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来h城之前,夏知时并不太能理解潮的意思。
虽然她老家是妥妥的南方,鱼米之乡,水系更是发达,她家甚至靠着山,住一楼,但她在网上听说什么南方潮的时候却一直不能够理解。
这直接导致她后来到H城工作租房的时候居然大胆地租了一楼。
果然是很潮。
潮到什么程度呢?一个没注意,她放在柜子里的书本和毕业证书都发了霉,终于理解为啥要晒书,她以前以为是附庸风雅来着,没想到是实用主义。
说多了都是泪,有一天,她回到房间,甚至潮得感觉都湿气入体,空调得开超低温。
但是这种湿黏黏的感觉到是和大学的某次经历很像。
那段时间是梅雨季节,不定时地就会飘落绵绵的细雨,犹如小蜘蛛织的细网,断断续续地落下来,虽然不至于淋湿衣服,但是粘在身上总是黏糊糊得难受。
夏知时一个人待在寝室,翻看着张爱玲的《倾城之恋》,并不太想出门。
室友的信息突然发过来,让她帮忙送个凳子?
原来协会的同学聚在一起看新上的《你的名字》,大概是凳子不够用,所以要从寝室搬。
夏知时自以为和她的关系还算不错,因为这位室友是个美女,作为一只颜狗,夏知时挺喜欢待在在她身边,虽然她们之间的性格和兴趣南辕北辙,美女喜欢网购每天晚上必逛淘宝,但夏知时只把购物当任务,必要时才会列个清单迅速解决,夏知时喜欢历史语文,但是她说的东西美女基本都不知道。
基本是属于一厢情愿,但是这种一厢情愿被选择性忽视,直到这次的事情发生。
夏知时去的时候还没有下雨,她殷勤地搬个凳子来到协会,他们聚作一团,黑沉沉看着电影,几乎没给她一个眼色,连美女开口也只是短短的淡淡地吩咐她放好,好像是,仆人一样。
时间不长,不长的时间里,就下起了雨,伴着你的名字里温暖的歌曲与鲜艳美丽的画面,美女连伞都不愿意借给她,也没什么想办法的意思,只有一句话。
夏知时突然觉得挺可笑的。
她没有多说,独自回寝,散步在雨中,想起初中的时候也是差不多,初中班上的学号是按照升学的成绩分的,当时的1号是一个顶漂亮的女生,夏知时则是2号。
不仅如此,她还是她们村里的一个老中医的孙女。
在夏知时看来,她是一切美好的代表,所以她总是凑上去,想和别人玩。但是她土土的,看着穿着裙子的仙女一样的女孩总觉得有些唐突。
那个时候手机还不普及,但夏知时的叔叔热爱电子产品,还热爱换,因此迅速淘汰下不少,她拣了一个黑色的翻盖手机。
手机却没怎么吸引她,好像只有连连看的游戏对她来说能算有趣。
所以当1号仙女只是委婉地开了一下头,夏知时就非常大方地把手机让她带回家去玩了,时长一个多月。
她还很开心,自己能够起到一点点作用,幻想着能够因此接近一点别人。
但是始终不是一路人,老师眼里,1号是天资聪颖的美丽的,而她却好像是笨鸟一样勤能补拙的。
有一次,隔壁的班级里的小学同学来找夏知时借数学卷子,原来她们考的卷子一样,她想拿去抄。借卷子的时候,她表示夏知时很厉害能考满分,夏知时很不好意思却见1号同学嗤笑了一下。
她顿时有些难过,归还卷子的时候在小学同学那里她才知道1号仙女其实并不喜欢她。
小学同学也是个美女,所以她和1号同学小学时就在一起玩。
具体的因果关系夏知时已经记不太清了,唯独一句话记得很清楚,她自己乐意给我玩的,伴随轻笑,我想怎么样还不是随便。
小小的土姑娘被这句伤得厉害,即便是转述她也感觉自己的自尊碎了一地。
从此拿回手机,不再接近。
如今的情形倒是很像。可是她每一次都是怀着向往月亮的心境仿佛朝圣一样靠近,只是结果总是很讽刺
走到岔路口的时候,雨忽然大了,好像是在惩罚她不抓住机会,在这里闲逛。
夏知时停下来,发呆。
雨迅速打湿了头发,眼睛好像都有些睁不开,夏知时刚回过神想走。
忽然一把大大的伞就开在了她的头上,伞是黑色的伞,可是比灰色的天却要亮得多。
回过头,是梁一禾,伴随着他标志性的笑容。
真是,怎么和狗血电视剧一样虽然离他们上一次有机会单独见面已经几个月。
夏知时有些硬装地说不用,因为两位美女好的时候对她也是笑,笑得很好看,可是转过身实际上又是这样地不尊重她。
她幼稚地无法理解,为什么会这样,人竟然可以这样吗?
而对面的这个人,还是个男生,总是能在她心理防线弱的时候,难过柔软的时候,给她的心里划上一道浅浅的痕迹。
尽管她总是当个缩头的乌龟,无视这种感觉,但是好像一次次都划在同一个地方,由浅及深。
夏知时,非常害怕地隐隐地感觉到,自己可能喜欢他了?
对于一个那里在心里筑起城墙的人来说,突然发现有一个人不知不觉竟然到了自己的内室,这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夏知时低声说了一句,不用,就快步走开甚至几乎小跑,可是腿短体弱,不多久就被追上。他把伞递给夏知时,然后自己便跑走了。
伞柄上还有余温,一点点的温度,却刹那间通过手指传到四肢百骸,心狂跳起来,脸越来越红。
她很害怕。
因为她不相信爱情,她的妈妈和情夫也是很坚贞,认为她们是爱情。很恶心。
她的那位不敢唐突的1号仙女,谈了个成绩烂到爆的所谓校霸,享受着幼稚的恋情和地位,最后义务教育都没完成。很愚蠢。
可是,她的感情却头一次充沛起来,根本不受控制,心好像变成渴望自由的囚犯,怂恿她勇敢向前。
荒漠里注入清泉,一瞬间开遍了花,灵魂飞出□□轻灵起舞,她好像从泥潭里爬了出来,在纯白的云端,接近光明,夏知时感觉自己实在无法压制这种感觉,干脆放弃挣扎,彻底放松下来,神经和身体都松弛,任感情支配。
雨滴滴地打在伞上,给此刻的幸福的伴奏。
她一瞬间无师自通,醍醐灌顶。
这就是……喜欢吗?
——
沙盘的省赛要开始了,夏知时和一个学姐凑在一起准备。
她在里面配置局域网的时候,却听见在说女朋友的事情,不知怎地,夏知时听得似乎是梁一禾的事情。
但其实不确定,但又很在意,就放在心里,变成了一个膈应。
甚至后来明明只是想试探一下,却显得有些阴阳怪气,很酸,人还不少,你咋不找你女朋友呢?
梁一禾笑笑,说他没有对象。
其他的人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好,丢脸……双脚要抠出一座城池。
秋去冬来,夏知时磨磨叽叽,磨磨蹭蹭。
终于,鼓起勇气,过年的时候对着满天的烟花,默默地想,自己也要幼稚地表白一次。
哪怕之前的都是她的幻觉误会,哪怕梁一禾只是人本身就很好,哪怕会再次受伤,会丢脸。
她总是想要试一试。
第一次一个保守主义,决定冒险。
一个害怕失败的人,觉得失败也没关系,一个悲观主义者,乐观地认为哪怕仅仅只是错觉也可以算做美好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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