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阿时，我想去泰山看日出。”明月突然说。
“好，想什么时候去？”何时问。
“这周末吧。”
“现在已经周四了，是不是有点赶啊？”
“不赶，刚刚好。”
“好。”
何时马上把来回的票都买好了。
“阿时，你怎么这么好，这么听话呢？”
“听话不好吗？”
白天的事，让明月心里头十分难受，不由又感慨了起来：“听话好啊，好得让我觉得有点不真实，总觉得自己在做梦似的，感觉一觉醒来，就什么都没有了。”
何时说：“那你掐一掐我吧，看是不是做梦？”
明月说：“不该是你掐我吗？”
“我怕把你掐疼了，我舍不得。”
“那我掐你，你也会疼啊！”
“不疼，我皮厚，来吧！”说着抓着明月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脸颊旁边。
“阿时，你最近都瘦了，是不是太辛苦了？”明月看着他瘦了的脸，疼惜地用手摸着，瘦了不少了。
“不瘦，是更结实了，也不辛苦，是很幸福。”
何时也用手捧着明月的脸，左转一下，右转一下，左右上下认真地看着，说：“最近怎么了？脸上的肉都少了，也有黑眼圈了。”
明月说：“哪有！你加班多了，把眼神都加得不好了吧！”
明月挪开了何时的手上说：“不说了，我去洗碗了。”
何时拉住了她，说：“我来吧。”
“你已经累了一天了，还做了饭菜，辛苦了，好好坐着，我去洗。”
明月洗碗的时候，何时从后面抱住了她，下巴搭在了她的肩膀上，说：“嗯，我老婆真贤惠！”
“去去去，脑袋重死了，我都扛不动了！快去外面坐着吧。”
“不去，我就喜欢和你在一起，一刻都不想分开。”
“我不想，你赶紧出去，碗都没法洗了！”
“慢慢洗，不急，我陪着你。”何时一边说，一边往她脸上蹭。
“何时！”明月给了他一肘子。
何时把双手用力一嘞，明月“啊”了一声，碗也掉到了水里。
“何时，你专门来捣乱的！”明月转过身来，瞪着何时。
何时只是傻笑，他就爱看她气鼓鼓、假装生气的样子，特别招人喜欢。
明月见他在笑，就快速地把双手放在他的脸颊搓揉着。
何时放开了一只手，伸到洗碗盆里，沾上了泡沫之后，做出了也要往她脸上抹的举动，明月见状，赶紧把脸埋在了他的胸膛上，说：“啊，不要！”
何时还是不忍心，就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明月等了一会，见没动静了，就一点点地抬起了头，看向了何时说：“不能抹我脸上！”
何时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把她转了过去，从后面抓住了她的两只手，放在了水龙头上帮她冲洗干净，说：“出去吧，我来洗。”
明月“嗯”了一声就出去了，一会就拿了毛巾进来，说：“转过来。”
等何时转过来之后，明月轻柔地帮他擦脸，何时一脸幸福地看着她。
幸福真的很简单的，只要有她就好。
明月也笑着看着他。
幸福真的好难啊，想留却留不住。
2
到山脚下时，已经徬晚，天显得阴阴的，人不也不算多。
大部分的东西都在何时的背包上，明月只背了较轻的行李。
两人也不急，边走边看边聊，遇到好看的地方，就停下来看看、拍拍照。
天很快就黑了下来，何时一手拉着明月，一手打着手电筒。
从小怕黑的明月，握着何时的手，和他并行走着，让她特别有安全感，哪怕是走在漆黑的山路上，也像走在了光明大道上之上一样，没有害怕。
心安即是归处，说的就是现在吧。
走了将近两个小时，突然下起了雨，刚开始雨势还不大，披上雨衣，还能继续往上走，但走着走着，雨越来越大了，阶梯上已经明显有水流下来了，像瀑布一样，鞋子也早都湿了，衣服也湿了不少。
慢慢地响起了雷声，还伴随着闪电。
两人也担心了起来，但何时还是不断地提醒明月小心点，还不时安慰她。
还好没走多远，就碰到了一个空房，两人和其他人一样，坐在屋檐下坐着躲雨。
刚坐下，何时就打开了自己的背包，把保温杯翻了出来，倒了一杯水递给了明月。
明月一喝，马上就感到了一股暖流遍布了全身，身上的寒意褪去了不少，于是不可思议地看着何时问：“你怎么会带红糖姜水？”
“红糖姜水可以驱寒，现在这个季节，山上有寒气。”何时平静地说。
“你今天带了雨衣，是因为知道要下雨吗？”
“嗯，天气预报说了会下雨的。”
