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言是整个GR的支柱,是最受读者欢迎的角色。
瞧!她多么温柔,多么完美,多么……引人注目。
现在,她吸引了圣维音的目光。
她是圣维音遇到的第一个无法观看其完整一生的人,她是第一个没有融入圣维音脑海的人,她是第一个死后圣维音也依旧没有弄懂她的人
如果,如果她能更了解对方一点,能明白为什么对方在她眼里的一生是短短的几个片段……那么是否意味着,她不用再“观看”其他人的死亡与人生,不用再混乱麻木得像一座墓碑?
是否意味着,她可以完全、真正地成为“圣维音”?!
多么甜美的猜测,多么甜美。
她僵硬的脸部肌肉拉扯起几乎狰狞的笑。
——
残柔是最后一个加入GR的成员。
所以她不懂他们的惊诧,所以她不懂他们的崩溃,所以她不懂他们的绝望。
那是人生唯一的光芒,是温柔永恒的圆月,是可以冠以所有美好的一切的……幻梦。
心底名为抉择的天枰翘起了理智,翘起了生命,翘起了他内心的所有,重重坠向那个在实验室门口向他伸出手的魔法师。
拥有鹰眼能力的探查员举起沉重的弓,拉紧弓弦,瞄准不远处有着翠绿色眼睛的身影,箭矢直指她的心脏。
只要放手,箭矢就会穿透对方的身躯,带走生机与鲜活,就像他千万次做过的那样,就像她对糖言做过的那样。
突然,洛米转过头,面对指向她自己的箭矢,也仍旧保持着她虚伪又真诚的微笑。
“余。”
他看见洛米吐出这一个音节。
于是,机械的国王将刀刃对向同伴,在探查员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他看见——黑袍兜帽底下的那双翠绿眼眸充斥着与洛米如出一辙的恶意与笑意。
治疗师无力的看着青虹倒下,看着余缓步向洛米走去,看着…已经失去理智的顾缺将那把猩红的剑插入雪地里,比鲜血更胜一筹的符文自他手中的剑流向霜言。
应该阻止吗?她可以阻止吗?
不,她不能,她没有做出决定的条件。
她只能,永远只能低下头颅等待命运的庇佑。
很抱歉,我生活多年的小队。
很抱歉,我仍然是一个懦夫。
“恩,同归共死的强执行魔法……看来流在你身体里的一半魔法师血脉还是很有用的嘛。”
洛米惊奇的望着缠绕上自己脚踝的猩红色符文,没有丝毫紧张或害怕的情绪,仿佛笃定了她不会死在对方手上。
又或许是,她同样不在乎死亡。
要赌哪一个猜测呢?
懒洋洋躺在雪地里的圣维音挑起一枚硬币,因长时间处于低温状态下,她的指尖显出可怖的暗紫色,同样也僵硬的接不住下落的一小片金属。
“……”
落在雪地上显出正面的硬币混杂在拥有众多景物的眼帘里。
她想起到洛米在那栋木屋提到妹妹时,那抹总是浮着笑意的翠绿是那么哀愁与无力。
洛米不会死于顾缺,她肯定了第一个猜测。
圣维音撑着雪地站起来,所幸她附近的雪已经被压实了,不然还要想办法站起身。
“屠龙者会死在这里吗?”她歪着头,直视那个缓缓跪在剑前的少年。
“他可是主角啊。”洛米轻飘飘瞬移到她身前,无视警惕后退的治疗师,以不变的微笑对待着她,“即使亲人死去,即使朋友死亡。即使他遭遇了所有、所有绝望的一切——也不会死去的。”
“他永远都会从黑暗中抬起头,向死而生。”
“这就是——主角。”
多荒唐,多可悲。
她将手按在圣维音的肩膀上,轻轻捏了捏,暗示:“把屠龙者带回组织,我找到了更好的……祭品。”
组织?那个她口中将来时态的邪.教组织?
不死的主角…祭品……是要她去让顾缺清醒回来吗?
圣维音诡异地读懂了对方抽象话语中想要表达的意思。
……那个不靠谱的神明到底给了洛米多少能力?
她无奈的向顾缺走去,而治疗师只是平静地站在原地,仿佛将遇难的不是自己的队长,而是一个无关的陌生人。
就在圣维音靠近顾缺的一瞬间,挥动的猩红长剑将雪花下坠的轨迹搅乱,长剑的剑尖几乎要划过她的脖颈——而后,长剑随雪花落下,执剑之人阖上了双眼。
又看见了,在剑锋几乎划到她的时候,洛米那一瞬间错乱的心脏,那陡然冷漠的翠绿色。
那种熟悉感又要淹死她了。
“亲爱的,你要背叛我吗?”洛米微笑着,将双手背在身后,“在得知我们杀死你父母后,在得知我们欺骗了你十几年后……你都没有抛弃我、背叛我。”
“可如今,你要为了一个刚见面不久的陌生人背叛我的组织,背叛‘维’吗?”
