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35针尖对麦芒
我妈在客厅等我,我开门进去,看眼客厅近11点的大钟,有些不好意思。
“和同学吃饭了?”
我嗯了声,边换鞋边朝楼梯口望了望。
“一个人回来的?”
“我同桌,也就是班长送我回来。”
我妈温和一笑,“男的女的?”
“妈,你该问男生还是女生,男的女的听上去好老,像已婚人士。”
我妈又是一笑,温柔极了,我有那么一瞬恍惚,这样的妈妈,怎么会是曾经和爸爸大吵大闹、摔碟碎碗的那个泼妇一样的女人。
是邱铁胜柔化了她,我想。
妈妈是一块木炭,爸爸是团火,所以两个人在一起火星子四溅,你死我亡。
而邱铁胜是考古的,他把我妈收藏起来,日久天长便成了珍贵。
爸妈是相亲成婚,一句话概括成婚史:搭伴柴米油盐过日子。只可惜柴火还没烧完还没烧到80岁,火苗就灭了。
那当初为什么在一起?
不过,如果他们不曾一起,就没我什么事了。所以,我有时苟且地想,离就离吧,总得让我生出来为先。
邱孟姗蹬蹬从楼上下来,我不爽,可能是开门的时候就不想碰见她,或者害怕碰见她,至于害怕什么又为什么害怕,自己也没闹明白,所以看见她就更不爽了。
我换好鞋刚准备转身进屋,就听邱孟姗劈头盖脑一句:“潘星月,这小区可不止住着你一个,能不能注意点影响。还有,上次你撞了他,我还没找你问清楚呢,你故意的吧,就你这差生那点小心思,你以为能瞒得了我吗?”
我忍了,语气平平,“我撞谁了啊?你别没事找事。”
“就你那愚笨大脑袋,撞谁了还要我提醒?!”
我不理她,觉得我们两真他妈天生一对,骂人的气质都一样,不过我要狠起来,她未必比得过。寄人篱下,我说过扇出去的巴掌打给自己人划不来,我得为我妈着想,于是我咽口唾沫,咬咬牙算了。熟料她纠缠不放,轻笑一句:
“难不成你天天撞人,你那么蠢,原来是被撞傻的!”
我不忍了,我他妈看你不爽很久了。
既然你要点雷,别怪我一炮轰了你。
“大晚上这么尖刻不怕失眠吗?不怕做噩梦吗?不怕鬼叫门吗?”
“你住我们家你嚣张什么?”邱孟姗气得手抖,指我的手颤微微,看得我心底直乐,我说过我狠起来比她猛,因为我路子野。
“你吃我妈做的饭你嚣张什么?”我喊回去。
“你以为我愿意吃那破饭?!”
“你以为我愿意住这破屋?!”
邱铁胜从书房走出来,面色尴尬,毕竟她女儿先点的灯,我又没省油的意识。
谁也不能批,不然显失公平。我想,最难处理的就是这种异父异母却非得搭伙认兄弟姐妹,还都是各进一步的刺头了。
难为他了,但我今天就不想控制我自个儿。
这种唯唯诺诺,小心翼翼,处处忍让不见得是最理想方针,时间长了只会让她气焰更甚,让我倍加煎熬,不如当面锣对面鼓的把不痛快说清楚,省得彼此疑心疑鬼恶意揣测。
“你......你给我滚出我们家。”邱孟姗气得语气哆嗦。
我更乐了,挑了更狠的话来刺激她,“凭什么呀?这可是我继父家,继父,第二个爹,懂吗?!”
“你......”她吞了半天没憋出个屁来。
我“啧啧”一声,更狠的话还在后边,语气倒很善解人意“‘姐姐’你别激动啊,血压升高会影响期中考试,万一考不过我就太丢人了,赶快上楼回屋温书去。快午夜了,我干爹亲妈还得休息呢,比不得你亲妈一个人自由任性,你要慢慢学会体谅你亲爹干妈。”
邱孟姗的表情我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了,好痛快,在这个家第一次这么痛快,太他妈爽了。
“行了,洗洗都早点睡,好不容易周末,明早都能睡个懒觉,下午带你们去吃......”
“要去吃你去吃,都是你惹得,都怪你。”邱孟姗一嗓子把温吞的邱铁胜喊回去,我有些同情他,我好歹从不喊我爸。
我想她像她妈妈,忽然明白邱铁胜喜欢我妈的原因,这么多年一直喜欢是为什么。邱铁胜其实很man,但在这对母女面前,每次灰扑扑的光剩被吼被喊,发言权丝毫没有。也许她妈妈是官小姐,她是官外孙的原因。
有钱有权腰杆都比我们硬,但我想说,过强则折,还是柔软些吧,不然嘎嘣一声......就不好了。
“叔叔,我先进屋了,你和妈妈早点休息。”我乖巧点头,在邱孟姗面前伸出的利爪立时缩回。
邱铁胜温暾点头,看得出他非常无奈,我转身颠颠跑回书房。
NO.36深夜致电某某某
也不知道自己想捍卫什么。
我大字摆在床上,脸挂三两笑,有些悲哀。
一个哀而不伤的战士。
趴床上我眯不着,便掏出手机,看看时间,还是给亲爹打了电话,将近12点,亲生的到底任性。
我爸迷瞪瞪接了电话,我听得出边上有女人抱怨,我嘿嘿无声笑着,我爹,我想啥时候打就啥时候打,你不爽你跟他离婚呀。
我磨磨蹭蹭语无伦次乱起八糟七上八下有的没的,我爸看我没事,半小时后,哄我两句,我想那边上的女人气受足了,乐癫癫挂了电话。
还是失眠。
不知在哪看过这样一句话,如果深夜有三个电话你可以放心骚扰,证明你不是孤独一人。
我爸算一个,我妈算一个,另一个呢?