“下雨了为什么还要来？”
“只要你想做的事，我都会陪你一起。”
“你真是缺心眼！半夜打雷下雨的，还来爬山，出了问题怎么办？”
“天气预报也没说会下暴雨，更没说会打雷闪电的。”何时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低声地解释着。
然后又说：“别担心了，没事的！今晚多特别啊！你看哈，有雨、有闪电、有打雷的，又有多少人能遇上这样的天气了？你看看闪电的时候，整个世界都是亮的，满山的树木，在风雨中摇摆着，林间还冒着朦胧的仙气，虽然一闪而过，但足以惊艳世人，多美啊！还有雨声、风声、雷鸣声相伴，多惬意啊！”
“阿嚏！阿嚏！阿嚏！”何时刚说完，旁边就响起了几声连续的喷嚏声。
明月笑着看向何时，调侃他说：“嗯，雨声、风声、雷鸣声，还有喷嚏声，简直是动听的交响曲啊！”
何时笑着问：“还要喝吗？”
明月摇了摇头，说：“你也喝点吧。”
何时没喝，把杯盖拿了回来盖好，塞回了包里，然后又从他的背包里翻出了面包，递到了她的面前说：“吃点东西吧。”
明月不饿，但想到他背了这么多东西，肯定很重，就接过来吃了。
一会何时又翻出了巧克力，明月放在了嘴里吃着，甜入心了。
“背了那么多东西，累吗？”明月拿了一块巧克力剥开了放进了何时的嘴里。
“不累，开心！”
明月说：“把水杯给我。”
何时又把杯子拿了出来，正要拎开盖子，明月把手伸了过来，何时把整个杯子都递给了她。
依赖和懒都是惯出来的，一旦惯的人不在了，被惯的人会很痛苦吧？
明月给自己倒了水，慢慢地喝着，看着面前的黑漆漆，听着屋檐的雨滴声，明月想：自己多喝一点，他就少负重一点吧，自己离他远一点，他也会活得轻松点吧！
喝完之后，又倒了水，这次，递到了何时的嘴边，何时接过后，一饮而尽。
明月接过杯盖，又倒了一杯，再次递到他的嘴边，再一次，一饮而尽。
明月盖好了盖子，把杯子递给了何时，何时把它收好了。
无声的配合，显得天衣无缝，自然，而又流畅。
明月抱着弯曲的双腿，脑袋放在了膝盖上，借着闪电的光亮，她看到了何时描述的烟雨朦胧，很美，只是太快了，眼前的景象瞬间又跌入了黑暗之中。
在光亮褪去的那一刻，明月感觉到了凉凉脸颊上滑落的两行温热，幸福怕是要像这闪电一样，转瞬即逝了吧！
3
雨越下越小了，一个小时之后，雨基本停了，所有躲雨的人，又重新整装出发了。
何时又继续拉着明月的手出发了。
走着走着，又下起了大雨，两人没再停留，一路走到了中天门，但由于雨太大了，已经封山了。
何时把明月拉进了店里，从包里拿出了两双拖鞋，还有袜子以及干净的衣服，让她赶紧去换了。
明月终于明白他的背包怎么这么大，这么沉了。
自己只有一句“我想去泰山看日出”，他却在背后做了那么多的事，什么事都没让自己管，他都安排好了。自己的背包里装的是雨衣、毛巾、创可贴、棉签之类的轻东西，他的包里装的是水、食物、鞋之类的重东西。
明月的喉咙紧了起来，赶紧坐下低头把鞋子换了，然后抱着衣服到卫生间换了。
等明月出来的时候，何时已经租好了两件衣服，一见她出来，就递给了她，让她赶紧穿上。
哎，他自己的鞋子和衣服都没换了，就想着租衣服。明月让他赶紧换鞋子、衣服。
回来之后，又问明月饿不饿，明月点头。
何时把整袋零食拿了出来，还有桔子。
明月没有想到他背了那么多吃的，批评他说：“你怎么背了那么多吃的啊？不重吗？”
“怕你饿着了，你看现在不是有吃的了吗？”
明月心疼他：“山上也有吃的啊，何必自己背呢？”
“本来想着在路上吃的，结果下大雨不方便，又不敢在路上多停留，所以都留到了现在了。”
一个人对你好，不一定是给你很多很多的钱，也不一定是让你住上大房子，这种每时每刻都在为你着想的小举动，更让明月感动无比。他把对自己的爱，都融入到了每一个想法，每一个行动上面。
她又想起他说过的那句话“我很勤快的，只要你说，我就会去做；你没说的，只要我能想到，也会去做。”
“在想啥了，真不重，我这么大个，干这种体力活最合适了，快吃吧，要不我们在这里吃点热乎的东西吧？”
“吃你带的就好，暖心。”
何时像受到表扬的小朋友一样，开心地笑了。
明月一边吃一边问：“封山了怎么办？”
何时说：“现在还在下大雨，我们就在这里等到天亮吧，看看天亮了，会不会解封。”
明月说：“只能这样了。”
何时又问：“困吗？困的话，躺我腿上睡睡吧。”
