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双清看着眼前的子虚,再看一眼手边的亲笔信,“仪演璧亲笔”十分醒目。
尹双清道:“我很好奇,演璧姐为什么会同意送你上前线?”
子虚道:“大丈夫志在四方,好男儿志在战场。我比较喜欢而已。”
尹双清道:“战场没什么好的,到处都是死人。你呆够了便走吧。”
子虚注视着尹双清离开,看她把信反拍在桌子上,拿起玉斧出去练兵。
子虚见到尹双清的次数很少,大多数时间都是匆匆一面,尹双清不是在打仗就是在去往战场的路上。
尹双清说的让子虚自己待够,是真的让他自己呆着,既不给他安排任务,也不给他特殊便利,让他和基础士兵同寝同行。
子虚为此郁闷好一阵,但和这些士兵唠嗑熟悉后,他也得知一些信息。
往返于大漠和神山的信使麒麟,本来是专门为尹双清送信的邮使,后来全军士兵都可以寄信,通信时间延长为一月一次。
尹双清喜爱自己一个人巡逻,在饭点带着麒麟漫游。子虚问这些士兵尹双清经常一个人吗,士兵们回答说尹双清其实不喜欢人多,所以不仅是她自己单独出巡,他们私下也会避着她。
子虚摸索着下巴若有所思。
尹双清第二次认真看着子虚,问道:“现在是饭点,你来这里干什么?”
子虚笑道:“对啊,现在的确是饭点,可是我已经吃完饭啦。”
尹双清笑道:“好吧,你还想说什么。”
子虚道:“我想问问,为什么不把我编入军队。”
尹双清道:“你很想死吗?战场上刀剑无眼,我没时间管你,我也不会让别人分出时间照顾你。”
子虚道:“我不想死,我想建功立业。你若是认为我的实力不足以上战场,我们不如比试一场。“
尹双清坐在麒麟背上,比子虚高出半个身子,闻言垂眼看着他。好半天,尹双清道:“不如更果决一些,你赢了我编你入军队,你输了直接离开。“
子虚道:“一言为定。”
尹双清带着子虚离开营地所能看见的视线范围。
子虚问道:“你的玉斧似乎更红了?”
尹双清回道:“杀的人更多,沾上的血液更多,所以更红了。”
子虚若有所思道:“原来是这样,你听说过你的传言吗?”
尹双清道:“没听说过,不感兴趣。我们到了,下来。”
子虚看着茫茫一片没有尽头的黄沙,除了没有营地,地形的高低变化,没看出什么不同。
子虚回道:“我用我的玉扇,你用玉斧吗?”
尹双清赤手空拳,摆好架势,沉默地朝子虚招手。子虚合拢玉扇,用使剑的招式出击,进攻尹双清时,只觉得她身形掠风窃影,速度极快。
尹双清躲避子虚的进攻,看他使用剑招,心里称赞道,能以扇代剑使出这样的功力,是非常厉害的。
玉扇贴面划过时,尹双清后仰躲过攻击,没想到玉扇本身别有玄机,突然增出的锐片割破尹双清侧颈的小块皮肤。
子虚还欲乘胜追击时,一块散发红光的斧头猛地撞上子虚,他被尹双清的斧头撞飞。
尹双清看见玉斧从远处飞来,把自己面前的子虚撞飞,颤抖着还欲再给子虚一击。尹双清赶紧握住玉斧,耀眼的时红光顿时消失。
子虚被玉斧撞得头晕眼花,重重摔在地上只觉浑身酸痛。
尹双清走过去道:“你还好吧,我没想到你能伤到我,忘记玉斧会保护我的事情了。”
子虚哎唷道:“疼死啦疼死啦。”
尹双清道:“我陪着你缓一会儿吧,之后回去再找医师为你医治。”
子虚道:“那这场比试可不算我输啊。”
尹双清道:“算平局吧。你若是不服,以后再比就是了。”
子虚道:“要是下次我再伤了你,玉斧还会撞我吗?”
