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知道李明珠的意图,可李明珠拉着陛下的幌子提出意见,她若拒绝,便有不敬皇恩的嫌疑。
李明珠故作亲近,“我替你操办宴会,也向你引荐各家的小姐,如何?”
在京都,明月原本的身份只是商女,自然不会与贵女有交道。若换了其他女子,有国公府嫡小姐引荐,本该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可明月志不在与贵女结交,所以李明珠的话在明月这里便引不起什么波澜。
明月摇头:“我的事情,还是不劳烦外人去做了。”她抬手,“若李大小姐没有其他事,还请离开。”
李明珠被请出去后,大理寺众官员都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
沈倚危眸子微微眯了起来,“明月怎么走的那般急,也不给我留个信?”
明月不觉自己做的有什么问题,那鬼皇宫,她哪里想多待一刻?
她道:“事情办完时,殿下不在,所以没有去找殿下拜别。”
沈倚危轻笑了声,“嗯。”他知道明月不愿在宫里留着,皇宫那么危险,她早些离开也好。
明月手里还拿着圣旨,她很直白问:“概来封赏爵位之类的东西,总会附带赏些别的,殿下就只给我带过这道圣旨来?”
没有封地府宅也就算了,连些金银首饰都没有,真的很奇怪。
两人边走边说,到了内室,沈倚危才答道:“陛下给你这个身份,只是为了把你推到明面上。”
为了让明月这颗棋子更好用,更快的进入人们的视线,昭灵帝一开始的确想过,给明月的封号定为昭华。
明月自然也是知道的。
而且这样一个郡主的身份,似乎并不能帮到她,她要对付的人是皇后和平宁侯,那些人并不会在乎她是什么身份。
大理寺忙了几日,找到了定窑老板的后人,抽丝剥茧之后,发现定窑炸毁与平宁侯有关。
定窑炸毁是十多年前的事,在炸毁前,定窑接了一笔大单。这批砖虽是由几个商人分批买的,最后却辗转到平宁侯手里。
总算有了些进度,大理寺有的和陛下交差了。
这证据拿到明面上,就差指着平宁侯说这事是他干的,平宁侯本该抓住机会辩驳,他却在这种时候告了病假。
明月疑惑:“平宁侯就不怕这段时间修养过去,等他再上朝,罪名已经罗列满了吗?”
沈倚危道:“买砖只能证明平宁侯的确修了皇觉寺地下通道,并不是抄家夺爵的大罪,最多也就是降官罚俸。他这会儿避了,百官对他的弹劾也会少些。”
只要皇后和大皇子不倒,等风头过去,平宁侯依旧可以重新手握权柄。
明月手里捏着从地下通道捡的那只香囊,“倘若那条通道用来做触犯律法的事呢?”
“总是需要证据的。”那条地下通道耗费了那样的人力财力,不可能就只为劫持昭华郡主。
但现在,能称得上是物证的,也只明月手里那枚香囊,还不一定用得上,人证连半个也没有。
可是,怎么会没有人证呢?
她得去皇觉寺。
别人不一定,但了悟绝对知道。
沈倚危一把拉住明月,“这么着急要出去,想到什么了?”
明月说:“人证,去皇觉寺。”
沈倚危没松开她,只是道:“了悟嘴严,不会做证的。”当初是了悟打开的那个机关,沈倚危亲自去“问”过,自始至终,了悟只说他是不小心踩到机关上面。
那机关不该是踩一下就能打开的,否则路上人来人往,去皇觉寺上香的香客怎么没掉下去几个。
可现在问题是,那个机关坏了,被摔了个粉碎。即便他们明知道了悟没说实话,也不能如何。
明月低语:“总不能什么都不做。”
关窍就在了悟身上,她明明知道……可就是因为知道,她才更难受。
沈倚危听见了她不高的声音,只说:“会有办法的。”他松了指间的力,没再劝明月,明月扭头就出了大理寺。
听雨正从外边进来,见明月走的那么急,也没来得及打招呼,问殿下:“明月姑娘又生气了?”
可是不该呀,殿下不是来给明月姑娘送封郡主的旨意嘛,难道是明月姑娘不喜欢吗?
沈倚危抬眸看听雨一眼,“消息呢?”
