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我?”稻崎露敏微笑,下颌骨略微抬起,目光向下落着,一层宁谧柔和的微光覆在他分明的轮廓上。
“是呀,只有这样才能见到你嘛。”
橘美晴对他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手指凭空绕着电话线圈,俏丽又可爱。
她穿过戒备森严的岗亭,走向他。
日向阳葵:“我要杀了露敏。”
她的神色平静,眉眼里跳动着火红又危险的光亮。
停在郊外的皮卡车边上燃起一堆火焰,炽烈地向外投射,底下的干柴噼里啪啦作响,直至化作滚烫的灰烬。
头顶的夜色好像深得无法再深。
火堆对面的川渡淳一:惊!
今天他负责守夜,其余人休息,可日向阳葵似乎眠浅,起了来陪伴同伴一起守备。
她心里充满了太多有的没的东西,睡不好。
“为什么?”他开口。
可以商量一下吗?不能商量的话能不能心里默默决定就好呢?他实在不想被牵涉进古早言情剧情里去啊。
要原因啊……日向阳葵虽想用未千佳的没有理由别管之类的话,但她实在不是这样的性格,于是老实地告诉川渡淳一。
“我好想露敏。”
她在思念他。
川渡淳一更难以理解了。
熊熊炽燃的火光里,她的目光愈发坚定:“回到茨城,我一定会杀了他!”
日向阳葵好想稻崎露敏。
想念,思念,朝思暮想。
她会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重演和他在一起的场景,重复他说过的每一句话,复现他每一个变化的神情。
每一遍,稻崎露敏在日向阳葵心里的形象都会更加明了,更加的清晰。
那些糟糕,敷衍,冷漠,捉弄,像恶鬼一样的时刻。
还有那些温暖的时候。
她通通都记了起来。
日向阳葵越想他,越感到愤怒。
比真正的爱来得更快的怒不可遏,里面满溢了委屈、不甘和怨恨。
她恨不得立刻去捉到稻崎露敏,抓住他做成肉罐头——当那天她翻来覆去找不到他,打开罐头的时候,就在想了:这样,就可以揣进口袋里随身带着了,想念的随时拍拍罐头,听见金属薄板的闷响声,就知道他留在了这里。
为什么分开?
她分明说了不准。
稻崎露敏为什么不能从身体到心灵都干干净净完完全全地等待着她属于她呢?像白和美美姬,伊羽和七希,就像梦中的命运那样。
日向阳葵明明对他如此宽容和友好。
即便意识到稻崎露敏是一个本质上危险、冷漠又糟糕的家伙,但她愿意跟随他,保护他,对他好,实现他的想法……
如果可以,她想要爱他。
她就是想要爱。
情绪的愤懑,命运的荒谬,心里充斥所有匪夷所思、糟糕无比的混乱和无解。
思念带来心口的隐隐蜇痛,让她觉得难过。
日向阳葵低着头,面前的焰火疯狂摇曳,她吸了吸酸涩的鼻腔,眼圈红着,默默把鼻水眼泪擦在了手臂衣服上。
川渡淳一擅长对人的观察。
他忽然想明白前面那句危险的杀人预感,估计是小孩觉得被爱人抛弃了在表示不满……大概不危险,吧。
众所周知,女人的心都很软。
他十分大人感地安慰道:“别难过,感情嘛,就是这样。”
“是怎样的?”日向阳葵不明白。
是一切让人痛苦的根源。
爱不纯洁,不真挚,不美好。
川渡淳一面对追根问底的质问,只是嘿嘿笑两声,大人样地含混过去了。
隔日,皮卡车随着道路的深入,驶进了不一样的景色里,目光所及都是溃败的楼宇,如同燃烧殆尽的钢铁森林。
远处隐隐传来掀风鼓浪的激烈声音。
纯白色彩的人们聚集在一起,他们举牌呐喊,表达意见,发泄情绪,也借机取利。
“他们在反对什么?”开车的西山茂问,他不太想开过去。
川渡淳一捕捉到半句,“反对人体实验?”
他们错愕地对看,大概在想又被竹塚未千佳引导来到了什么险恶地方。
不灭教团。
流传这里有个能让人永远活着的医生。
不管人间是如何一副凋敝的模样,一望无际的天空总是蔚蓝,它不征求人类的任何建议也不顾一切反对。
竹塚未千佳望着蓝色幕布笼罩的天际。
九年前,十四岁的竹塚未千佳砍掉了鹰的整颗脑袋,但自己的脖子也半分开了。奥玛把她掉在地上的手捡起来,拼在腕上,无助地哭泣。
她以为毫无意义的眼泪。
奥玛的哭声拯救了她们,帅气又强势的竹塚明美开车路过,他们成为了家人。
皮卡车停在了隐蔽又安全的角落。
“走吧,未千佳,”日向阳葵对竹塚未千佳说,“我们去见奥玛。”
她略微有点难为情……就是不知道现在的“奥玛”是否还算奥玛。
“往哪走?”川渡淳一问,他对那群人发怵。
说实在的,如果让川渡淳一选择,他更愿意靠近怪物而不是狂热的人群。
“哦对了,你们。”日向阳葵想她和未千佳倒是可以通过“奥玛”守住的地下通道上去,可这两个人呢,很弱小,又脆弱。
她想了想,说:“开枪吧。”
川渡淳一:“啊?”
没、没必要吧!要干嘛?
日向阳葵嘴巴两颊里鼓着气,忿忿地说:“朝天鸣枪震慑他们一下,每天都这样吵,大家心里其实都是很烦的。”
呼啸疾驰的枪声穿透白昼,瞬间,嘈杂消失,只有呼吸,掉落,玻璃的振动。
人群爆发了尖叫。
“发生了什么!?”
围击抗议的目标大楼内,三五之人透过玻璃窗,警惕地盯着地面奔散的人群。
“那群人终于疯了吗?”
瘦高少年凝神,金属铸成的手臂轻轻地靠在窗框上,他忽而爆发般地大喊:“是她回来了。”
白衣人散去,不灭教团的来客显现在大楼正底下的地面,有四人,其中最为柔和的女孩,眉眼弯弯地仰着头,朝上面挥手。
金泽旭想自己这一生还没有跑得这样快过,他奋力奔跑,胸腔里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距离越来越近。
日向阳葵歪着头,回想这个过分激动的脸熟少年是谁。
好像是知道她名字但仍然叫她“喂”的……其实不喜欢这样。
他停在她身前,隔了一小段距离,气喘吁吁,灵巧的金属手臂抬起,抹掉额头上的汗。
日向阳葵发现对方脸上表情特别丰富,有喜悦,有埋怨,还有很多很多提心吊胆的羞涩。
什么意思啊……
日向阳葵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是万人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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