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最在沈月林身后小声说,“沈州牧,他就是赵白,爱喝酒爱美色,成天睡在松雪楼里。”
难怪,从方才开始,赵白瞟都没瞟一眼陈最,他一直盯着沈月林。
“赵将军。”沈月林拱手道。
赵白目光毫不遮掩,笑中不怀好意,沈月林被盯得浑身难受,他决定静观其变。
“不敢当不敢当,赵某方才见沈州牧身手不凡,心中甚是倾佩,赵某已备下好酒,想邀沈州牧移步至楼上坐坐。”
赵白腆着个酒肚,在沈月林跟前站定,酒气喷在沈月林脸上,他眼神揶揄,紧盯沈月林不放。
自上次中毒之后,沈月林的身子便一直虚着,黎长风想尽了法子总归是将他的气血补回了八成,之后便再怎么也补不足,方才沈月林动了内力,眼下他正脸色苍白,心口直觉提不上气。
赵白看着不好对付,沈月林想来日再会他。
沈月林向后退了半步,客气道,“月林班门弄斧,让赵将军见笑了,今日月林扰了赵将军雅兴,来日定亲自登门赔罪。”
赵白没想到会被拒绝,他脸色一黑,眯着眼瞧沈月林,“沈州牧连喝酒的面子都不给,难道是看不起我赵某?”
一旁的陈最看沈州牧脸色不好,便上前拦道,“赵大哥,沈州牧远道而来哪有让你请酒的道理,明日我在松雪楼设宴,请你和沈州牧痛快地喝一场。”
赵白不睬陈最,他只盯着沈月林,三人僵持。
此人真是难缠,看来是躲不过去了,不如先应了他,再找机会脱身,沈月林如此盘算,转头说道,“赵将军如此盛情,月林却之不恭。”
沈月林不去看赵白油腻的大脸,他径直向松雪楼走去,陈最在后头跟上,却被赵白拦下,“陈最,我与沈州牧喝酒,你莫要跟着。”
沈月林回头,见陈最眼中关切,便笑了一下,劝道,“无妨,你先回府罢,我随后便来。”
陈最不跟着也有好处,万一一会儿动起手来,照沈月林目前的状态,他顾不上陈最。
松雪楼中并没有因闹匪而少了热闹,众人继续把酒言欢,仿佛他们已经对方才的情况习以为常了,沈月林跟着赵白上了楼上雅间。
雅间很是宽敞,有桌有榻,靠墙还摆着一张床,床幔紧掩,看来赵白确实经常歇在这里。
赵白从身后关上门,屋内顿时安静不少,他语气甚是挑逗,“沈州牧方才说随后就来,这让赵某甚是为难,赵某念着沈州牧路途劳顿,还想留沈州牧在此过上一夜。”
沈月林知道赵白在憋什么坏水,陈最不在身边,他便想放开了耍一耍赵白,沈月林笑着回道,“劳赵将军费心,月林时有梦魇,从不敢在外留宿。”
赵白扭着身子坐在榻上,他招呼着沈月林坐下,甚是关切地问,“沈兄是为何事所困?不妨与我说上一说,赵某虽没多大本事,但最会宽人心。”
沈月林与赵白隔着榻案,他提着一口气,故作姿态,“月林是相思成疾,他也是位将军,曾受月林救命之恩,可如今他却抛下月林不知行踪,与月林日日不得相见,月林相思难解,终成梦魇。”
沈月林说话间故意偷瞧赵白,赵白笑得猥琐,脸上的肉挤成一团,见沈月林对自己敞开心腑,便想得寸进尺,他欲攀上沈月林的手,却被沈月林以端酒杯给躲了过去。
“月林不想提那个负心汉,方才有陈最在,月林甚是忌惮,如今只你我二人,赵将军此番款待,又愿为月林解忧宽心,月林不胜感激,这杯酒,月林敬赵将军。”
“沈兄真是客气,赵某便恭敬不如从命了。”赵白大笑着端起酒杯,仰头闷下。
沈月林笑着欲饮,却宽袖遮手,将自己杯中的酒尽数倒在了榻上。
赵白反应过来,他突然道,“不对。”
沈月林心里一沉,他媚笑一声,问,“赵将军,哪里不对?”
赵白盯着沈月林,他说,“既然沈兄如此忌惮陈最,为何方才在楼下还要那般帮他?”
沈月林暗松一口气,赵白不仅难缠,心思更是缜密,做戏便做全,沈月林扭了扭腰肢,手臂撑在案上,怨道,“赵将军,月林有苦难言,月林此番来云州,是被陈最诓骗来的,他在信中说邀月林来赏南方春景,可月林到了府中才知他要让月林替他治匪,陈最如影随形处处要挟,月林甚是惶恐,幸亏今日有赵将军出手,才让月林有喘息之地。”
赵白被哄得眼都直了,他也不再讳饰,附和道,“不怪沈兄忌惮陈最,我更是万般厌烦他,圣上愚钝,让我一堂堂将军听命于一个孩子,这明摆着是折我的面子嘛,好在柳西城天高皇帝远,我赵某如今过得那是一个逍遥自在。”
赵白摇头晃脑甚是得意,他又给沈月林斟满了酒,劝道,“今夜好酒管够,沈兄尽管敞开了喝!”
沈月林又往桌下倾了一杯,他心力有限,想要快点结束这场恶心的缠斗,他问,“陈最一个孩子,他手上又没有兵,赵将军为何不直接夺了他的城主之位?”
赵白应是酒量不好,才几杯下肚,语气便带着些醉意,他叹道,“沈兄此意正是我当年所想,可沈兄有所不知,那陈最虽年纪小,但背后靠山硬,当朝老皇帝是他亲舅舅,公主是他表姊,我如今再是厌烦他也只能忍气吞声。”
沈月林更进一步,套他的话,“难怪那陈最敢处处要挟我,既然如此,赵将军为何还要与陈最作对?就不怕老皇帝怪罪下来?”
赵白突然邪笑一声,他压声说道,“沈兄放心,如今那老皇帝已没几日可活,公主女儿之身定不能继位,陈最虽不姓朱,可多少沾点皇族的血脉,等老皇帝一死,我便挟了陈最,等我翻了身,我定提沈兄到皇都去过好日子。”
沈月林心底一惊,他没想到赵白会算计到如此,但若他真作此想,为何又会轻易在此时说出,沈月林要再试探一步,他给赵白斟酒,问道,“赵将军如此谋略,月林敬佩,可万一那老皇帝传位于他人,陈最这步棋便从一开始就废了。”
赵白拍案叫绝,他眼中带光,叹道,“不愧是沈兄,你之所想正是我之所想,不过朱世承老奸巨猾,他定不会让皇权易于外人之手,就算最后朱世承糊涂让公主继位,可皇权沉重,女儿家是托不稳的,陈最才是唯一能继位之人选,挟住陈最,便是挟住了中原!”
沈月林盯着赵白的醉脸,起了杀心,赵白篡位之心昭然若揭,此人不死,后患无穷!
赵白常待于松雪楼中,此地人多眼杂,该如何做局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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