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在你心里,孤有这么笨?”慕和当然不会傻到大摇大摆地留在容姝房中,“你先睡下,孤自有办法。”

说罢不再多言,转身出了清澜阁。

他说的法子,大概是翻窗爬墙一类罢。容姝猜想一阵,觉得既然自己不能左右他,那何必又思索这些,更何况她本就担心容婵在她不防备时下手,如今慕和主动来陪她,对她而言也不是坏事。

慕和刚一离开,清秋就急忙跑进来,满眼都是担忧:“殿下怎么是被北燕太子抱回来的?他没对您做什么事吧?”

容姝好笑地看她一眼:“你想哪儿去了?本宫好着呢。”

清秋长舒一口气,放下心来。

因她小小年纪便跟在容姝身边的关系,二人之间的情谊比普通的主仆之情又更近一层,见清秋这样,容姝打趣道:“怎么?你还怕本宫被欺负了去?”

清秋见她心情颇好的样子,便大着胆子将心中的忧虑一股脑儿全说了出来:“虽说殿下已与北燕太子定下婚事,可毕竟还未成婚,您又是女儿家,若是让他做出什么逾矩的事情,奴婢怕北燕太子拎不清怠慢您。”

字字句句都是为她着想,容姝心中一暖,拍了拍清秋的手道:“你放心,北燕太子不是那样的人。”

清秋有些疑惑,觉得容姝的信任太过轻易:“殿下,您与北燕太子相识不过几日,怎的就这般相信他?”

容姝也说不上来为何,但她就是直觉慕和不是轻狂孟浪之人,斟酌着道:“许是因为,他长得好看?”

清秋无奈一笑:“殿下这看重容貌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在清秋心里,自家公主什么都好,就是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毛病:太看脸。

比方说二公主容婵,样貌随了贤妃,虽远不及容姝,但放眼整个京城,也是个出挑的清秀佳人。

再说李世子,生得风度翩翩,在京中也是位小有名气的温润公子。

在清秋看来,容姝自小疼爱这个庶妹,而后又倾心这位李世子,正是因为二人长得好看。

在心里想了一圈,清秋又有些疑惑,虽说这北燕太子长得十分俊朗,可与李世子是全然不同地气质。若说李世子是如春风般和煦的翩翩佳公子,那北燕太子就是……清秋形容不出来,总之那位北燕太子冷着脸不笑的时候,她大气儿都不敢出一下。

这么想着,便大着胆子问了出来。

经清秋这么一问,容姝也觉得她观察的挺有道理。

慕和五官深邃,眉目疏朗,许是常年领军的缘故,身上不怒自威地凌厉气势是常年待在锦绣堆里的世家公子学也学不来的。

容姝抿了一口刚沏好的花茶,反问清秋道:“北燕太子与李世子,哪个更好看?”

清秋想也不想地答道:“当然是北燕太子。”

“那不就是了?”

清秋恍然大悟,管他是个什么气质,在她们长公主这里,好看就完事儿了。

主仆二人又闲话了一阵,容姝便去沐浴了。

因慕和说了今夜会过来,容姝担心沐浴正好被他撞见,于是十分迅速地沐浴梳洗完毕,比平时快了不少,连清秋都惊奇地问她忙着要做什么去。

容姝三言两语糊弄过去,借口犯困早早地遣退了房中的人,而后又特意将门外守夜的婢女换成了清秋。

她想着若是慕和一个不甚被守夜的婢女发现,换成清秋她便不用担心会生出什么事端来。

遣走了房中的人,容姝随手拿了一本话本,斜斜倚在榻上等着慕和。

屋内只留了一盏灯,容姝翻开话本才发现灯光过于昏暗,纸上的字看得十分费力,索性合上话本,出神凝视跳跃的烛火。

哪知左等右等,慕和迟迟没有来,容姝眼皮越来越重,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房中传来“咔哒”几声轻响。容姝睡得迷迷糊糊的,半梦半醒间想着应当是清秋进来看看她,于是眼都未睁,懒懒唤道:“清秋,我口渴了。”

带着些似醒非醒的鼻音,软软糯糯听着像撒娇。

一杯茶递到唇边,容姝干脆闭着眼去寻,却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她屋中常年熏香,久而久之丫鬟们身上都是相似的味道,而现在萦绕在鼻尖的气息太过清冽太过陌生。

容姝瞌睡一下醒了,抱着被子往后退:“谁!”