……为什么要给你的邪.教组织起这个名字。
圣维音淡漠的望着对方轻轻开合双唇做出口型——“杀了我。”
明明是你自己做出的决定,又为何这翠绿眼眸里不是笑意而是悲伤呢?
从随身空间抽出那把匕首,黑夜般淡然的眼里映照着满地血色,她缓步走向洛米,像一位君王登临自己的王座。
而对方显然也愿意为她献上皇冠。
“请。”她张开双臂,主动撞上了刀刃。
匕首穿透了心脏,血液喷洒在雪地,这有着翠绿色眼眸的人儿手臂垂落,在生命的最后给了她一个充满血腥味的拥抱。
血色也染红了她的胸口,她看见,那颤抖的手指将一个蓝色的珠子推进了她的口袋。
“祝你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顿时,风雪大作,将常人的视野迷失,依赖着她的拥抱失去了温度。
但受时空眷顾的幸运儿仍旧清楚看见,洛米消散似的离开了,带着余。
“她死了?”治疗师反应很快,一边走向倒下的队员,一边询问。
她总能在命运的手下留情中苟且偷生。
残柔将手按在青虹的额头,垂下的刘海遮挡住自己自嘲的笑。
懦夫,你又是幸存者。
“维音,或许你需要最新一画的漫画。”时间煮酒的沙漏停止了流动,飘渺愉悦的声音同时响起。
圣维音想起了刚刚被她们杀掉的魔法师。
“……”
读者们是开骂呢,还是开骂呢?
她仍旧接过了手机翻看最新一话的漫画——她需要知道她们有关于“主角”的对话以及自己的心声是否被透露了。
“维音明明不想帮小米的吧?”明显在洛米那吃瘪的无聊神明疑惑问到,“明明你很讨厌被算计呢。”
那么不帮的话又会怎么样?反正一切都无所谓,反正对方总会得到自己想要的。
所以,就这样顺从。
顺从内心几乎要溺死自己的熟悉感。
圣维音确定完没有自己需要注意的情节后,就随意的将手机抛下,等待秒针的下一次走动。
神明不依不饶的继续开口:“ 回答我嘛,维音。”
“……我不知道。”她语气轻轻,如夏日的晚风,又胜过春日的细雨,像午后落在指缝的阳光,轻飘飘又不真实。
她重复:“我不知道。”
“……”
神明没有回话,只有时间在静寞中重新流动。
治疗师的技能发动时,手下会发出淡绿色的光,又有零星十字架型的白色星光浮现。
似乎所有的治疗术都像这样,绿色的,生机勃勃的。
“维音,你以后要去哪里呢?”恢复过来的顾缺把长剑重新挂回腰侧,但没有插入剑鞘里,“你背叛了她,接下来会遭到‘维’的追杀吧?”
“而几乎是被他们关在组织里,从未接触外界的你,接下来要去哪里呢?”
“……”
圣维音望向对方的眼里有意外和了然,她用陈述的语气说:“你在招揽我。”
仍旧处理着昏迷的探查员的残柔猛然抬头,不可置信的目光投向她的队长。
年轻的队长选择用沉默回答。
“即使我曾经是洛米的…同伴,即使我的背叛有作秀的嫌疑,你也要招揽我?”圣维音用事实冷静的反问,声音是陈年不变的沙哑。
顾缺沉默了一会儿,回答:“空间系异能很稀有。”
“那如果我没有这个异能了呢?”圣维音现在倒是有些惊奇对方的反应了,“那如果我说这不是我自己的‘异能’呢?”
“如果你无法使出那些空间能力,就不值得我招揽你了。”这一次,他回答的很快。
“……顾缺,你还好吗?”
终于忍不住的治疗师颤抖着声音问,她对上对方灰暗的眼睛——那么冷静,那么死寂。
怎么会,怎么会?明明昨日他眼睛是灵动的,笑着的。
她讨厌这样的眼睛。
她讨厌这种一切都映照不出的眼睛,讨厌这种没有丝毫情绪的眼睛,像她童年永远没有生息的夜空,像……圣维音的眼睛。
她不想活在这样无声无息的夜里。
如果是糖言的话……不,她已经死了…现在,治疗师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
那个永远会为他们兜底的魔法师,死了。
……如果她把她复活……不行,残柔,你答应过的……
顾缺看向自己不安的队员,想如往常一般开朗的安慰对方,但是,他的嘴角僵硬到扯不出一丝的笑。
“我很好。”他沙哑地说,“我很好,残柔。”
嘻嘻,没有人看是否意味着我无论怎么发疯都没人理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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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霜言(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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