听雨知道殿下这便是不想和他说明月姑娘了,自觉闭嘴,把消息递了上去。
沈倚危把消息看完,说:“今晚我去一趟皇觉寺,哨响后把我们在皇觉寺的人都撤回来。”
听雨吃惊,“殿下,那些人我们好不容易才安插进去,这样撤出来,不太值吧?”那些人隐匿在皇觉寺各处,准备在必要时给出有力一击。
也正是因为了悟知道殿下在皇觉寺安排了人,许多事情才不敢放开手去做,所以听雨认为他们的布置还是很有效果的。
沈倚危道:“我们这样严防死守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便不如给敌人留出破绽。”
晚上,沈倚危马车到了皇觉寺。
他出行时故意将消息放出去,给一些人做准备的时间。他在皇觉寺做了那么多布置,那样的严防死守,恐怕早有人不满了。
路上,有劫匪声势浩大而来,满山都是厮杀叫喊声。
按正常情况,遇到这种对手,沈倚危只会觉得不堪一击。可今日,他就等着这一出呢。
他吹响号令暗卫的哨子,皇觉寺各处有人冲出来。暗处有一双眼睛在盯着,看着那些人悄无声息离开了皇觉寺,很是满意。
这些人今日离开,便再回不来了。
沈倚危把自己的人召集出来以后,没再往皇觉寺里走,反而是回了京都。他知道,等了悟开始行动,危险就会找上他来,在外边多停留无益。
了悟站在山顶,看着下边逐渐远去的火光,对身边人说:“明日去买几车爆竹。”
那人不解,好在了悟立刻就说明原因,“用火药换掉其中部分爆竹,掩人耳目运回来。”
自外边传出了悟与皇后是旧相识的消息之后,了悟就开始抱病,每日待在禅房不出来,既是为皇后和大皇子的名声考虑,也是想守好当年的秘密。
今日四皇子把他的人都叫走,了悟也可趁机安排些事,至少,他不能让沈倚危得到完好无缺的证据。
夜风猎猎,吹动衣袍,沈倚危带着他的人回到京都。
他本以为明月这时候该歇下了,府里的小厮却说:“有不少小姐在花厅坐着,明月郡主在招待呢。”
沈倚危想起,今日明月受封郡主,无论如何他都该送上一份贺礼。
小厮看殿下换了方向,心下疑惑:殿下不去书房了么?
沈倚危去外边铺子里取回了自己让人打的玉铃铛,他用手指捏着,晃动几下,悦耳清脆的声音便传入耳中。
他把这玩意儿握在手里,却觉得现在送这个给明月为时尚早。他想了许久,还是准备了一份常见的礼物。
木匣子不大,也不重,所以没有接到手里的时候没多想,笑眯眯道:“多谢殿下。”她顺手就打开匣子,却因为里边的东西而惊讶到半响没说话。
明月从匣子里拿出厚厚的一摞纸来,只看第一张,便是价值不可估量。四皇子府旁的宅子,是在皇城的中心,寸土寸金,有钱也买不着。
她没再往下看,拒绝道:“殿下的礼物太贵重了,明月不能收。”她要将木匣子退回去。
沈倚危却道:“陛下今日封你为郡主,该有的府宅赏赐却都没有,我这算给你补上。”
明月再往下翻着看,是各种铺子、庄子,她捏住其中一张,神色有异,“殿下,这个也要给我吗?”
之前玉容说温泉庄子的时候,明月并没有放在心上,可她记得玉容说殿下十分宝贝他的温泉庄子来着。
沈倚危看过去,不明白明月疑惑的原因在哪里,“嗯。”
看殿下这般表情,明月也知道玉容大约是在骗她了。所以她没有继续问,而是把木匣子合上,笑吟吟道:“多谢殿下。”
沈倚危颔首,“你一直在我这里住着,确实不太合适。找时间,搬到隔壁,办个开府宴。”
明月倒是无所谓,她在哪里都很方便,“好。”
她想到自己在京都还未办过宴会,又问殿下:“如果我有需要,可以来找您吗?”
沈倚危很高兴她问自己,声音深沉而柔和,“当然,我很乐意。”
明月感觉殿下好像突然心情变好了。
既然要办开府宴,现在就得准备着。别的不是大问题,只是她与京都权贵不打交道,也不确定该邀请哪些人。
按照朝臣的看法,她大约算是殿下这一派的。
明月提笔在纸上写下几个名字,又陷入思考。
天刚清晨,明月梳洗罢准备去大理寺,还未出府,就听人说殿下昨晚去皇觉寺进香的路上遇袭,今早都没上朝。
昨晚殿下来给她送东西时,看着也不像受伤的模样。莫非,殿下晚些时间还出去了?
因着担心,明月脚步不停去找殿下,却见殿下换好衣服,像是要出门。
沈倚危昨夜把人撤了出来,动静闹得也不小,该让对方付些利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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