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9 KT猫坐垫（上）

黄蜡蜡的脸色，衬得我连霜打的茄子都不如，潘明淮看不下去。

是啊，他那么聪明，暑假都没预习过，就昨晚看了看，今天就全懂！还他妈最后喊出了正确答案，在“铁娘子”赞许的眼神看他的时候顺便扫了眼我苍白的小脸。

还他妈多此一举拿过我的笔记本，将没抄完的被值日生迅速擦掉的后半段计算过程给我补充完整。

你谁啊？凭什么那么聪明？谁让你动我的笔记本的？

我将所有的内心活动辅以一记恶狠狠眼神，剜他一眼，“啪”合上笔记本，拉了书包就走。

潘明淮想说什么，见我劲劲走开，无奈一笑。

人笨吧气性倒很大！

他和周鼎天约好在书店买卷子，学校发的看不上，还是去挑适合自己的套题来做。一见面周鼎天就开始挖苦。

“明明，听说你和潘星月是同桌？还是你主动请缨？猪油吃多了吧你！”

“你怎么知道。”

“切，你的一举一动自有方言告诉李姝妤，方言一知道，死人都能知道了何况活人。”

“我是发善心，当初你也损过人家，别以为自己的屁股有多干净。”

“但她不和我同班啊，她能怎样她能怎样！！！”周鼎天做个鬼脸，“再说她那么笨，我还怕她不成。”

潘明淮听到这话，有些不高兴，好像和我做了同桌后，就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开始了荣辱与共，说我笨等于骂他蠢。

“注意言语文明啊，小心人家最后赶超你，别忘了高中才刚开始。”

周鼎天呵呵，潘明淮叹口气，自己任重道远，同桌水平太差。

车子刚骑出两步，他就退回到一家文具用品店，折进去，冲小老板娘要最厚的坐垫。

“有周杰伦的嘛？”

老板娘笑着说，“哪家的明星同意自己被绘在坐垫上，由别人大屁股坐着？!”

潘明淮嘿嘿挠了挠脑勺，“也是，就算是真同意，我估计她也不会坐，说不准还会给我一下子。听说周杰伦喜欢粉色，那您给我找个粉色的吧，要厚一点。”

“给女生买呢？”

潘明淮又是嘿嘿一笑，不解释，因为不需要解释，大老爷们谁会坐粉红色坐垫啊。

挑来挑去，最后他选了粉嫩粉嫩的KT猫脸。

“我靠，这什么武器？”周鼎天看着走出来的潘明淮手里的浅粉色猫脸坐垫，两眼全是问号。

“你管，快走吧。”

傍晚的公交，堵在下班的高峰流，一片红光闪闪的尾灯亮瞎了星星，在这里我还没见过星星呢。以前在县城，我和聂晓星胡瑞三个人除夕夜爬上东山赶庙会，一人一根糖葫芦，在寒夜里边吃边打颤，还一边数星星许愿望。

当年我可是许下，长大后要当半个“居里夫人”，替我妈扬眉吐气。

真傻，初中那会的物理，简单的跟啥一样，以为考个95，就能发明镭，真是单纯的让人心疼。

晚十二点，我合上数学书，看眼笔记本上潘明淮献丑的字体，有些不知所谓，他很聪明，是触类旁通、四清六活的那种轻松型选手。“领军人才”选拔表天生为他们打印，而我，只要在茫茫苦海里，抱着那跟“死扛”的木头，不堕海就行。

我很想窝我妈怀里，让她拍拍我的背，哄着我入睡，我想告诉她，我的高中第一天不快乐，很不快乐，而明天才是真正的开始。

但此刻我妈在别人怀里。

NO.20 KT猫坐垫（下）

次日一早，第一堂语文，怎么说比较好呢！

借用潘明淮的话，四个字就能总结王亮：一无是处。

亮亮一整节除了废话连篇，就是三纸无驴离题万里。奇闻轶事、古今段子，在他陷入讲故事的世界无法自拔时，我替他谋了个老旧行业----说书！拿副快板激情演绎“明英烈”，拾起经典的过去，替岁月继续鎏金。扑克脸慢慢变成表情包专业户，随着他的唾沫飘荡在打早的大好时光里！

一日之计在于晨，这个人是来作甚的？？

八成学生都被自己的亲班主任雷得百感交集、前途堪忧，只有我从看傻子一样的情绪里，慢慢切换成看偶像一样的眼神。恩，比起高端世界的“铁娘子”，这种接地气的贫农很对我口味。

自那天起，语文课成了自由活动课，九成学生埋头做着做不完的卷子，只有我和极个别“文学爱好者”特死心眼地听着亮亮的侃侃而谈，时不时和他来个眼神交流英雄惜英雄。课文自读、古诗词自行理解，练习册可做不做，且从来不验收诗词背诵，就像学校给我们请了个兼职保姆，只要上传下达一些必要性政策即可。

亮亮在半个月后如愿被投诉，家长极度不满。但这些都是后话了。

第二堂就是数学，铃响时我脆弱小心脏立即揪做一团，裤腿蹭了蹭汗，活动下指关节，准备迎战，潘明淮噗嗤一笑：

“语文课不是挺欢的嘛？这就怂了？”

