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杨平志没再多礼，只是用低沉的声音，看着明月的眼睛，认真而庄重说出一个字。

明月转身看向同桌看戏的几人，“走吧，我们要去武当了。”

几人早就知道徐云清的死讯，看似坐在大堂等着武逸，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她们等武当来人报丧，让他们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前往武当，也不需要说走便可动身。

明月看向身边的白微，便和杨平志道：“白微，我义妹，她会和我一起守灵，我……我爹他认可白微的身份。”

明月用手拨动白微的白丝，让杨平志注意到她们二人发间的白玉簪。

“明月小姐，我只是外门弟子，此等要事，等到了武当和长老们说吧。”杨平志一脸为难说出自己的卑微，同时也是在和明月透露武当的腐朽制度。

果不其然，明月听到外门弟子便蹙起眉头，不过她并没有多少什么，而是带着几人往外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和身边的青锋道：“师兄，你把杨平志的马骑上，他和我坐马车。”

青锋没有意见，反正他骑谁的马都一样，杨平志知道这是明月有话要问他，同样没有任何意见，很快柯宇把马车赶了过来，青锋骑着马在前面带路，柯宇驾着马车。

马车内空间有限，柳绿很识趣，和柯宇坐在外面，杨平志看着明月身边的白微，在想等下说话要不要留几分，明月已经看出杨平志的顾虑。

“这是我妹妹，我信她，你有话直说就好，不用藏着掖着，希望你知道，我不喜欢玩虚的。”明月直接把话摊开，既然已经当自己人，就没必要再玩心眼。

杨平志被明月这么直接的方式惊到，不过她想起明月的武功路数，随即释然，这样才是明月应该有的样子啊。

“小姐说的是，您有什么问题直接问就好，在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定不会对小姐有隐瞒之处。”杨平志紧紧倚靠在门上，放在膝盖上的双手被他握的极紧。

明月不知道杨平志在客栈时还大大方方的，怎么到了马车上这么拘谨，不过这些小事不重要，她急需知道武当的更多情况。

“你说你是外门弟子，看样子你对自己的身份很不满意？”明月看着杨平志，状似不经意提起这点。

杨平志确实如明月所言，没有藏着掖着，而是直言不讳，“很不满，我入门十二年，夏练三伏，冬练三九，无一日懈怠，只因不会巴结长老，得不到内门弟子的位置，得不到更多功法和资源，我自然不服！”

说到动情处，杨平志的怨气都要化成实质，这倒是出乎明月的意料，大门派有内外门之分她理解，资源恒定对于天赋好的人自然有更多倾斜，但是巴结二字好生奇怪。

“你们内外门的判定标准是什么？”明月将自己的疑问抛出来，打断杨平志的外露的怨气。

杨平志这才收敛情绪，和明月细说他说知道的一切。

“武当内外门之分，除了入门时的天赋悟性考验，便只剩下长老青睐收为徒弟这一条路，因为武当认为功法必须从小打根基，年满十八岁便定型了，长老愿意收几个合眼缘的徒弟这是强者的自由。”

很多功法讲究童子功，武当应该也是如此，但是关上别人的希望，这做法明月确实不认同。

“小姐，你想以女子身份成为武当掌门，我想以武当眼中的‘高龄’往上爬，我们是不是都可以达成心中所愿。”杨平志眼神狂热看着明月，等待着明月的宣判。

明月没有给出肯定回答，“我会用实力拿到属于我的位置，我不会给你任何许诺，但我若成为掌门，外门自然会有通向内门的途径，若你有实力就自己爬上去，不然你和那些攀附长老进内门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哈哈哈~好！我杨平志果然没看错人！期待掌门下令那日，我一定会让掌门看到我的实力！”杨平志狂笑起来，许久才停，他看着明月不再喊小姐，已经改口喊上掌门了。

这笑声让外面的柯宇还有柳绿都好奇扭头往车内看，只是动作太同步，竟然撞在一起。

柳绿捂着自己的脑袋，瞪了一眼柯宇，柯宇没管自己的头，第一时间去揉柳绿的头，只是先摸到了柳绿的手，两个人瞬间红了脸，一触即分，在柳绿警告的眼神下，柯宇专心驾车，不再看柳绿。

