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发烧

1

不知为何,何流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等啊,等啊,终于等到了周日,他的画画老师一宣布下课,他便像撒野的兔子一样跑到了约定的店里。

坐在窗边的明月,老远就看到了风一样跑过来的何流,不禁乐了:不懂愁滋味的少年,多美好啊!

刚坐下的何流咳嗽了几声。

明月笑着说:“让你跑那么快,都咳起来了。”

“我饿了,点餐了没有?”何流的声音也有点嘶哑,明月没有注意,以为是咳嗽导致的。

“没有了,等着你这个债主来点。”

一张菜单递到了何流的面前。

何流立马把菜单拿在了手上看了起来,只一小会,就又把菜单摆到了明月面前,用手指着说:“我要两对鸡翅,薯条,这个汉堡,还有这个,这个.....,哦,还要一杯冰可乐。咳~咳~”又清咳了两声。

“这位小哥哥,你确定你能吃得完吗?浪费粮食可耻哦!”看着何流点了那么多的食物,明月只觉得两眼冒黑线,这小屁孩该不会没吃早餐吧?

“没事,吃不完我打包。”何流坏坏地笑着,两手朝点餐处一摊,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你这小屁孩,吃不完还想兜着走啊!”起身后,明月拿着菜单做了一个要拍他的假动作。

何流“吓”得双手一挡,然后看着佯怒的明月“呵呵”地笑了起来,然后又“咳咳咳”了起来。

“活该!”明月轻轻丢下了这一句之后,就转身去点餐了。

看着何流大快朵颐的吃相,明月也觉得自己的胃口好了不少,但时不时传来的咳嗽声,不得不让明月发出了警告:“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了。”

“没事,我就呛到了而已。”

“哇,这个冰可乐太好喝了,爽!”何流举起右手,做出了一个胜利的动作。

举起的手还没有收回,一声雄厚的响隔,从何流尚未合起的嘴巴中滚了出来。

正在喝可乐的明月“扑哧”地笑了起来,快速抬起的手,依然未能掩住从嘴里喷出来的可乐,紧接着也咳嗽了起来。

咳嗽声伴着笑声此起彼伏地在两人间响了起来,而明月的可乐,也凑热闹似的不合时宜地倒了下来。

于是场面混乱了起来:明月赶紧拿纸堵住了快要流向自己的可乐;何流也飞快伸手把可乐扶了起来,另一只手也赶忙拿起纸擦桌子上溢出的可乐......

一顿手忙脚乱之后,总算把桌子上的可乐清理完了,两人同时摊靠在了椅背上,看着彼此狼狈的模样,都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可是,咳嗽声又一起响了起来......

2

吃饱喝足之后,明月想起了何流晚上的饭还没有着落,便问他有什么安排。

何流并不会做饭,想着在楼下的饭馆吃一顿就好了。

明月想到自己还要赶作业,作业也没有带在身上,就跟何流商量,最后两人决定,他先回去休息和做作业,自己傍晚时再过去给他做饭,晚上陪他一起自习。

用完午餐后,两人并排着往回走。

走到何流的小区时,明月顺便去了一趟他家,看有没有什么菜,结果发现冰箱里已经有很多菜了,不需要再买了。

然后顺便在厨房里转了一圈,熟悉了下情况。

何流担心自己会出去或着睡着了,就把锁的密码告诉了明月。

下午四点半后,明月背着自己的作业和课本到了何流家,按了几次门铃没有人开门,打了三通电话也没人接,就自己输入密码进了门。

明月感到很奇怪,如果何流睡着了,门铃声和电话铃声应该能把他吵醒才对,难道出门忘了带电话了?

明月觉得还是上楼去看看,走到房门,就看到他正在床上熟睡着,便没有打扰他,转身就要离开。

“咳咳咳咳......”一连串剧烈的咳嗽声让明月顿住了脚步,回头看时,已经不咳了,但仍然没有醒。

明月心想:咳得这么厉害,应该会咳醒才对啊,怎么还没醒呢?

“不好”明月心里一沉,快步走到床前,发现何流的脸红红的,伸出了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烫烫的,不确定,于是又用自己的额头去碰他的额头,确实比较自己烫很多,应该是发烧了。

明月赶紧把何流叫醒,然后拿来了温度计,一测:38.9°C,果然发烧了!

