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从四面八方进入屋内，玻璃之上没有藤蔓攀爬，只有最下方的地板与粗壮的枝干连接。

四四方方的小房间，位于中心的小圆桌占据了一半的空间。桌上干净整洁，只有一本书摊着。

祭司坐在桌前，拿着一只黑色水笔，时不时勾划记录着什么。身后的衣架上挂着白袍。

“咚咚”

敲门声响起，祭司抬头，透明的门外是姜凝的身影。

“请进。”

祭司收起桌面上的物品，姜凝走近，屋里多了一个人，显得有些狭小。

“请坐。”

藤蔓从外面进入房间组成椅子，姜凝坐下，与祭司的视线齐平。

“选好课了吗？”

“选好了。”

“介意我帮你看一下吗？”祭司伸出手。

姜凝从口袋里拿出课表，祭司接过细细地看起来。

“你难道不能通过基地的什么系统看到我选了什么吗？”姜凝问。

“可以，但这是你的**，应该在当事人允许的情况下查看。”

课表上规划了一个人每天的时间安排，说是课表其实有点不大准确了。称之为学习和任务的日程安排表更合适。

黑暗时代，一天的24小时被划分为黑暗的23小时，以及日出的1小时。

日出的这一个小时位于一天中的正午，也就是黑暗前的12点整，一直持续到下午13点。黑暗时代，保留了上午下午的说法，以及24小时的用法。

人类之前的作息被彻底打乱，基地将日出的一小时规定为必要劳动时刻，所有人都要保持戒备。剩下的时间一分为二，也就是11.5个小时。

基地的人员分为成年和未成年。

成年人分成两组，两班倒，让基地24小时不停运转。

在每个人的11.5小时里要完成8小时的劳动，剩下的3.5小时用于进食，社交，训练学习都可以，但要保持清醒。这样一天24小时，去掉日出的1小时，去掉清醒的11.5小时，还有11.5小时自由使用。

未成年的孩子统一作息，每天学习5小时，劳动3小时。

每天都有新加入基地的人，未成年很容易适应孩子的作息，因为很多劳动不需要太多技术和知识。

但成年人需要完成的劳动需要先进行评估，一般来说都需要补充大量的知识。所以像姜凝这样的都需要在基地先学习3至6个月。

成年人每周一天休息，未成年两天。

姜凝的休息时间是每周四，那天的格子当中是空白的，她可以自行安排。

姜凝被分为1组，所以她的清醒时段为0:30-13:00，2组的清醒时间是12:00至第二天的0:30。

她的课程都是从1:00-8:00的时间段里，她每天需要学习至少5小时，完成劳动2小时。

“按照基地的要求，你每天只需要完成5小时的学习即可，但是你把课都选满了。”祭司指着课程表上排得满满的课程，“你不打算休息了吗？”

“我知道的东西太少，这些还不够。”

“你还选了基础数学，基础语文。这两门课可以找人帮你补习，听课太慢了。基地的课程是针对未成年孩子的，尤其是这两门，”祭司拧眉思索了一会，“火锐最近应该有空，我帮你问问她是否可以帮助你。”

没有姜凝插话的空隙，祭司就做好了决定。

“你可以去听听，但是不需要在这上面浪费时间。我的卡牌学课程每天都有，不许因为别的课迟到。”

姜凝点头。

“好了，我想你有很多疑问。我还有一个小时的空闲时间，”祭司放下课表，“请问吧，我会把能够回答的都告诉你。”

“我在林场别墅的时候，耳边那个声音，是你吗？”

“是我。”

“这也是卡牌的能力吗？”

“是的。”

“姚义的眼睛是怎么回事？一开始她可以看见，后来却瞎了。她说这是神的眼睛，由此她可以看到未来。”