车外的插曲没有影响车内的几人，白微看着得意忘形的杨平志，提醒道：“在没有达成之前，还请你不要这么称呼姐姐，你这般张狂，若是给姐姐惹祸，我必然饶不了你！”

杨平志赶紧压下嘴角，看向白微拱手道：“白微姑娘说的是，只是这么多年终于看到希望，我太过高兴，等下了车，我一定谨守本分，不给小姐惹祸。”

“希望如此！”白微抓在身边人的手腕，一副护鸡仔的样子，这样的白微也让杨平志对其放下心，明月没有信错人，她身边的人是真心为她好。

行了一段路，算算路程也快到了，明月掀起窗边的布帘看向外面，远远看到武当的建筑已经挂上不少白色，这让她对徐云清的死有了几分实打实的感觉。

这突然的情绪低落，让一直关注明月的白微感知到，她低声道：“姐姐我在。”

杨平志想起自己的安排，到时候这份外露的难过正合适，他赶紧开口道：“白微姑娘别劝，我安排了不少外门弟子来迎接，小姐的这份难过，正是收付人心的小手段，再难过一些都好！”

这突然的话让明月难过的情绪都僵住了，不过她倒是对杨平志的安排来了兴趣，“你怎么说服那些人来接我这么一个私生女？”

杨平志小小得意，将对那些人说的话和明月再说了一遍，“没人看好的私生女，不被人放在眼里的外门弟子，若是我们用雪中送炭送出一个掌门，还怕新掌门不记我们的好？”

雪中送炭的情谊确实好，但是明月看向杨平志，打量着他那周正但是黝黑的脸色，“你又怎敢赌我一定会记住这份恩？又怎会相信我一定能得到那个位置？”

“小姐也说是赌，赌局本就有输有赢，而我们这些外门弟子本就没有希望，赌赢了有一条路再好不过，赌输了也没任何损失，不管谁上位都没法拿我们迎接掌门之女做文章，毕竟我们只是感念掌门之恩。”

杨平志侃侃而谈，一路相处，他适应了满车明月的味道，已经不再感到拘谨，说起自己的行动，更是充满自信。

“言之有理，你现在的自信挺好的，保持住，你不比任何人差，我相信只要有机会，你会证明自己的。”明月说完便收回放在杨平志身上的视线，继续看向窗外。

这份认可让杨平志不再平静，他看着望向窗外的明月，他放在膝盖上的手，又不自觉握紧，他突然有了不切实际的念头，比以往更迫切想往上爬。

青锋的声音突然响起，“师妹，外面有一队人，我们要不要避开？”

杨平志掀开布帘，朝外面看了一眼，随机转身和明月点头，示意这是他安排的那些人。

几十个穿着白色棉布的不当弟子站在道路中央，龚小鱼身在其中，不过他被其他人抓过来不知道要干嘛，一直低着头跟着队伍，若是他抬头，一定能注意到柯宇和青锋。

“师兄，不用避开，这是武当弟子。”明月话音刚落便要起身朝外走去，白微拉住她，整理了一下她因为坐在马车上弄皱的衣襟，待理平整，这才满意放开明月。

明月对白微点头，这才掀起布帘下车，杨平志没下车，所以在明月和他错身而过时，她身上特殊的味道让他措不及防红了脸，脸色更显黑了。

“有些人不是你能想的，姐姐身边有武逸，就算她腻了武逸，我也会给她送更好看的男宠，你这长相就别想了！”

车内只剩下两个人，白微的毒舌不再收敛，她对杨平志的敌意可不仅仅是因为身份，还因为长相，她眼中明月应该配最好看的男人，武逸勉强可以，怎么突然出现的杨平志还敢肖想。

被点破内心的杨平志有些恼怒，他瞪着白微，“你别胡说，我对小姐没有任何非分之想！我就是敬佩小姐！对！就是敬佩！”

“孬种，就连心动都敢直说，那你就继续敬佩吧，希望你收好自己的心，别让我姐姐发现！”对于不敢承认的杨平志，白微没有满意，甚至觉得这男人更不配了，她真是看不惯这个男人。

不过他们话题中心的明月，此刻可没有心情想什么儿女情长，她不再掩饰内心的三分悲伤，甚至想起一路行来失去的师父和师叔，生生将悲伤拉到了九分，这对面的人为之动容。

“我是明月，你们可是来接我的？”明月没有等他们说话，而是自报身份，让那些不知如何开口的人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