明月第一时间给韩瑞雪打了个电话,告诉她何流发烧了。

韩瑞雪让明月拿了一片退烧药让何流服下,嘱咐让他多喝温水,注意擦汗和换衣服,并让明月半个小时测一□□温,告知她。

明月简单询问了何流他喉咙的感受,是否有发冷的情况。

想起了自己咳嗽发烧时,都是摘点桑叶、菊花和薄荷煮水喝,还有熏喉咙,效果不错,明月赶紧跑去药店买了些回来,还买了瓶清凉油。

发烧的人没有胃口,想到自己小时候发烧时,特别讨厌吃没有任何味道的白粥,寡淡无味的粥喝得自己直想吐,后来有一次,夹了点剩下的酸菜吃,发现白粥配酸菜吃起来还不赖。

于是又赶紧买了点酸菜,好让何流开开胃。

当明月在何流脖子上涂了清凉油后,他的喉咙顿时感到了一阵舒服的清凉。

涂完后,看时间差不多了,就测了一次体温,没变化。

告知韩瑞雪后,她回复让明月继续观察。

明月把煮好的水倒了一部分到碗里,一部分到杯子里。然后让何流坐了起来,让他一手拿着杯子,把嘴巴张开,放在杯子口上方,正常地呼吸。

随着呼吸,水蒸气不停地进入了到何流的喉咙,喉咙的灼烧感,慢慢没那么强烈了。

待碗中的水凉得差不多之后,明月让何流慢慢喝了下去,一碗暖汤喝下,他的身子一下子热了起来,汗也一点一点的渗了出来。

明月让何流继续吸水蒸气,然后一边小心地帮他擦汗,生怕杯里的水烫着了他。

换了两次杯里的水后,再次测体温,降到了38.6°C。

明月和韩瑞雪揪着的心,都松了一下:在退烧了。

何流要起床上厕所,明月让他等一下,找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让他换上之后再上。

上完厕所后,何流还是困意十足,躺下后,明月又帮他涂了点清凉油,没一会他就睡着了。

何流躺下后,明月并没有闲着,下楼熬了粥,煮了酸菜备着。

回到房间的明月,用毛巾把何流头上、脖子上还有身上的汗都擦了又擦,防止受凉。

何流睡得并不安稳,翻来覆去的,时不时咳嗽几声。

清凉油的刺激性比较大,怕影响他,就换了煮的薄荷、桑叶、菊花水来擦拭喉咙。

明月并没有照顾病人的经验,只是知道自己发烧的时候怎么样会比较舒服,就按照这种方式来照顾何流,所以实际上,她也不知道这些方法对他有没有用,但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好。

两个多小时后,总算退烧了。

退烧后的何流,精神好了起来,饥饿感也涌了上来。

何流吃了一口热好的酸菜后,被酸的五官都挤到了一起去,但适应之后,觉得很开胃,不知不觉喝了两大碗粥。

吃完后又是一顿的出汗,擦汗,换衣服。

然后继续熏喉咙。

......

3

吃退烧药四小时候后,何流没有再次发烧。

明月重新煮了薄荷、桑叶、菊花水,放在饭桌上晾好后,在让何流坐下喝了点。

发烧时的何流晕晕乎乎的,肌肉酸痛,全身乏力,喉咙灼痛,身上热烘烘的,连呼出的气都是热的,像火一样烤得两个鼻子难受极了。慢慢退烧后,精神也好了起来,全身清爽了不少,心情也大好了起来。

看着忙前忙后、跑上跑下的明月,心里很是感动,有感而发地说:“谢谢你,月亮姐。”

站在旁边的明月声音平淡地唔了一声,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伸手探了探何流额头的温度,自言自语地说:“很好,体温正常。”

之后没有再说话,拿起了碗进了厨房。

何流默默地跟进了厨房,看着正在洗碗的背影,内心又涌起了一股不可名状的感动,虽然自己在床上睡了很久,但是身体的不适并没有让自己睡得很踏实,明月给自己测温度、擦汗、抹喉咙、在厨房忙活,自己大部分都知道。

估计忙坏了吧,何流心想。

他环视了厨房一周,所有的摆设基本没有动过,或者说基本都已经复位了。

她吃了吗?何流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这时,仍在刷锅碗瓢盆的明月,瞥见了站在门口的何流,不解地问:“你怎么站在这里了?想当门神呀?”

