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色绯红的白浅唰的站起身来,面向墨渊仓惶道:“师父,夜华醉了。他胡言乱语的……师父莫要理会才是。”
话毕便狠狠剜了夜华一眼。
略有窘态的夜华君垂目避开白浅刀子般的目光,只微微颦眉,接着又摆出一副怅然的神情,痛心道:“浅浅,墨渊上神是……”
“住口!!你敢还说!!”白浅怒极,可旁边的折颜却露出了看好戏的模样。
“小五,让他说完罢,此时若不让他道破心结,只怕将来那结会越结越深呐!”折颜笑嘻嘻的用折扇敲了敲盛怒的白浅,之后又看着夜华,道:“我倒是好奇,假若墨渊他当真对小五动了私情,太子殿下意欲何为呀?可是要约墨渊战上一战?”
“折颜上神误会了。”夜华低眉顺眼的俯首施礼,缓缓道:“墨渊上神是本君的兄长,又对本君的元神有过养护之恩,本君欠墨渊上神良多。故而本君以为,若兄长对浅浅当真有意,本君…本君……”
话说到这里,夜华别开脸去,似是不忍再提,一副痛彻心扉的模样楚楚可怜,引得座上的墨渊即刻开口道:“夜华放心……”
“墨渊,你等会儿!”折颜蓦地发出一声嗤笑,伸手打断了墨渊本要说的话,继而又玩味的将夜华打量了几番,开口道:“怎么?太子殿下是要割爱?可是当真?你果真舍得?”
夜华的目光变得更加忧郁惆怅,沉声道,“自然舍不得,可舍不得又如何?本君不愿做忘恩负义之徒,更不愿兄长为难神伤。有道是自古情义两难全,夜华身为……”
“啪、啪、啪。”
就在我被夜华恶心的够呛快要忍不住起身揭穿他时,白真突然缓缓拍起了手掌,引得众神皆不明所以的向他望去,夜华自然也停了他那套在我看来假模假式的惺惺作态。
白真嘴角挂着似是漫不经心的笑意,凝视着眼前的酒盅,半响才道:“好一个情义两难全,太子殿下真让白某佩服的紧。只是白某听来听去...都觉得太子殿下口中的浅浅只是个物件,如此才能被这般让来让去,难不成这浅浅指的不是我家小五?呵,过去常听太子殿下说,旁的女子与你而言都只是物件摆设,毫不重要,然今日看来,我家小五怕也只是摆件之一罢?”
夜华蓦地一惊,连忙冲着白真弯腰拜下,辩解道:“夜华绝无此意!上神误会!”
“误会?没呀!在白某看来,即便是这四海八荒的男神仙皆钟情于我家小五,同谁一道也该是我家小五自行决断,殿下倒好,问都没问便要拿小五做人情...若殿下非说是白某误会了,那白某只得以为殿下无意将小五让给墨渊上神,只是如此一来,将将那些兼爱无私的言语,怕都是太子殿下信口开河罢?”
“夜华惶恐,上神当真误会了。”夜华将身子压得更低,口中翻来覆去仅一句“误会”,可笑的紧。
“那你倒是说说,白某是误会了哪一桩呀?”
惯常洒脱的白真一反平日里随和的模样,丝毫不肯松口,漂亮的眸子瞧不见一丝笑意,非要夜华说出个所以然方肯罢休。那厢墨渊锁眉沉思,白浅发怔神游,而折颜也只是顾着赏月,丝毫没有要解围的意思。
原本我只要乖乖坐着看戏就好,可瞧着墨渊那一脸的欲言又止,实在有些担心他为了护夜华,说出什么不可挽回的话来。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将这闲事管到底了。故而我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嗓子,似笑非笑道:
“哎呀四哥,快收了你那副面孔吧,瞧着怪吓人的。要论年纪,咱们在座的个个都比太子殿下大了少说十数万年,今儿这事儿万一传了出去,四海八荒该说咱们倚老卖老,以大欺小了。”
要说平日这里头欺负夜华最狠的当属不才本上神是也,故而打我一开口,白真就一副见了鬼的模样瞧我,待我说完,连那厢的夜华都怪异的瞥了我一眼。
我全当没看见,继续笑道:“算算太子殿下也不过五万余岁,还是个少年人,自然会有少年人的心性。他见我与夫君感情甚笃,便忧心他的浅浅会与我殊途同归,故而心中呷醋,赌气说了句要将浅浅让给墨渊上神的话,想来也算是人之常情,当不得真,四哥又何必非要跟他计较?”