尹双清道:“不会的,下次比试我拿着玉斧,它在我手里很乖的。”
尹双清搀扶子虚站起来,他注意到尹双清的伤口消失不见,同乘麒麟返程的时候,子虚盯着尹双清的玉斧,发现玉斧蔓延出的血红增加一条。子虚心里疑惑,难道自己理解错误了,玉斧吸收的血不是敌人的,其实是它的主人的。
子虚没想明白,问道:“你的玉斧,为什么会吸人血。”
尹双清道:“很简单啊,它以血为食。
子虚道:“这个我知道,可是它吸的是你的血。”
尹双清打断子虚道:“我们到了,你下来吧,我帮你请医师。”
子虚便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追问。
这次之后,子虚再想找机会和尹双清见一面,发现根本探听不了尹双清的消息,和他同住的男士兵也说不知道。
尹双清说比试的结果是平局,因此子虚在军中的待遇一切如常。
没有人给他安排事做,子虚在军中呆着无聊。
某天黄昏,急救军带回一队受伤的人马,子虚经过尹双清的营帐时,看见灯火通明,恍然惊觉是尹双清回营。子虚往女兵营走,发现女兵营的营帐全部亮灯,后知后觉尹双清是带女兵作战去了。
与其他三十五部落男兵多余女兵不同,尹双清带去战场的军队男女人数总是相差无几。子虚和乌有向仪演璧辞行前,仪演璧曾谈起这件事。
仪演璧道:“到了神山,先去见任月,等过了任月那关,你才可以去前线。等到了战场,得到尹双清的许可,你才能留下来。子虚,到了神山,可不许对女人不礼貌。”
子虚道:“我只承认强者,若是尹双清打不过我,她所坚持的男女平等有什么意义。她不过是占据神山的便利,我们若有麒麟相助,我们也可以位列三十六部落第一。我要成为第一。”
仪演璧无奈道:“这些话你在自家说说就好了,到了神山可不许再说,且不说太自大不谦逊,你是没有把女人放在眼里。”
子虚道:“姐姐,告辞。”
仪演璧当时的设想是放子虚和去神山,或许尹双清和任月能够改变他们。这两位弟弟,自己是真的管不住了。
子虚在营帐外站了一会,看着医师撩帐出来,子虚迎上前问道:“双清姐受伤了吗?”
医师笑道:“原来是你,你的伤现在还疼吗?”
子虚回道:“医师医术高明,我已经痊愈。”
医师笑道:“那就好,你的伤不是大问题,慢慢调理就好。双清姐的伤不重,她自己可以调理。我还有病人等着我,再会。”
子虚笑着和医师作别,转身问营帐前的士兵道:“我想见双清姐,请你们通禀。”
帐内收拾得很干净,但是血腥气很重,子虚走进去时,看见尹双清斜靠墙上。
“你有什么事吗?”尹双清问道。
子虚注意到尹双清是强打着精神和自己对话,于是不打算耽误她休息的时间,单刀直入道:“你估计这场战争还有多久结束?”
尹双清认真道:“难说,他们聚集的人数很多。”
子虚道:“可是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反叛吗?”
尹双清道:“他们的理由是,争取自由,争取权力。但是他们在神山没有自由吗,至于权力……”
尹双清说到这闭上眼,叹口气继续道:“我给不了他们权力。”
子虚坐下来,问道:“为什么这样说,只要你指定准则,神山没有人不会遵从。”
尹双清道:“神山的人不是听从我,是听从麒麟,麒麟是上天的代言人,我只是很幸运地被麒麟选中而已。”
子虚道:“我不明白。三十五部落的男性都逐渐开始从女人手里接手权力,可是神山还限制男人对权力的取得,为什么。”
尹双清道:“因为我见过被权力引诱的人,我的灵魂告诉我神山不能再重蹈覆辙。”
子虚还想追问,突然想起仪演璧对自己和乌有说过的话。“在神山千万不能提双清和任月故去的母亲和父亲,尤其不能在双清面前提。”
思来想去,子虚道:“或许我在以后才能理解你说的话。我想看看玉斧,可以吗?”
尹双清指着不远处,玉斧被放在叠成方块的麻布上,子虚掌灯一看,血丝蔓延得更多,纠缠成团的红色中,有一条从斧柄延伸至斧头。
子虚震惊道:“医师说你伤得不重,为什么玉斧吸的血这么多。”
尹双清无语道:“医师应该说了我能自己调理吧,你快收拾好表情,回去歇息吧。”
子虚道:“那行,等你好了我要再战,我也要上战场。”
尹双清道:“当然没问题。”
此后子虚一战一败,再战再败,三战三败,愈败愈勇。
从来到前线到战争胜利,子虚没有上过一次战场,除了尹双清外,他也没有和任何人动过手。
尹双清认为自己不是常胜将军,子虚也不会一直是自己的手下败将,但是她没想到的是,子虚对自己唯一的一次胜利,就将她逼上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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