却不想声音还未出来就被人捂住了唇压在了枕头上。

容姝惊恐地睁大眼,伸手去拉那只手却有些绝望地发现两人力量太过悬殊她根本拉不动。

这时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别怕,是孤。”同时松开了对她的钳制。

是慕和。容姝几乎要落下泪来,还好不是……

见锦被中的人在细细发抖,知道她被自己吓到了,慕和颇有些愧悔:“抱歉,孤不是故意要吓你。”

桌上的烛火还忽明忽暗地闪着,慕和刚好能看清容姝的脸。那双星眸半阖着,睫毛止不住地发颤,脸颊上居然还有一道泪痕。

慕和愧疚更甚,没想到小姑娘胆子这么小,居然被他吓哭了。忍不住伸手替她拭去眼泪,声音也轻柔了几分:“是孤唐突了,没想到将你吓成这个样子。”

容姝闭了闭眼,摇摇头又点点头,抬手握住慕和的手,他掌心温热,连带着她的指尖也开始回暖:“我以为是他们派来的贼人。”

慕和感觉她指尖冰凉,知道她定是被吓得不轻,安抚道:“你忘了孤说过来陪你?”

“谁知道你跟个小贼似的进来了。”容姝小声嘀咕道,听得慕和问“什么?”,又抬头对他微微一笑,似是已经平复了下来:“是你就好。”

慕和见这小姑娘突然就对他笑了开,跟变脸似的,只觉有趣:“你刚刚说,谁是小贼?”

容姝不想和他多说这些,当做什么都没听到般掠了过去,正想岔开话题,却发现手还被慕和握着,容姝不禁有些不好意思,微微用力想抽出来,却发现她越用力慕和反而握得越紧。

“你先将我松开。”

“你先说清谁是小贼。”

容姝闻言不禁有些愕然,堂堂北燕太子,居然在这儿跟她耍赖皮?

慕和就坐在她床边,现下她抬着头望着他,乌黑的长发柔柔地垂下来,面上还带着些许不知是害羞还是未睡醒的红晕,看上去与白日里不大一样。

若说她白日里是明艳不可方物的长公主,大魏最耀眼的那一枚明珠,那么眼下便是娇养在花房中沾了水珠的牡丹,多了一丝娇媚,多了一丝柔婉。

慕和生了一双最是多情地桃花眼,只是平日里周身气势太过凌厉,面上也无过多表情,将这双最是风流的眼睛生生压了下去。

而方才意外吓着了容姝,他心下过意不去,整个人柔和了许多,加上仔仔细细看着她,神情十分认真,使得一双桃花眼甚是勾人,不笑也似含着笑,一分关心便扩大成了十分缠绵。

容姝只觉得自己似乎要陷进这双眼里去,一时间呼吸都轻了几分。

慕和觉得有些新奇,北燕民风开放,有不少女子会大胆追求心爱的男子,但像容姝这样毫不害羞地盯他盯得坦坦荡荡毫无顾忌地女子,怕是在北燕都找不出来第二个。

平日里说句话都会脸红的人,现在倒是一点儿也不害羞了。

慕和突然觉得,父皇做出联姻这个决定,简直再英明不过。

房中一时间安静下来,慕和继续垂眼看着她,像看看这位长公主什么时候才能回过神儿来。

只是还没等到容姝自己回神,门外廊上一道声音便将她拉了回来:“殿下?”

清秋应是被方才二人闹出的动静惊醒了,在外边儿试探着唤了一句。

“无事,做了个梦罢了。”容姝随口应道。

“殿下可是吓着了?奴婢进来陪您吧。”清秋一听容姝被梦惊醒,更是担忧,顾不得许多,就要推门进来看她。

容姝这才想起自小到大每每做了噩梦都难以入睡,非要人陪着才行,心中不禁叫苦,放着这么多理由不编,怎么就随口编了这么个借口呢?

慕和还在她房内,方才二人闹出了动静,也许清秋会往不好的方面想,最好还是先别让人知道。容姝这么想着,环顾房间一周,觉得慕和这么大个人藏哪儿都不合适,眼见清秋就要进了来,一下子急中生智,拉了慕和的胳膊把他推进床帷,又掀起锦被将他盖了个严严实实。

一番动作下来,清秋也刚好走了进来。

眼见清秋越来越近,容姝努力稳住声音道:“本宫无事,清秋你不用来陪着了。”

房中烛火还燃着,清秋借着这烛光往里看了一眼,见容姝的纱帐一层一层全都放下,从外边看不清晰,只能隐隐约约见着一个轮廓,清秋不放心地继续问了一句:“殿下做了什么梦?奴婢为您沏杯热茶暖暖身子吧。”

“无碍,算不得噩梦,你去歇息吧。”

听得容姝声音平稳并无异样,清秋不疑有他,依言退了出去,临关门前还不放心般地叮嘱了一句:“殿下别怕,奴婢就在外面。”

听见门“咔哒”一声关上,容姝松了一口气,好在没被发现。

而后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做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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