祭司没有直接回答，她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相片。

相片放在桌子上，上面是两个人，一高一矮。两人手牵手站在一起，背后是一片绿色的藤蔓墙。

其中一个是祭司，另一个女孩的眼睛和姚义一样，泛着光却不聚焦。

“这是我的女儿，之前那双眼在她的身上，在这之前这双眼在另一个人身上。”

照片上的女孩虽然看不见，但是笑得很灿烂。

“她很可爱。”姜凝说。

“谢谢，她是我的珍宝。”祭司说，“关于这双眼睛，我只能告诉你它是真实存在的，至于是不是真的是神的眼睛，需要你自己去判断。”

藤蔓爬到祭司的手腕，疯狂颤动，她看向姜凝，“抱歉，突然有事情需要处理，你还可以问最后一个问题。”

“姚义说基地发现丧尸的数量和人类数量的关系，丧尸的传染性会变化。基地是怎么发现的？”

这是姜凝最关心的问题。

姜凝面色太过凝重，祭司笑了，“你难道担心我们使用人类做实验吗？”

“请放心，这种结论不是抓几个人几个丧尸关在一起就可以得出的。基地的发电系统常年处于入不敷出的状态，我们在大陆投放了几千万个小型追踪仪器，它们获取的大量信息都会发送回基地。”

“这方面我不是很懂，应该是用计算机制作了数据模型，使用大量数据计算得出的结论。我这么解释，你可以安心了吗？”

虽然姜凝不是很懂什么模型，但祭司面色坦然不像说谎，如果真的是那种做邪恶实验的基地，她迟早有一天会背叛的。

祭司站起身，穿上白袍。

“真的很抱歉，我上午下午都有课，其它时间要么在这里，要么在教堂。你可以在这些地方找到我。基地的事物，藤蔓会帮你找到合适的人，帮你适应。”

她微微鞠躬，“我先走了。”

姜凝弯腰回礼。

按照祭司所说的，姜凝向藤蔓提出需求：“带我去找个能帮我的人。”

但是藤蔓只是在空中晃了晃，指指门口，并不行动。

过了一会，一个充满活力的身影冲进房间。

“妈妈，我下课了！”

她抱着两本书，站在门口停了下来，“你就是姜凝吧！”

“是我。”

她把书放下，坐到姜凝对面。

“我叫安莹，你可能是第一次见到我，但是我已经认识你五六年了！”她神色认真，但是有种小孩硬装大人的滑稽。

“什么意思？”姜凝问。

“等等！等我写完作业好好跟你说。”

然后，姜凝就坐在一边等安莹写完作业。

她为什么不走呢，是因为藤蔓根本不动，最后姜凝终于明白，它给她找的帮手就是这个小女孩。

“姜凝姐姐，你会做这个题目吗？”安莹拽住姜凝的斗篷，姜凝只好把头凑过去。

一共有三题，姜凝看得眼花。

1.第一基地举办打丧尸竞赛，一共20只丧尸。消灭一只得5分，漏掉一只扣3分，打残一只得1分。小明得了79分，她消灭几只，漏掉几只，打残几只？

2.第一基地外有一群丧尸，现安排击打任务，如平均分给2名同学余1只，平均分给3名同学余2只，平均分给4名同学余3只，平均分给5名同学余4只。问这群丧尸最少有多少只？

3.甲、乙二人同时从相距18千米的两地相对而行，甲每小时行走5千米，乙每小时走4千米。如果甲出发时正在追击一只丧尸，丧尸以每小时8千米的速度向乙跑去，遇到乙立即回头向甲跑去，遇到甲又回头向飞跑去，这样二人相遇时，丧尸跑了多少千米？

“你这是基础数学的作业？”姜凝问。

“对呀，你会做吗？”安莹抬头期待地看向她。

可姜凝真的不会做，她也没法硬着头皮说自己会写吧。

祭司居然觉得她不需要听课自己学习就可以了？

姜凝摇摇头，表示无能为力，这些题目可能需要她切实和丧尸打一场才能得出答案。

时间流逝，安莹终于做完作业。

“好了！结束了！”安莹从椅子上跳下，拉住姜凝。

“跟我走吧，我带你去食堂还有宿舍。”