明月说：“不困。”
明月刚说完，何时已经送过来了几片桔子，就放在了她的嘴边，明月看着他，张开嘴，就吃下去了：“真甜！”
然后他才自己掰了几片塞进了自己的嘴里，还以为真的很甜，结果酸得鼻子眉毛眼睛都拧一起了，说：“月亮，你骗人！”
这时明月才露出了他的同款表情，说：“你也太菜了吧，挑了这么酸的桔子！瞎子都被酸得睁开眼了！”
“提神！”确实醒神得很。
接着两人哈哈地笑了起来。
4
何时看了一周，问明月：“月亮，你会打双升吗？”
“嗯？”明月一时没反应过来。
“打牌，拖拉机。”何时解释说。
“打得很臭，算会吗？”
何时没回话，起身走到了另一对男女面前，说了几句话，就跑去店老板处，买了两副牌回来、两袋瓜子回来，然后把明月叫到了刚才那对男女的那一桌坐下了。
何时简单地和对方定好了规则之后，就开始玩牌了。
姑且先不说明月的牌技如何，单看她亮的牌，何时就想哭，只有两个主。
一局下来，对家就升了一级。
第二局，牌也不好，何时大时，明月没有分，何时放分时，明月要不起。
后面有好几盘，明明可以够分的，结果明月早早地把分丢了出去，刚好被别人抓住了。要么就是出对方没有的副牌，要么就是不出何时没有的副牌。
就这样，两人完美地配合着对方赢。
刚开始四人还有点不熟，打了几把，慢慢地熟络了起来，一边嗑瓜子一边聊了起来。
“姐，你们怎么也挑了这样的天气来爬山啊？”女生问明月，对方两人一看就像没毕业的大学生。
“我们出门没看黄历。你们是专门挑下雨天来的？”明月问。
“嗯，多有意思啊！”男生回答说。
“我也觉得特别有意思。”何时也说。
明月不理解这些年轻人的古怪想法，这么大的雨，在家睡觉不好么？非得跑出来受罪。
“姐，你眼光真好，这位小哥哥好帅啊。”女生笑着对明月说。
现在的小屁孩都这么松弛的吗？什么都敢说出口啊。
“帅也不顶用啊，他照样的输牌。”明月看了一眼何时，一脸嫌弃地说。
“姐，小哥哥不仅帅，还脾气好。”女生开心地笑了起来。
“你哪看出来他脾气好啊？”明月想了下，何时什么都没干，几乎也没怎么说话啊。
“如果我是你这样的打牌水平，这位估计要把我胖揍一顿了。”女生指着男生说。
说完，和男生一起会意地笑了起来。
何时也笑着说：“是啊，三打一能不输嘛！”
明月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那人有失策，马有失蹄的时候嘛！”
男生“好心”地提醒说：“姐，你都失策了一晚上了！”
明月说：“再来，何时，给我打好点，别再输了。”
何时笑着说：“好，要不我你拿个桔子提提神？”
何时爱看到明月孩子气的一面，这时的她淘气、不讲理，恰恰是这样，他才感觉到她的阳光，他希望她能一直处于这种状态，开心、不压抑。
接着，明月和何时连续赢了好几把，明月的牌太好了，好到闭着眼都能打赢的那种。
然后，明月就得瑟了起来：“看嘛，何时，让你好好打就赢了！”
何时连声说“嗯嗯嗯”。
在陌生人面前，明月没有任何的思想包袱，她很享受这种自己在气势上不认输，能怪何时，就不怪自己的无赖感，因为她知道，他是不怕被拖累的、能宠着自己的人。
其实吧，也不怪明月，她打牌是那种不算牌，也不记牌的人，本来就是娱乐，费那么多脑细胞干什么，有什么就打什么，管它了。
明月知道自己打得烂，为了不拖累别人，一般她是不打的，所以就一直处在菜鸟的水平中，停步不前。
所以，何时拉她打牌，就得承受她的烂水平。
后面，明月问女生：“你们两个看起来好小啊？还在读书吗？”
女生说：“他读大四，我读大三。”
明月问：“你们还读书就谈恋爱了呀？”
明月看对方是非常豪爽的人，也放心地问着。
“我们家是邻居，从小就认识，家长们都知道我们谈恋爱的事，他们都希望我们在一起的。”
“嗯，真幸福。”明月眼睛了闪过了羡慕和失落。
女生也笑着说：“你们两个也好幸福啊！”
明月虽然笑着，但笑意却无法到达眼底。
何时全都看着了眼里，从女生说是邻居的时候，他就把注意力放在了她的身上。
刚好一把打完，何时马上说：“不打了吧，也快天亮的，休息一会吧。”
大家“嗯”了一声，把牌收好，丢进了垃圾桶。
明月看着被何时丢进垃圾桶的牌，心想：该丢掉的，不止是这两副牌，还有我们两人的未来，以后不会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