手抚摸至自己的额头一角。

苏静檀轻轻地抚摸着额头上一道白色的、浅浅的伤疤,若是靠近了仔细看便能看出这道伤疤岁月很长。

这道伤疤是苏静檀十岁时为救落水的苏念安而意外留下的,据说,当时她的额头流了好多血,且很狰狞。

尽管后来苏信为她寻得最好的祛痕膏但也没能完全将伤疤去除掉。

“扣扣”

苏静檀回神,毫无波澜地开口:“进。”

苏静檀见来人是苏念安身边的婢女春雨。

“何事?”

“县主”

春雨向苏静檀行礼,而后双手捧着一个药瓶:

“县主这是二小姐刚刚在夫人那见您手心有伤,让奴婢送来的雪舒膏,二小姐说了,您用了之后定不会在手上留下疤痕。”

“放这吧。”

“奴婢告退。”

“等等。”

苏静檀突然开口,浅笑道:“代我向小景问好,阿姐先谢谢她,且有空了可以让小景来我这儿坐坐。”

春雨听后,脸上抑制不住笑容,“县主放心,奴婢定会完完整整的向小姐转达。”

说罢,春雨就告退了,月盈从外面回来见刚刚离开的春雨脸上洋溢着笑容,疑惑的问道:“县主,春雨这是怎么了?笑得如此开心?”

“没怎么,就是替小景向我送来祛疤痕的膏药。”

听此,月盈立刻紧张起来,看到苏静檀手上的伤痕后,心疼道:“县主,您这是怎么弄的啊,这...疼吗?”

月盈拿起桌上的药膏小心翼翼的涂抹在苏静檀的手上,并轻轻地吹着。

苏静檀眸中噙着笑意,“小月盈,我真没事,不过磕了一下真没什么大碍......嘶”

“县主!您还嘴硬,从小您就这样,受了伤永远强撑着,也怨奴婢,要是奴婢当时在您身边也就不会这样......”

“其实吧,这是我自己故意这样弄的,目的就是为了在庆功宴上不出风头。”

月盈听后震惊地看向苏静檀,不解地问道:“县主为何不愿......您不是喜欢太子殿下吗?这次宴会是个好机会......”

“不喜欢了......我啊想通了,与其一直去追求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倒不如去找一个真正心悦自己的......”

“这么多年,殿下都对我无动于衷,我早该放弃了,不是么?”

苏静檀似是在反问月盈,实际上也是在问曾经的自己。

月盈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而后眼眸里笑意渐浓:

“不喜欢就不喜欢了,我们县主如此好,想要什么样的男子没有!”

苏静檀抬手捏了捏月盈的脸颊,“贫嘴。”

“对了,查的怎么样?有问题么?”

苏静檀倒了杯水问道。

月盈神色正了正,“并无问题,这是刘大夫根据残留的药渣列出来的药单,刘大夫说就是滋补的汤药。”

苏静檀接过药单,盯着上面的药材名,沉默许久,拿起药碗,低声说道:“难道真是我想多了吗?”

月盈见苏静檀神色不对,担忧道:“县主,是有什么问题吗?”

苏静檀摇摇头,“没有,将药碗处理掉,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今日之事。”

“是”

“那县主,今日您去宴会就穿那件夫人送来的绯色掐金云锦裙吧。”

“不了,就穿那件淡青色衣裙就行,先去把这个处理掉。”

苏静檀看着桌上的药碗示意她道。

月盈不敢再有疑异,将药碗隐于袖中而后离去。

苏静檀单手支着下巴,看着药方许久,起身走至桌案前,将药方掷于烛台中,静静地看着烛火将其燃烧至灰烬。

没有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苏静檀看着烛火滋滋作响。

苏静檀忽地想起前世跟在裴瑾身边的一个人。

她走于书案前提笔于宣纸上写下三字

——王元呈

不,应当叫他赵远程,赵家嫡子,赵家是有名的医药世家,世代行医,替皇家诊治,曾风光无限。

而赵远程的父亲赵培奉旨入宫,官至四品,成为太医院的院判。

赵培为人雅正正直,是谓君子。

他初到太医院,不免有人拉他入伍,他从未同人站队,保持中立。

可惜人高惹祸,树大招风。

赵培错就错在他太正直了些,浑浊之地,岂容清白之身。

有人的地方,难免会有些见不等人的勾当。赵培发现太医院的人以假药换真药,出宫翻倍贩卖,他将此事告到御前,帝王震怒,大力整治。

赵培动了别人的利益,自然有人看不惯出手。

六年前,太后病重,赵培奉命诊治,但太后喝了他开的药方后不愈反深,并身中剧毒。

最后以谋害太后的罪名将赵家株连九族,男丁全部斩杀,女眷则全部流放。

至此,传承百年的医药世家没落。

在行刑前赵远程与人掉包,他逃了出来,本想去寻找母亲与幼妹,谁知刚踏上流放之路就传来赵氏一族的女眷皆染病去世,尸体被烧毁。

赵远程到乱葬岗寻找被烧毁的尸体,将其安葬,在数到第86具尸体时,他发现少了一人,他并未在其中看到他妹妹。

所以,今后支撑赵远程活着的念头只有两个,一是找到妹妹,二是找到真凶,还赵氏一族一个清白。

前世萧瑾就是以其妹的名义让赵远程心甘情愿的为他所用。

赵远程的妹妹......

