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色的裙摆一旋而过，徐知声抓了一下没抓住，心里闷闷作响。焦躁染上漆黑的瞳孔，晕出一片忽明忽暗的闪光。

徐知声是徐光树留下来的十三名亲信之一，和教书先生徐茂才、厨子徐炊饼、管家徐知年等共为徐府人丁，平日运作徐府内外。

徐知声年岁最小，是徐知年的弟弟，打小就跟着徐光树训练，又跟徐怀月年龄相仿，所以在盛京这三年，一般都是由他保护徐怀月。

徐怀月走得很快，徐知声愣了会神儿，重新在屋顶隐匿起来。

锦衣卫的大部队很快就到了门口，徐怀月等在门厅，瞧见挺拔清俊的少年郎，还想冲他挥手。转念一想他如今的身份，又克制的将手背在了身后。

陆间越走越近，眉头越皱越紧。

眨眼间，已行至徐府门前，看着昔日皇帝亲赐的门匾，陆间脚步一顿，闭了闭眼对着那些手下把手一挥，“围了。”

训练有素的锦衣卫立马分出两队，一左一右将徐府围起来。

门厅处来迎接的徐怀月身子一僵。

陆间看也不看她，冷漠的抖开圣旨宣读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定远将军徐光树通敌谋逆，意欲谋权，天地同诛，满门抄斩，钦——此。”

王公公满意的点点头，尖细的声音回荡在门厅，“徐家之女，接旨吧。”

徐怀月浑身发冷，止不住的发抖，她咬紧牙关，问面前的一干人众，“敢问公公，可有证据？”

“看来你还不太清楚锦衣卫的办事风格。”陆间面寒如霜，转向他的手下，冷冰冰地吐出一个字，“杀。”

“等-等一下，今日是臣女的及笄宴，罗裙是奶娘一针一线给做的，可否容臣——罪女换身衣服，再来赴死？”徐怀月噙着眼泪，发颤的身躯和话语，惹人怜惜。

陆间闻言，呼吸一滞，下颌线都明显的紧绷起来。

王公公在他身边咋呼，“陆同知，此等小事就没必要再耽误工夫了吧，陛下那边还急着等您回去复命呢。”

“不急。反正都是要死的。”他垂眸，看向飞鱼服系腰的白玉环佩，然后冲皇帝身边的领事太监冷冷道，“王公公若有事便先回去吧，等下徐府的人头，我会悉数带到陛下面前。”

王公公被噎一下，甩袖悻悻而去。

徐怀月作揖拜谢，唇齿间寒意生发：“多谢陆大人。罪女九泉之下也会铭记您的大恩大德。”

陆间看着门厅里的红绸布置，无意识的“嗯”了一下。

少女起先走得很快，最后直接变成小跑，死亡在她身后催促，繁复的裙摆被她越抓越高。

越过门厅的屏风后，她与屋顶的徐知声对视一眼，分别朝不同的方向奔去。

门厅处几个临时雇来布置院墙的下人零零散散跪成一片。徐怀月早已不见踪影。

锦衣卫一人按耐不住，问出声，“大人，还杀吗？”

陆间看向冷清的院子，眼中精光一闪：“杀。一个都不要放过。”

“大人饶命啊，大人我们不是徐家的人——啊——”

“快跑——”

手起刀落，片刻间，数十人已没了性命。

陆间眼都没眨一下，拎着刀亲自去找徐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