我白他一眼，“你管我”三个字淹没在“起立老师好”里寻不见。

在我还没整明白“集合”时，“铁娘子”就开讲了“映射”，真正的函数开始了，初中的数学正式鸟枪换炮了，不然怎么对得起“高一数学必修1”这张大脸。

我风风火火抄着定义，下笔如神抄着例题，“铁娘子”又要将解答步骤“∵”“∴”到粉笔灰木挡里，我心急如焚。

忍不住叹气。

“先别叹气呀，刚开打就认怂，不是你作风。你这样我怎么向老师交差。”潘明淮深深理解我一声叹息。

你了解我吗，搞笑，我连自己都不敢把握。

他弯腰，从侧面挂着的书包里掏出坐垫，桌子底下递给我，拉了拉我衣袖，“给你。”

我手底依旧生风眼睛却看向桌底，然后手停了，因为那一张KT猫脸和淡粉色。

“so？”我懵了半天，就发出一个词汇。

“个子小也不挑个前边点的座位，自找。”潘明淮鄙视。

“so？”我继续单音节，去掉迷惑，取而代之的是轻微脸红。我不是无理取闹人，他惹我，我可以一棒子打回去，但人家是来给你送碳的，你就不能再抡起铁锤，人在江湖，不能不讲气节。

“so个屁，坐吧，能让你瞬间增长五厘米。前边那胖小子跟座山一样，你每节课还不得绷断脖子抄那没用的定义例题，瞎客气什么，别不好意思。”

“不要。”我底气明显不足。

“拿着。”

“坚决不要。”

潘明淮眉毛微簇，大手一拎我衣领，往起一提，坐垫一塞然后一放，我睁成大眼芭比，刚才发生了什么？我跟个兔子一样被人活生生提起！众目睽睽下！

后桌的苗千朵和范政杰憋不住，哈哈哈笑出声，“铁娘子”一个粉笔头扔过来，只是抛物线顶点高了些，开口大了点，砸在了我们的后后桌上。要是常数a和b再小一点就好了，就正好能砸到潘明淮脑门上。

“你两干什么呢？还有你两笑什么，上课呢，不想听出去，不要影响别人。”

被骂得悲壮无名，又不是我挑的事。

我老实本分地坐在HelloKitty上，抄那没完没了的典题例题，再没将坐垫还给潘明淮，因为前面的山纹丝不动，因为确实秒增5厘米。

多好一法器，我怎么就没想到买呢？

虽拿人手软，但仇还在那里。

别指望一破垫子就让我忘了血海深仇。

只是最开始的一周我对这个垫子有些微微不适应，我都不好意思放屁了，因为KT猫张着嘴睁着眼。

后来我把坐垫掉了个，好歹让那小圆嘴离屁股远些。唯一不爽的，总觉得那两只粉扑扑猫眼直直盯着我屁股，太尴尬，幸好KT猫是雌性动物。

NO.21有我呢

物理老师斯斯文文走进来，明眸皓齿顾盼生辉，很帅，听说他女儿都4岁时，差点哭死苗千朵，她说世界等不及她花容月貌，把好男人一个个就都镶红本本里了，到她S性感的时候，好男人已经频临灭亡。

其实，好男儿也在一茬一茬长，只是晚熟的他们，我们来不及等他们长大罢了。

温吞的自我介绍，清晰条理的讲题思路，让我的精神有些涣散，可能是缺乏激情吧！

“铁娘子”我嫌太快，“慢性子”我又嫌没感觉，自己不想听早说，别拿老师当借口！我叹口气，唉一声引起认真听课的潘明淮注意，他低低一句：

“听不懂吗？”

我摇摇头。

“那你又怎么了？”

“如果我觉得他没激情，勾不起我热血，你会鄙视我嘛？！”

肯定会的。

“不会，因为我也没听。”

我愣怔，你不是一直抬头望黑板吗？难道是形在神不在，意识流走神？在想少女时代？

“那你在干什么？”

“我就在想，照他这速度，讲到作用力与反作用力得什么时候？”

“那不是第四章的内容吗？”

你猴急什么啊？

“我昨晚看完了整本书，前三章简单的要死，第四章才有点听头。”

“变态。”我毫不吝词。

什么叫一晚上浏览完整本书？什么叫简单的要死？你讲啊？有种你考满分啊？

潘明淮嘻嘻一笑，“啊呀失策，这话不该当你面说。不过你也别灰心，有我呢！”潘明淮捶捶左胸腔，“听不懂有我呢，你别怕啊！前三章的内容你估计没问题，牛二牛三对你来说可能难了些，暑假你预习时应该发现了定义还挺好理解，就是做题没思路或做不对，我替你分析了下，觉着你平时定义抄太多，题做太少，思维不够敏捷。有句话我忍了很久，一直没说，那些没用的定义你抄个什么劲，书上没有吗？有功夫抄不如空出来脑子想想为什么这么定义，而且牛顿还不是想想那么简单。你既不擅长想想，又不擅长做做。跟得上才有鬼。”

潘明淮的长篇大论，我十二分耐心听完，也许是那句“别怕啊”的拽上天，或者“我替你分析了下”的假模假样大慈大悲心，又或者牛二牛三我确实看懂了定义却做不动习题的尴尬被他**裸揭露，总之就是我很不爽，面子挂不住，忍无可忍低低怒吼：

“你算个屁，有你有屁用！”我继续，“我还想过橘子砸下来，为世界探索出潘星月第一、二、三定律呢！我难死你们，牛顿算个屁。”

潘明淮笑趴，再没直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