我的话说到这里,白真原本疑惑的眼神已经转为好奇,似乎是想瞧瞧我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可他面上却不显,只继续刁难道:“管他真不真,见他如此随意便能将我家小五当做物件说道,就知他心中对小五并无尊重,我这个做哥哥的,如何能依他!”
白真的话可谓正中我的下怀,我暗中抛给他一个赞赏的眼神,随后造作的发出一声长吁,叹道:“要说这个……就更不能怪他了!”
“不怪他?”白真失笑,“难道要怪我不成?!”
“还真是脱不了干系。”我敛去笑意,一本正经的瞧了瞧白真,随即又用下巴点了点同样有些吃惊的折颜,最后转向自打我开了口便一直皱眉盯着我的白浅。
“在座的各位怕是都脱不了干系。”我起身踱步,沉声缓缓道,“天宫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在座的想必心中都有数,试问那里的女子,有哪一个得到过尊重?先说素素,九重天上的神仙们但凡讲一点道理,对女子有起码的善待和一丝的敬意,素素都不至于被剜去双眼魂飞魄散!当然,你们多半要说此事皆因素素乃凡人之故,好,那便再看看乐胥和素锦,一个贵为皇子妃是太子的生母,一个担着公主的名号是忠良之后,然又如何呢?那乐胥辛辛苦苦生下孩儿却不得养育,甚至头几万年连见一面的权利都无;素锦就更别提了,做了太子殿下几万年的摆设不说,还被当做棋子嫁了爷爷又嫁孙子,瞧,那天宫里不光男子瞧不上女子,便是受此待遇的女子自身也不觉有甚奇怪,可见早就习以为常。而自小就在男尊女卑司空见惯的天宫里长大的太子殿下,四哥竟怪他不尊重女子?在十七看来,四哥这要求简直比要家猪会飞还过分!非要怪...就该怪你们选了天宫这门亲,被这般教养大的九重天太子,即便不是眼前的夜华,会做的事情也不会与夜华出入太多。四哥以为,这道理通否?”
“好利的一张嘴。我竟说不过你!”白真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的望着我摇头,“我瞧着是你自己不满意阿爹和老凤凰为你订的亲,打从前便积了一肚子的怨言,如今可算是逮到机会一吐为快了!那九重天上规矩是多不假,可依我看,只要有我们青丘在,天宫里断没人敢怠慢了我家小五!”
“四哥也说了是只要有青丘在!”我立即驳他道,“换言之,九重天上顾及的和看重的乃是青丘狐族,而非是她白浅。若有朝一日青丘式微呢?更甚者,若将来有比咱们青丘更强大的他族要与天族联姻,要将女儿嫁给夜华,四哥说,天族会怎么做?”
“这……”白真咋舌,似是有了些迟疑。
“本君怎会为了权势去娶旁的女子!你休要信口雌黄!”夜华终于找到了出声的机会,气势汹汹的怒视着我,振振有词道,“本君将将不过一时口误,便被你编排出这许多罪责,可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本君对浅浅之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她比本君的性命都重要,本君怎会如你所说那般怠慢了她!简直荒谬至极!”
“不会为了权势娶旁的女子?”我忍不住嗤笑出声,不慌不忙道,“那么敢问太子殿下,你与素素一道的那几百年里,为何从未听说你有与青丘退亲的意思?呵,可别又搬出素素便是浅浅这样的老生常谈,当时你并不知道素素与白浅的关系。”
“本君身为天族太子,便负有太子之责,与青丘的婚事乃是两族大计,轻忽不得,决非我一己之私能定。更何况那时一切皆以保住素素性命为宜,若本君冒然退亲,受苦的只会是素素,故而于那种情形下,退亲只能延缓!更何况本君心中一直都有自己的打算,只是未曾告知素素罢了。”
“好一个太子之责,太子殿下若是能早些想起您的这份职责,不去招惹付不起责任的凡间女子,素素又何至遭此大难?!”