然后走向何流,企图把他推出去,命令式的说:”别站了,赶紧出去,好好休息。”

被推开了一点距离的何流,身子一转,躲开了,高声道:“我没事了,退烧后的我,又是一条好汉了!”

何流收起了不正经,关切地问:“月亮姐,你吃了吗?”

明月向何流翻了个白眼,说:“吃了,我又不是铁打的。”然后转身继续干活。

何流哦了一声,看到了冰箱,走近打开一看,发现冰箱里的所有东西都没有动过的痕迹,扭头就问:“你吃的啥呀?”

明月头也没有抬,继续刷洗,理所当然地说:“跟你一样的啊。”

“哈?你也喝粥?”何流瞪大了双眼,惊讶地说道。

明月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转头看着惊掉了下巴般的何流,不屑地说:“怎么,你瞧不起它啊?”

“吃得也太差了吧!”

明月用水龙头冲了下手后,双手在围裙上来回地擦了几下,走到了何流面前。

站直了的明月,把右手掌压在了何流的头顶,然后平移到了自己嘴角处,并用左手掌放在了与自己头顶齐高的位置,接着把两人的高度差移到了他的面前,傲气地说:“看!知道我为什么比你高那么多吗?”顿了一下,笑着说:“是因为我喝的粥比你多!”

才明白过来的何流,瞬间黑了脸,扫视了一下明月,说:“那你喝了那么多白粥,咋还长得这么黑呢?”

说完,何流昂首挺胸地踮起了双脚。

敏锐的明月识破了何流的意图,眼疾手快地在他刚踮脚的一刹那,硬生生地用手摁住了他的脑壳,斜眼看着他的脚,表示遗憾地说:“别踮脚了,放弃挣扎吧,瞧你这小短腿,即使伸直了,也长不到哪去,还是多吃两年米饭再说吧!”

怒意不平的何流,想狠狠地怼回去,却发现词穷,只能怒哼一声走到饭桌前,“砰”地坐在了椅子上。

“哈哈哈~~”空气中荡漾着欢乐的笑声......

忙完之后,明月看到仍在椅子上坐着的何流,便上前把手伸到他的面前晃了晃,发现他没有任何动作。

明月拉开了桌子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说:“我猜猜你在想什么哈?你肯定在想怎么样才能长得高一点,是吧!”

只听到了一声冷哼。

“别想了,本来就不聪明,万一想多了,把脑袋烧坏了,可咋整?”明月好言相劝:“姐啊,真心建议你多运动运动,多打打篮球,多跳跳容易长高,球打得好的男生可帅了!”

“要不,打打羽毛球也行,跑跑跳跳的,体质也能好点。”

“怎么了?还不高兴啊,你说你个子小也就算了,肚量也小,这可不好,不好。”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喝粥长大的人,嘴巴都像你这么损吗?”何流终于说了句话。

“你试试就知道了!”明月突然抬起手,指了指手腕,问道:“几点了呀?”

“快11点了!”何流散漫地看了一眼手表,沉声道。

“呀!你妈要回来了,不扯了,赶紧说正事。”明月收起了玩笑的嘴脸,认真地问道:“你为什么发烧了呀?”

何流也正经地回复道:“我也不知道,睡着睡着就发烧了。”

“午餐的时候,你就咳嗽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咳的啊?”

从何流的讲述中,明月梳理出了发烧的原因:从昨晚开始,何流就有点点干咳,早上又去吃了两根油条和一个煎饼,上课时还没有带水,到中午的时候,喉咙就有点痛了,结果午餐又胡吃海塞了那么多油炸的食物,结果就悲剧了,完了......

“我闯祸了!”明月像猩猩一样双手捶胸,苦笑着说:“要你有何用!你把我坑惨了!你赶紧跟我说实话,你妈凶不?她会揍我不?”

“哈哈哈~~”看着明月怂怂的样子,何流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你也有怕的时候啊,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的了,瞧你这熊样,哈哈哈~~”

“唉,指望不上你了,我只能好好地‘自首’了。”明月哀叹道,然后自己给自己捏起了手臂来。

看着捏手的明月,何流也没有再出声,想起了今晚她的付出,陷入了沉思当中。

4

一阵咣咣的开门声,穿透了安静的屋子,传到了两人的耳朵里,回过神的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向了进门的韩瑞雪。

“妈!”