萧瑾......

苏静檀盯着宣纸陷入了思考。

春桃......

苏静檀于纸上写下她的名字。

前世,自己嫁与当时还是太子的萧瑾成为他的太子妃时,他将春桃派到她身边。

起初苏静檀以为是派来监视自己的,后发现春桃善药理,且每月将至月末时,她都会出宫。

有一次,苏静檀于御花园见到春桃与赵远程二人,原先她以为二人是情意相通。

现如今想想,他们眉眼相似,年岁也与赵氏兄妹一致,想来春桃就是赵远程一直在找到胞妹。

苏静檀将刚刚所写的燃成灰烬,又取下一张信笺,在上面写下王远呈的名字,将其给了刚回来的月盈。

“月盈,将此信笺交给王叔,让他去寻找,年龄大概在二十五六。”

苏静檀顿了顿,“莫要让阿爹知晓,让你父亲暗自寻找,完了告知我他现在身在何处就行,我亲自去请。”

月盈看后,没有多问,点头道:“奴婢知道了,会让父亲尽快去找的。”

“对了县主,夫人让您尽快梳妆打扮,不久就要入宫了。”

苏静檀淡淡道:“梳妆吧。”

马车内

崔敏坐于车内,闭目养神。

苏静檀与苏念安一同出来,进入马车后,苏念安便甜甜的喊着崔敏。

崔敏听到苏念安的声音后,笑着将苏念安拉至身旁:

“来,小景坐到阿娘身边。”

苏静檀见此,只是默默地坐到一旁。

崔敏余光瞥见坐于一旁的苏静檀,看清她身上的穿着后,笑容尽失,冷喝道:“你为何未穿我给你准备的衣裙?”

苏静檀眉眼低顺,但语气却丝毫不是顺从着崔敏:“母亲莫怪,女儿并非不愿,只是您送来的衣裙颜色过于艳丽,不于今日场合穿,不然喧宾夺主。”

“你...”崔敏刚想发怒,苏念安开口打断。

“阿娘!”苏念安抱着崔敏的胳膊撒娇道。

“长姐说的没错,您送到长姐房中的衣裙确实不便在今日场合穿着,我看长姐今日穿的就很好看啊!”

“况且,长姐貌美,穿什么都好看,太子殿下定能于人群中一眼注意到长姐,您就别生气了!”

苏念安靠在崔敏的肩膀上,摇晃着她的胳膊撒娇。

崔敏被苏念安磨得没了脾气,妥协道:“诶呀,多大的人了还向阿娘撒娇,阿娘只是问问你长姐,怎会因此而生气呢?阿娘是这种脾气易怒的人吗?”

说到最后一句时,崔敏故作严肃看着苏念安。

苏念安眉眼弯弯,嘴角勾起浅浅的梨涡,“谁说的!阿娘最好了!”

苏静檀掀起帘子一角,望着马车外,看着街上形形色色的人,试图将注意力放于街上小贩的吆喝声中,以此来忽略掉耳旁的声音。

神武门

崔敏带着苏静檀与苏念安二人下了轿,由等候于此的内侍引路。

带路的内侍在一旁指引,低着头,语气谦卑讨好道:“苏夫人,皇后娘娘已经等候您多时了,娘娘甚是想念您,也很想念县主,还请县主到时候多陪娘娘说说话。”

“皇后娘娘能想念阿珞,是阿珞的福气,那还烦请公公快些带路,莫要让娘娘久等了。”

崔敏笑着说道。

坤宁宫

皇后宣绍嘉由侍女为其梳妆打扮,此刻一个侍女走到宣绍嘉身边,低声说道:“娘娘,苏夫人、县主已在正殿等候,各位家眷也均已到齐。”

“本宫这就来。”

——

“皇后娘娘金安”

一声声请安声响起,宣绍嘉从偏殿缓缓出来,坐于凤座上,温声道:“不必多礼,坐。”

而后宣绍嘉的目光落在苏静檀身上,笑意盈盈,“阿珞,过来。”

宣绍嘉冲苏静檀招了招手,“让本宫好好看看你。”

站在宣绍嘉身旁的婢女丽月示意身旁的侍女取来圆凳放于宣绍嘉一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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