“你——”
见他动怒,我立即转了话题,“好,就算你说的有道理。那么后来呢?你在洗梧宫里点了三百年的结魄灯,心心念念想要召回素素的魂魄,真可谓四海八荒痴情之典范,只是,怎地依然没见你来青丘退亲呢?我还记得后来我家凤九弄灭了结魄灯,引得你勃然大怒,我原以为你会趁此大好时机责难青丘,借机把亲退了,哪知最后竟不了了之,怎么?找不回素素便不舍得退亲么?啧啧,你们九重天还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
“你!”夜华怒视着我,气到面色发白,我本以为他会出手伤我,正要防范,却见他蓦地转身抓住了白浅的双臂,焦急道:“浅浅,你莫要听她胡言乱语,她定是恨我当年负她,才会千方百计的想要离间你我!你千万不要中了她的诡计!浅浅,我对你……”
“够了!”白浅低喝一声,略带疲惫的望向夜华,一字一句道:“夜华,你我之间是是非非皆为你我二人之事,与我师父无关,亦与旁人无关。”
那白浅说完便意有所指的望了我一眼,夜华见状大喜,立即道:“浅浅说得对,是我糊涂了,竟去理会旁人的悖言乱辞,到让浅浅看笑话了。”
事已至此,我已然明了自己十有**是讨了那位白浅的嫌,只是我也不恼,然实在懒得去看那厢夜华的惺惺作态,故而扔下手中的酒盅,转头望向师父,撇嘴道:“好生无趣。”
师父眸中尽是笑意,轻声道:“那不若...随为夫歇息去吧。”
我点了点头,跟着师父起身向各位上神道别,白真笑我丢下个烂摊子就要跑,我没睬他。只是在临走时我稍稍犹豫了一下,之后转向白浅道:“差点儿忘了,白日里你那裙摆被我刮了道口子,我便帮你补了,只是我的针线功夫向来不到家,故而你记得查看查看,若是不满意,便重新补补吧。”
说完也不等白浅回复,直接同师父一道腾云去了。
站在云上的这一小段路途,师父有力的手臂一直箍在我的腰间,待下了祥云,他便直接打横将我抱起。我惊呼一声后,便自然的用双手挽上他的后颈,乖乖的靠在他怀里不吭声了。
此处虽为昆仑虚禁地,可我凭着当家主母的身份,早就用仙术将山洞幻化成了平日里我同师父卧室的模样,故而师父一路抱着我进来,熟门熟路的行至床边,却未有要放我下来的意思,而是将我置于他的腿上,圈在怀里,一遍遍的亲吻着我的额头。我最是享受与他的这份亲昵,忍不住抬头与他交换了几个不带**的浅吻,再睁开眼睛与他相视一笑,便一切皆在不言中了。
“你元神刚刚归位,身子可会不适?”师父握住我的手,在我耳边轻声寻问。我摇了摇头,赖在他怀里不愿动弹,只是听着他胸腔内强健有力的心跳声,便觉得心底无比满足。
将师父修长的五指把玩了一会儿,我才想起有话要问,遂开口道:“你过来时,一切可好?”
“嗯,有你四哥和折颜在,加上夜华,法阵开启得甚是顺利,我入阵之际,还听见你四哥唤我尽早将你带回,听他的气息,想必法阵与他而言乃是绰有余裕。”
“那我便放心了。”我叹了口气,在这荒诞不经的世界里度过了七日,一直以来压抑不表的委屈之情终于得以释放,由衷道,“但愿明晚也能如此顺利,十七实在是想家了。”
“有为夫在,定然无事。”师父将我搂得紧了些,安抚似的轻拍着我的后背。
“那当然!有师父在身边,便是有事也不怕!”我抬头对着他明亮的眸子傻笑,引来他轻柔的一吻。
“以后断不可再偷饮贪杯,知道吗?”师父蓦地正色瞧我,我刚要讨饶,又听他道:“若真是馋酒,便唤为夫陪你,只是不可再喝到酩酊无所知之境,可好?!”
“好好好,夫君说的都好,十七以后都听夫君的。”我忍住鼻酸,扑进师父怀里,将他搂得紧紧的,“十七再也不想跟夫君分开了!”
我这厢情真意切,眼看就要梨花带泪,可师父却沉默的很。半响没等到他的回应,我甚以为古怪的松开手臂去瞧他,只见他嘴角微抿,似是在忍笑。
眼见自己的真情实意得到如此对待,我哪里会依。想都没想便一把扯住师父的衣领,嗔道:“夫君笑甚?说出来让为妻也乐乐呀!”
