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裴沂松开了捂住鹤青阑嘴巴的手,鹤青阑弯下腰咳了起来,嘴里还说着什么。

裴沂凑过去听,鹤青阑就弯着眉眼笑着,清晰的重复了一遍。

“……”

裴沂直起身来,目光落在鹤青阑的脸上。

“……再说一次。”

鹤青阑挑着唇,看着他。

“我说,再说一次。”

裴沂说。

鹤青阑侧过脸,眼睫低敛,如裴沂所愿的,清晰的,端正的。

“——我当时就该放你死在外面。”

“谁知道,怎么就养成条疯狗了呢,真是瞎好心。”

他越说越觉得有道理,拽着裴沂的袖子,要他给个答案。

“——到头来还成了我的问题……我有什么问题?……”

寝房安静了好一会儿。

裴沂看着他,伸出手,轻轻地捏住鹤青阑的下颚,把人的脸转了过来。动作很温柔,他似乎非常疑惑,连语气都是不解的——

“哥哥……我之前好像和你说过,我不喜欢听见你说这种话。”

他手上用了力,疼的鹤青阑感觉下巴都快碎了,忍不住又想去推他。

裴沂的眼神放在鹤青阑的脸上,然后很严肃地告诉他:“我挺生气的,哥哥。”

有一种孩子气的认真。

……鹤青阑的手腕真的非常细,没几两肉,轻轻松松就握在手里,高高的束在头顶。

绑他手的是那根有点宽度的腰带,刚被裴沂从他身上取下来,带子的另一头挂在床顶。

床铺很软,跪着不疼,但却让鹤青阑又羞又急,耻地浑身都发红,也越发冷静不下来。

“……裴沂、裴沂……裴姻离!”

“你回来!你……”

回应他的,是遮住的床帘后,轻微的开门声。

皇后坐在前屋,看着裴沂从后面出来,放下手中的热茶。

“完事啦?”

裴沂摇头。

“药呢?”

皇后右手微顿,一会儿又自如地提了起来,从广袖里摸出一个白色的纸包,放在桌上。

她重新拿起茶盏,语气不温不冷:“阿离,注意一下分寸。”

裴沂低下眼看他,没说话。

她示意丫鬟将备好的一碗温水端过来,笑:“我不是拦你。我向着你这边。”

裴沂从桌上把那纸包拿了起来,展开。

细细的黑色粉末,闻着像中药,很苦,

皇后拍了拍裴沂的手,丫鬟把碗放在桌上,裴沂看向她,她又语气温柔地说:“特意改过效用,和你最初的那份不一样,对身子没坏处的,我让人看过了。”

“别弄多了,他会受不了。”

——

鹤青阑知道那碗水加了东西,他不肯喝,但裴沂掐着他的脸,半是威胁半是诱哄,没喝完,也进了肚子不少。

裴沂把顺着他下巴往下流的水擦掉,站起身,手从他唇边移了开。

“我还有些事,晚上就回来。”

“这是惩罚,哥哥。”

裴沂理好了自己的衣服,对他笑的温柔软和。

“哥哥乖乖的,我就考虑考虑,早些回来。”

门关上了。

鹤青阑一开始只是觉得热,浑身都热,身子难受,他的手被高高吊着跪在床上,没办法动,可是他想动,所以后来腕子也开始疼。

汗水几乎快把他整个人浸湿了,他像过了一趟水。

没人进来,从裴沂离开,没人进来给他松开,明明是鹤府的仆从,却更听裴沂的话。

鹤青阑的唇被他咬出血色,最后还是完全忍不住,从喉咙里泄出难耐的细碎的呜咽。

从断断续续,演变成细弱但连绵的哭叫。

他在叫人进去,但没人理他。

他那么要面子,曾经发病都会把所有人赶出来不让人看,这种难堪的时候,他却更想让人进去把他放下来。

江照歌是裴沂走后被特地叫过来的。

她过来之后才发现,好像因为她的一己私欲,她的自作主张,她的自作聪明,坏事了。

皇后告诉她,让她在外面听着,若是进去,她的父亲会死,她远在边疆才开始从军抗敌的十四岁弟弟会死,她家里上上下下百多口人,都会死。

谁让他是太子。

江照歌可以进去把他放下来,但她不会选择把他放下来,她也没有办法。

爱情让她坚定,但亲情会让她冷静。

她什么事都没有,只是在鹤青阑房门口站了一下午,而鹤青阑却接受了所谓的惩罚。

裴沂回来的时候让江照歌走了。

少年站在屋里,看着哭的满脸泪痕的女人,笑着说:“看来你也没多喜欢鹤大人。”

说完,他又看向同样站在外头侯着的鹤挽,冷声吩咐:“备热水,放门口就行,别过屏风。”

“……是,殿下。”

门关上了。

裴沂去解开了床顶拴着的带子,又把他的手松开,腰带被丢在一边,裴沂牢牢地环住鹤青阑细瘦无力的腰。

鹤青阑一阵发抖,两只手分别落在裴沂的肩上,想推人,但完全没力气。

他哭了。

裴沂弯着唇,听着人怨恨的咒骂声,把额头抵在了鹤青阑混着汗水和泪水地脖颈边。

“哥哥刚刚想的谁?”

他问,没有等鹤青阑回答,他又自顾自说着:“我昨晚,想的都是哥哥。”

“……我好恶心呢。”

鹤青阑眼泪完全止不住,他听见房门被推开,瞳孔稍稍放大,想躲,裴沂不让:“他们不敢进来。”

这话刺激到了鹤青阑,他手指微动,抓住了裴沂垂落的头发,用力一扯,什么都没扯动。

裴沂把他抱得更紧了,张嘴还同他说话:“哥哥和江照歌上床的时候,我一直在外头听着。”

鹤青阑手指一顿,随即更加用力。

“滚啊……”

裴沂说:“她叫的没有哥哥好听。”

“哥哥难受吗?我昨晚也这么难受。”

他吃了好多好多,没用水兑,也没加蜜饯,嘴巴里沙的苦的,浑身都疼,脑子里全是鹤青阑,一晚上睡不着。

裴沂一晚上都在想,他哪里做的不好,或者,他哪里做错了。

皇后看见了,所以她说,来看看吧。

裴沂来了,看到了象征新妇贞洁的喜帕,又看到嬷嬷去确认了,那是真的。

为什么一个平平无奇的女人可以,他和鹤青阑认识了十一年,从他四岁在外面被鹤青阑救回来之后,他给鹤青阑当了整整十一年的狗。

谁对他比他更好。

一定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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