我翻遍通信录,最后居然定位了潘家族谱另一人。
聂晓星胡瑞我已经失去了自信,苗千朵方言我还没建立起这份自信,李毅明大白天都不好意思打,深夜更是万万不可以。
我拨通潘二傻的电话。
嘟两声后,就伶伶俐俐被那傻大个接起来。
“快1点了,怎么还不睡啊?”
“你不也没睡吗!”
“我是男的,你是女的,能比吗?”
“你是男生,我是女生,OK?!”
“OK OK,失眠了呀?”
“算是。”
“猜我在干什么?”
“不想猜。”
“切,对了,你手机能登Q-Q吗?”
“能啊。”
“那你现在上Q-Q,进两个群。我邀请了你,你通过一下。”
“那我挂了。”
“一会再打。”
“一会我睡了。”
嘟嘟忙音,我得意撇撇嘴,小神气劲儿,淹没在夜色里,我压根没发现。
一个群是“十仙过海”,一个群是“钾钙钠镁铝锌”。
“十仙过海”自然是今晚胡吃海塞的10人,元素群只我、潘明淮、周鼎天、尚堃、方言、万晨曦6人。”
友谊也分等级,辐射全校都是校友,缩短范围都是同班同学,再缩小是朋友,再缩是好朋友,再缩就成了精华-“铁杆”。
潘明淮定位很精准,他知道严正太认真喜严肃,不会真正融入我们的张牙舞爪,而张扬有些势力,价值观比较成人不适合我们这种平民大众,范政杰是那种朋友里莫名其妙走不进心的,估计还是人以群分倒的鬼。至于苗千朵,我有些不明白。姑娘挺好的,为什么不拉进来变成“钾钙钠镁铝锌铁”?
“为什么小群没苗千亩?”
“不合适。”潘明淮很快在线回复。
“?????”我打了一串问号给他。
“你个笨蛋!!!”
“你个白痴!!!”我利索反击。
好端端干嘛智商攻击。
“等你哪天就想明白了。”
我还在想,苗千朵不被拉近群的理由,潘明淮电话又打了过来。
“还在想不明白?”
“是。”
“就知道你个犟驴。”
“你犟牛。”
“你个犟萝卜。”
我不知该回什么,又犟着问:“你把她拉进来,她是我好姐妹,你不是也觉得她性格很好嘛!”
“那你们四个自己建个flower 4群,别把我们老爷们掺进去。”
我切了声,不再执着。
不知又跟他胡聊了什么,总之第二天起来,手机就在耳朵边躺着,喔,辐射一夜!我原本不聪明的脑袋!!!
拿起手机,未读短信:
呼噜震天。
我龇个牙,怎不说天雷滚滚。
NO.37返璞
我看着群里懒起早起的人一个个钻出来灌水发表情问好,灰色头像变五彩,笑眼弯弯。
有朋友的感觉,真好。
我曾是个温暖的人,岁月生活让我变得尖刻势力。
可毕竟曾被温暖过,有过温暖,所以永远不想丢掉这宝贵的触感。所以我在不知不觉中拔掉刺,又温暖圆润起来。
包括昨天对邱孟姗的针锋相对,都是不想再包裹自己,再藏着掖着,藏久了会将芥蒂发酵成万丈鸿沟,那时已再难填平。
一高兴,我跑到潘明淮空间留了句言:
同桌,你是八嘎里的好八嘎。
又跑到聂晓星、胡瑞和李毅明空间,看了他们最新动态,分别留言:
朋友不因远而疏,流水不因石而阻,急水急冲桥下影,高山难隔友谊情,朋友总是心连心,真正朋友值千金,哪怕山高路程远,隔山隔海难隔心。
记得以后多说话,你太内敛了,没我保护你,被臭男人欺负怎么办!!!
老班长,阳光大道,越走越明。
很快收到回复:
百度能不能不百这么酸的,讨厌。-聂晓星
有人欺负我,我会给你打电话,你的新号我很就早存了。-胡瑞
你也是,星辰大海,月初东方,前程似锦,友谊长存。-李毅明
看得我眼眶湿湿,小玻璃心,更易被暖化。珍贵的友谊,让我不小心因懒惰和被动差点遗失,好在有曾今,这份友谊到现在还能吃得开,因此三言两语总能惹下眼泪。
我抹掉眼泪,跳下床,大大伸了个懒腰,好像自己沉睡半年,终于睡醒。
直觉自己像颗返璞的星星,正在崛起。
十几岁少年,利爪和拔刺都不可或缺!
十几岁少年,一切为时不晚!
十几岁少年,因为年轻,因为在成长,所以理直气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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