然我如此发难,师父非但不慌,反倒笑意更甚,最后伸出手指在我鼻尖轻轻一点,叹道:“我夫人每每捅了娄子,无外乎皆是此等作态,只从前那些保证,久则一月短则三日,但观此次篓子较甚,不知夫人今次的保证,可管三月否?”
“师父!”我哭笑不得的瞪他,自出事到现在,师父一句重话都没说过我,原来在这儿等着呢!然再想想师父所言,又觉甚是在理,于是我索性赖皮到底,换上一张笑脸曰,“知十七者莫过夫君也!有夫如此,妻复何求?”
“那便承蒙夫人厚爱了。”师父叹息一声,复又将我揽回怀里拥着,我靠在他的肩上,享受着他满满的纵容,颇有些不好意思,只好喃喃道:
“十七虽常常闯祸,可这一次当真莫名奇妙,师父,不会再有下一次了吧?十七是真怕了。”我心有余悸的问。
“放心,应当不会了。况且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发生的事情自有其道理。不见得都是坏事。”师父顿了顿,沉声道,“十七,你可知你此行化解了为夫一道心结。”
“心结?”师父所言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一时之间只余讶异在心。
“不错。”师父伸手抚弄我的长发,正色缓缓道,“乃是关于夜华……和你。这两百年来,为夫观夜华所为,知他心意,便偶尔也会去想,假若为夫元神未曾归位,你与夜华...可会有旁的际遇,为夫身为兄长,是否当真夺了亲弟弟的幸福。日子久了,每每看见夜华,便总有一丝愧疚萦绕心间……”
自听见夜华二字起我便下意识的锁起了眉头,待听到后续,我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暗自招出一股仙力,狠狠将师父扑到在床榻上,怒极反笑道:“夜华夜华夜华!你墨渊心里就只有你那个宝贝弟弟夜华!怎么?你是想效仿这里的太子殿下,将我也让给你的宝贝弟弟?!”
一阵天旋地转,我与师父已于弹指间交换了位置。抬眼便是师父笑意盈盈的眸子,我盛怒未减,索性别过头不睬他。
“若我有意,何来心结?”
师父声轻如丝,却字字打在我心尖之上,让我情不自禁的抬手去抚他眉眼,又是委屈又是愤恨道:“以后若再让我听见此言,我便搬去天宫陪阿离,顺便也好与你那宝贝弟弟培养…唔…”
剩下的话,皆被师父以吻封缄。他这一吻热烈绵长,直到察觉渐生的**,才堪堪停将下来。虽我最喜见他情难自控的模样,然无奈时间地点都不对,也只能作罢。
“为夫果然做不成圣人,如今想起那心结,实属荒谬也。”师父摩挲着我的脸庞,苦笑道。
见他认错态度良好,我便决定大方原谅他了,随后抓住他的手,好奇问道:“师父还没说,那心结是如何解的?”
师父翻身半躺下,我便自然的依偎在了他的胸口。师父一手搂着我,一手握着我的手,缓缓道:“今晚的酒宴上,为夫一直在观察这里的夜华,若说那白浅与你不甚相同,那这里的夜华与我那胞弟可谓是判若两人。”
“这个十七亦有所觉。”我附言道,“便是当初夜华刚得知我的身份,日日纠缠我之际,也断没这位太子殿下讨人嫌的。虽说我不想承认,可你那宝贝弟弟近年来的确是长进了不少,持重端严,尤其那份处事不惊的沉着,竟是有了几丝你的影子。可再瞧瞧这里的夜华,狂妄、骄横,与其说他嚣张自大,到不如说他浮躁焦灼,毫无王者之范。真不明白那白浅看上他哪一点了。”
我忍不住抱怨,师父却默了一小会儿,之后断言道:“是情劫未渡。”
“情劫?”我奇道,“未渡?”
“不错。你曾问我,若情劫是你飞升上神该渡的劫数,那么喝下忘情水岂非劫数白历一场。如今看来,你所言极是,想来那情劫不光是你白浅的劫,亦是夜华的劫。你勘破情劫,更助夜华渡了情劫,因此你二人如今皆有所得,仙格更甚。而这里的白夜二人似是仍在情劫中浮沉,故而浑浑噩噩,不明所以。看来天道有定数,该历的劫,谁都逃不掉。”
“所以师父以为,我没选夜华才是对夜华最好的历练,因此心结得解?”我笑嘻嘻的问。
师父赞赏的看了我一眼,点头曰是。
“还敢点头!”我气急败坏的扑到他身上,在他颈肩留了好几个牙印才算甘休,继而气呼呼的瞪着他道:“说了半天还是在替你那宝贝弟弟打算!”