“雪姨。”

在打了招呼之后,何流马上迎上去,接过了韩瑞雪手上的行李。

在韩瑞雪上飞机前,已经跟何流通过电话,那时他只有一点低烧。下飞机后也第一时间通了电话,知道他已经完全退烧了,精神状态也很好,所以明月从她身上看不到担忧的影子,内心的愧疚感少了不少。

“谢谢你,月亮!”韩瑞雪看到他们后,首先对明月表示了感谢。

“您客气了。”韩瑞雪的话,像刺一样扎着明月,本来就是自己惹得祸,还不知道怎么开口,结果人家还先感谢自己了,如何是好呢?

韩瑞雪走到沙发坐了下来,明月跟着走了几步,就尴尬的站在了原地。

早一步放下行李坐下了的何流先注意到了站着的明月,便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在自己的旁边。

“小流,你现在怎么样呢?怎么会发烧呢?”一路奔波的韩瑞雪虽然已经很累了,但是还是想强撑着了解情况。

看着揉太阳穴的韩瑞雪,何流乖巧地坐到了她的身旁,正想帮她按揉,就被她挡了下来,然后伸手摸了他的额头,低声说:“嗯,没发烧了。”

“妈,不用担心,我没事了,好着了。你都这么累了,要不早点洗漱,早点休息吧。”

这次发烧,何流知道是自己惹得祸,害怕韩瑞雪责怪,就一半真心,一半推搪地让她早点休息。

“没事,我明天轮休,可以睡晚一点。你说说今天是怎么回事?”

听到韩瑞雪的拒绝,何流绝望了,极不情愿地说:“嗯,我也不到清楚,可能是昨晚有点咳嗽了,然后今天又吃了点不合适的东西吧,就发烧了。”

韩瑞雪看着含糊其辞的何流,然后又看向了明月,何流也跟随着韩瑞雪的目光看向了她。

在两道目光的注视下,明月如坐针毡,正在犹豫怎么说的时候 ,韩瑞雪发话了:“对了,月亮,你今天怎么会在这里的啊?”

何流早就注意到了明月的不自在,就抢先说:“妈,我跟你说哈。我和月亮姐打赌,结果她输了,她就请我吃午饭,知道我晚上没有饭吃,本来想帮我做饭的,结果我发烧了,还好有月亮姐在,不然的话,我可惨咯!”

说完后,何流向明月抛出了一个眼神,并在韩瑞雪的后面用手向比划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明月知道何流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怕挨批,同时也想帮自己撇清关系。

但何流并不知道,明月是一个敢作敢当的人,在他说完后,明月也说道:“不好意思,雪姨,小流是因为我中午请他吃了上火的食物才发烧的。”

何流没有想到明月会主动说出来,但想到这事也不能怪她,又赶紧打圆场地说:“妈,这也不能怪月亮姐,她不知道我咳嗽的。”

“那你为什么不说呢?你不知道你一吃上火的东西就容易咳嗽发烧吗?”韩瑞雪的声音很温柔,但是能听出责怪的意思。

虽然这话是对何流说的,也知道韩瑞雪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但明月感觉到这话就是对自己说的,仿佛自己就是那个始作俑者,显得更局促了起来。

何流用余光瞥到了明月的不安,故作委屈地说:“那我不是忘了嘛!而且好久不吃了,我嘴馋了,所以就瞒着月亮姐了,真不怪她。”

韩瑞雪很不理解,自己明明没对明月说什么,为何何流处处维护她呢?

何流见韩瑞雪没有发话,又说道:“妈,你看你都累了一天了,而且月亮姐从下午就开始照顾我,可忙了,也累了,况且我们两个还要上课了,我们还是早点洗洗睡吧。”

韩瑞雪抬起何流的手腕,看了一下,低声惊呼:“哟!都快12点了呀,不早了。”

突然想到多了一个明月,连忙说:“月亮,今天辛苦你了,你学校应该关门了,你就将就着在这里睡一晚吧。”

明月知道今天赶不回去了,就应了声好。

韩瑞雪吩咐何流去给明月找来干净的毛巾、睡衣后,自己也去洗漱了。

拿来毛巾和睡衣的何流,看到韩瑞雪已经上去了,长叹了一口气,说:“妈呀!总算过去了。”

明月接过毛巾和睡衣后,结结实实地给了他一记栗子,没等他反应就上了楼,只留下了揉着额头喊痛的何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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