每个新加入基地的人都会统一安排，但姜凝因为两次谈话错过了。

安莹教她怎么在基地辨别方向，怎么看路通往哪里。

“我们走的路两边的墙上都是藤蔓，它们身上都有隐藏的标记，食堂是三角形，教室是正方形，宿舍是一个圆圈，教堂是一个十字。”

姜凝贴在藤蔓上，找了好几遍才看出来，很细小的标记。

“其它的地方，你找藤蔓带你去就好。因为有很多是有权限的人才能进的，藤蔓不带你去，你就算找到门也打不开的。当然你用卡牌搞破坏乱闯的话，那就跟背叛基地差不多吧。”

“图书馆呢？没有这种地方吗？”姜凝需要可以安静学习的地方。

“有的，一本小书的标记。”跟着安莹转弯就到了一扇大门前，“到了这里就是食堂了。”

但她先拽着姜凝转身，食堂正门对着的墙壁上是一个巨大的电子屏幕。

“这是基地的排名榜，上面的一百个姐姐都是超级厉害的！只有出外勤任务多的人才能上这个榜呢！”

姜凝抬头，这上面的都是熟悉的面孔。

扯起嘴角微微笑起的姚义，她排在第一个。后面紧接着的就是之前撞到的红色头发的女生，叫做姚火锐。

两人都姓姚，什么关系？

再往后面隔了几个人的是022小队的成员，谷以安、火蛇、柳敏杉、薛双两和薛两双。

基地连这个都做得那么细致啊，两姐妹的信息都是分开放好的。

“基地的食堂是24小时开放的，什么时候去都有饭吃。但是基地的作物产量有限，没有什么特别好吃的，但还是比补剂好吃一点点。”说倒这里，安莹转头向姜凝强调，“不论你吃什么，都不可以浪费！”

姜凝点头：“食物需要拿什么去买吗？”

“小孩子的话不需要，但是大人需要按时完成每天的劳动。”

食堂很大，是姚爱惠所在的那间会议室一样的房间的四五倍。

桌椅都是藤蔓组成的，餐盘也是。吃完的人离开，藤蔓就会散开，不用额外的人去收拾，全部都干净了。

“你饿吗？窗口里的姐姐会帮你打饭的。”

姜凝跟着安莹简单吃了点东西，一小盘土豆泥很香甜，外加一大盘看不清本来面目的绿色植物，味道怪怪的。

吃完饭就是去宿舍，一天像小孩子的流水账日记一样过去。

每个人都是单独的房间，正式成员以及经常出任务的人的宿舍都是散落在基地各个位置，太久不回来就得靠藤蔓帮她找。

接受培训和只在基地内部活动的宿舍就全部在一起。密密麻麻的，堆叠在几十根粗壮的主藤上。

狭窄的通道，两边是有将近一百米高的绿色树墙。

姜凝抬头问道：“这该怎么上去呢？”

“你放轻松，藤蔓会帮你上去的。”

藤蔓垂下，缠绕在姜凝身上，像电梯一样把她送进房间。

每个房间的极其小，比祭司那间屋子还小。里面只有一个小桌子，没有床没有衣柜。相当于这里只是用来休息的。

安莹跟着姜凝走进屋子，她关上门，神神秘秘的压低声音道：“虽然这里隔音挺好的，但是我们还是小点声。”

“你想和我说什么？”

两个人盘腿坐在地上。

“我知道妈妈想让你做什么，你不用听她的，也不用听姚义姐姐的话。”

“她们想让我做什么？拯救世界吗？”

安莹点头，“姚义姐姐的那双眼睛，之前一直在我身上的。我都看到了，我比她们都要早知道你，你在林地别墅，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

“你想要复仇！我来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