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过贺嘉树,秦繁抓着狗后颈把狗提起来,看了他一眼后就迅速上了楼。
贺嘉树慢慢跟上来,狗已经不叫了。秦繁给狗戴上了嘴套,还用软绳把狗圈起来,尽可能的缩小狗的活动范围。
这一系列的动作让贺嘉树产生了不该有的错觉——秦繁在考虑他的感受。
秦繁:“它不咬人。”
像被撕了个口,风不断涌入。贺嘉树停在那里,心里泛暖,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们之间的交流好少,贺嘉树只能静静的看,不敢上前去说。
那时的天很空,可我心里却挤满了一个人的名字。说不出来,写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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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放学的下午,好多人围在离学校不远的奶茶店附近。贺嘉树刚好经过,他看到有几个男生抓着另外一个男生往巷子里去。
抓人的穿着隔壁职高的校服。被抓的是他们学校的,好像是他们班的。
“你干嘛?”邰清突然拉住贺嘉树,不让他继续靠近。
贺嘉树只是说:“那是我们班的。”
邰清:“所以呢?你想去帮他?”
贺嘉树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邰清从他的眼神读懂了意思,他说:“少给自己找麻烦,那是他们的事和你没有关系。”
“你不是班长么?你难道不知道这是校园欺凌?你不作为为什么要拦着别人?”
贺嘉树一字一句地说完,最后才看着邰清的眼睛说:“难道说,你也怕他们?”
邰清没说话,他太清楚对面是一些什么样的人了。他不想去招惹他们,他只想顺利毕业。
松了手,看着贺嘉树走远。邰清咬牙向前走了两步又退回来,他没有贺嘉树那种勇气,他就是这种一切都为自己考虑的人,他没有能力和余力再去考虑别人了。
窄小的巷子里,无数拳头砸在一个人身上。那人闷哼一声,其他人都在笑。
突然,一道平静的声音响起来:“哎,再这样我报警了。”
为首的男人回头,他手臂上纹着一条黑色的蟒蛇。他就是这条街上的混混头子——蛇哥。他旁边的是他弟弟,杜宏。
蛇哥弹了弹烟灰说:“哪里冒出来的书呆子,找死找到这来了。”
他们动作停了下来,被打的男生有了喘气的时间。他瞥见班上的转学生一脸认真的在和这些混混讲道理。
贺嘉树:“你们应该知道,校园欺凌是犯-法!”
“哈哈哈!”
此话一出,他们都在笑。蛇哥丢了烟,看向贺嘉树的目光一脸嚣张:“在这个穷乡僻壤的地说法?告诉你!老子就是法!这里用拳头说话,谁拳头硬谁是老大!”
他走过去,一把抓住贺嘉树的衣领把人提起来,目光暗沉:“听懂了吗书呆子?”
贺嘉树眉心一皱,他不喜欢烟味。偏头换了口气,他说:“我和你打。”
不是开玩笑,是特别认真。
对面一愣,笑了老半天。蛇哥没见过这么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一拳把人撂在地上。
秦繁赶过来的时候,正看见贺嘉树满身伤的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眼镜碎成几段在角落。
他脑子一热对着蛇哥就是一拳,两人扭打起来。
“贺嘉树!”舒湘奇跑过去把贺嘉树扶起来,“还好吗?”
“我没事……”咽下血腥味,贺嘉树目光一直挂在秦繁身上。明明浑身骨头都疼,心里却是开心的。他从未想过这个人会出现在这里。
“你们怎么会来?”贺嘉树问。
舒湘奇:“我遇到邰清了,说你在这。我觉得会出事,所以去找了秦繁。你不是他哥哥么……”
听完这些,贺嘉树抿起嘴角无声的笑了笑。因为多少有点在意,所以才会过来找他吧。
蛇哥毕竟是个大人,手劲大。他把秦繁按在墙上,擦了把眼角的血说:“你疯了?”