师父哑然失笑,捏了捏我的鼻尖,叹道:“夜华所求唯一个你,可为夫或许能为他倾尽所有,却独你不行。故而心中难免有丝愧意,惟愿他过得如意,方能心安。”
“夜华所求乃是素素,与我何干?连他自己都已承认我与素素不同,师父怎地还说这些胡话。你再这样,我可真要恼了!”我不高兴的说。
“你啊你,还真是……”师父摇头,继而又露出一个微笑,“罢了,如此便好,到让为夫省心了。不早了,咱们安歇罢。”
师父招来清水,我夫妇二人简单的洗漱一番后,便脱去外衫,灭掉烛火,双双躺下就寝。只是我似乎还有些兴奋,总不见睡意,索性扯住师父的衣袖同他继续谈论这里的众人,言谈中替这边的墨渊惋惜了几分,免不了又谈起了这里的白浅。
“好生奇怪,不过是一碗忘情水,怎地连性情都变了?”想起这一点,我便很是不解,“我瞧她除了脸盘与我相同外,旁的皆是大相径庭,让我无论如何都想不出自己同她竟是一人,委实怪异的很。”
“正是忘情水之故。”师父回道,“天地有道,因果相承,而忘情水却用来逃避不敢面对的错误或不愿承受的痛苦,乃是打乱了因果寻常,故而一旦饮下此水,便是承认了自己的胆怯和懦弱,从此这些特性便会在忘情水的影响下渐渐放大,令饮水之人逐渐迷失本性,遇事逃避为先,而不是面对解决。”
“当年要不是折颜提了一句师父仙身,十七怕是也要喝了那忘情水,如今想来真是好险!”我心有余悸道。
“该庆幸的人是我,还好你没喝!”师父转头亲了亲我的发顶,他说话的气息喷洒在我的额头之上,有些痒,我便顺势蹭了蹭他的手臂。
“可如今想来,这事情好生古怪!”
“夫人所指为何?”
“忘情水啊!我记得那年我恢复仙身在桃林醒来,想起素素的经历,只觉大梦一场,甚是可笑,一心不愿与那太子殿下再有牵扯,况且那时我明知自己与他有婚约在身,怎会去向折颜讨那忘情水呢?不解婚约便喝忘情水的话,岂不是还要同他牵扯不清?我那时究竟在想什么呢?”
“你那时心中定是极痛,才一心想要忘却前尘。”师父抓住我的手,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心疼。
“并非如此,比起决绝跳下诛仙台的素素,我彼时的痛苦当真算不得什么,毕竟我找回记忆,想起了我的身世,并不是真如素素那般一无所有。故而我虽悲痛,却十分冷静。师父你能相信吗?如今想来,讨忘情水根本是凭空出现在我脑海里的念头,就像是被人夺了舍,摄了魂,完全不是自己了。若不是老凤凰一语惊醒梦中人,想必我也会喝下忘情水,变成如今那位白浅的模样了。”
我越说越觉得后怕,下意识将师父的衣袍紧抓在手,引得师父翻身将我揽在怀里,小心安抚着。
“都过去了,十七,都过去了。”师父一下又一下的轻拍着我的后背,“有为夫在,你什么都不用想,安心睡吧。”
耳边响起师父的低语,鼻间充斥着师父特有的气息,后背是师父滚烫的手掌,那些莫名的恐慌渐渐远去,浓浓的睡意向我袭来,这些日子里都是与师父在梦中相见,如今终于可以在师父的怀里睡一个安稳觉了,我满足的想着,任由睡意将我吞噬。
朦朦胧胧间,我隐约察觉到师父放开了我的身子坐了起来,接着我的右手便被他握在手中,手上的玉指环也被他拨弄了两圈,接着没过多久,我的玉指环传来一阵热意。师父在作甚?我努力想睁开眼睛看看他,却始终徒劳无功。与此同时一道光亮蓦地闪过我的脑海,我似乎...忽略了什么事情。
究竟忽略了什么呢?
然不及细想,我便彻底的坠入了梦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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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第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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