天色已晚,巷子里自动亮起一盏灯。交错的电线映在地上像发狂的鬼影。
又开始下雨了,雨滴打在头上,一切慢慢变湿。
“我看这都是个误会,”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的杜宏上前拉拉他哥,在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
再这样僵下去对双方都不好,现在事情没闹大,还不如就此揭过。
“秦繁我们真不知道那小子和你有什么关系,不是故意针对他……”刚刚舒湘奇和贺嘉树的对话被杜宏听了去,心里猜出了个大概。
秦繁挣脱蛇哥的手,张了张口没说话。谁也不看,视线落在地上。
杜宏见机说了好些缓和的话,双方也没再起冲突。蛇哥点燃一根烟,抽了一口就丢地上踩灭,对秦繁说:“做人不要这么冲动。”
什么都不说冲上来就给他一拳,有病。地上那个书呆子和他一样有病。
他们走后,秦繁也有了动作,抹了把脸上的血抬眸看了眼贺嘉树就往巷外走。
舒湘奇也跟着出去,贺嘉树刚走几步,班上那位同学说:“谢谢你,贺嘉树。”
贺嘉树点点头没说什么,追上秦繁的脚步。
秦繁走得很急,外面还下着雨。没戴眼镜的贺嘉树视线更不清晰。
他们没有回家也没去学校,而是来到河边的小山坡上。泥土浸过雨,踩着又黏脚又滑。
秦繁一直在草丛里翻找什么东西,脸上有点着急。
“秦繁你在找什么?”贺嘉树站在他身旁问,却没得到回答。
男生固执的一个人在找,很快干净的校服上就沾上了泥水。
雨越下越急,秦繁的动作也越快。舒湘奇突然想到什么,说:“是在找猫崽吗?是不是?”
秦繁点点头,很快三个人打在手机光开始在小山坡上找起来。
前不久,秦繁在下水道发现一只流浪橘猫,他撬开井盖把猫救了上来。
猫的肚子圆圆的,舒湘奇说她是一只母猫,怀孕了。秦繁给她取名叫猫崽,猫崽不愿意跟秦繁回家,他就在这给猫崽做了个窝。每天带点食物过来,上个星期猫崽生了三只小猫崽。
可是现在,猫窝不知道被谁弄烂了,里面也没有一只猫。
三个人找了很久,最后贺嘉树在河边听到几声微弱的猫叫。
“找到了!”
在河边的草丛下找到的,猫崽在上面叫个不停,贺嘉树却只找到两只小猫崽。
小猫应该是被人丢下去的,还有一只可能已经掉进河里淹死了。
小猫崽淋了雨,气息很微弱。贺嘉树脱了外套,把它们揣进怀里。
脚下泥土很滑,贺嘉树抱着猫不好上去。头顶传来秦繁的声音:“抱紧猫,手给我。”
头顶的手机光暗淡,少年的眼睛却是亮的。
贺嘉树慢慢伸出手,感受另一个人手面的温度。
最后秦繁把猫带回了家。家里烤着小太阳,秦繁正蹲在地上做新窝。
那只黄狗吐着舌头在他身边不停转圈。贺嘉树第一次正式打量这只狗,怎么说呢,很丑。后腿明显是畸形的,一只耳朵耷拉着,另一只立着。
是被人弃养,然后被秦繁捡回来了么?
小猫崽现在依偎在猫妈妈身边,小太阳把它们烤的暖乎乎的。
“给它们喂点牛奶吧,好长大。”贺嘉树说。
秦繁抬头:“你怎么知道?”
“书上说的,”说完,贺嘉树递给秦繁一本书。
《猫行为健康和福利》
秦繁随便翻了几页好像有用,“谢谢。”
贺嘉树愣了一下,神色略微有点不自然,耳朵有点红。
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今天…下午谢谢你。”
秦繁:“厨房有饭。”
贺嘉树:“?”
秦繁:“自己去热。”
贺嘉树:“哦好。”
走进厨房时,贺嘉树的嘴角止不住上扬。这算是关系缓和了么。
待的时间长了,贺嘉树才发现秦繁翘课不是去玩而是去喂养流浪的小猫小狗。
他好像很喜欢小动物。
贺嘉树记得高三的某个夏天的下午。他们三个人难得聚在一起,坐在河边的草坡上吹河风。
秦繁问他:“你不和你妈联系吗?”
贺嘉树摇头:“我是个孤儿,是我现在的爸领养的。”
领养他,来堵住家人的口。这样贺平才会在之后遇到秦川。
舒湘奇:“你们还会继续上学吗?”
秦繁:“不知道。”
贺嘉树:“会吧。”
高三总是很枯燥,河边吹来的风夹杂着热意。
多年后的某天,偶然翻看手机相册,贺嘉树都会对着一张聊天记录的截图露出笑意。
——/贺嘉树谢谢你。/
——/谢我什么?/
——/让我在少年时遇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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