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洞外的湖心亭中,白止一家似是在招待客人,小狐狸已是两万岁左右的模样,乖巧的坐在狐后身边,清秀可人,明丽灵动,青涩的娇颜已显绝色之姿。
对面坐着个比小狐狸年纪稍大些的少年,时不时的偷瞄着小狐狸。
他挑起眉心,踱步近前,沉静的目光点在白止一家对面落座的三人身上,忽的想起小狐狸同他交代过的桃花,比翼鸟族的九皇子……细细的打量一番这少年,模样生得还算俊秀,只是配他的小狐狸,还是差的远了。
小狐狸自始至终也未瞧这少年一眼,他微微勾起嘴角,柔情脉脉的看着他的小十七,若是此时的小狐狸见到了他,也不知会是什么样子,唔,她第一眼见他,便说他是小白脸……
漫山的野花飘香,看样子是狐狸洞的后山,九皇子自身后拿出两根色泽鲜艳的羽毛递到小狐狸跟前,小狐狸蓦地亮了亮眼睛。
他抬手扶了扶眉心,小狐狸惯爱这些个漂亮的羽毛。少年扭扭捏捏的道,“这羽毛送给你,等我再长大些,就踏着五彩祥云来迎娶你!”小狐狸低头瞅着羽毛,笑眯眯的收下了……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这迷糊的小狐狸,幸好比翼鸟一族不与外族通婚,不然他的小十七怕是要,如此一想,心底便蔓延开酸楚苦涩,暗自摇头苦笑,思念在血液中疯长……
狐狸洞外,白止夫妻二人似是要出远门,狐后抚了抚小狐狸的长发,满怀担忧的嘱咐,“要好好听你四哥的话,若是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就去十里桃林找折颜。”
小狐狸乖巧的点了点头,“阿娘放心,小五记下了!”
身侧那极美的少年看起来比小狐狸还要乖顺,声音柔和又稳重,“阿爹阿娘尽管放心,孩儿定会照看好小五的。”
白止夫妻二人看着少年欣慰的点了点头,而后腾云离去。两个站得笔直的小家伙霎时变了样,白真拉着妹妹坐到洞外的一片草地上,拔了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翘起二郎腿,满眼慈爱的看着小狐狸,“从今日起,就四哥来罩着你了!往后四哥上树摸的鸟蛋,有我一个就有你一个!四哥下河摸的丁丁鱼,有我一条就你一条!”
小狐狸两眼放光的看着她四哥,一脸的憧憬神往……
接下来的一幕幕皆是白真带着小狐狸上窜下跳为祸八荒的场景,兄妹俩但凡闯了祸便报出折颜的名号,那些受害的小仙碍着折颜的面子便也都睁一眼闭一眼,有两回兄妹俩将人家气的狠了,便跑去十里桃林告状,结果折颜笑哈哈的给人家摘了两篮桃子便给打发了。转眼间小狐狸已是五万岁的模样,明媚灵动,恣意张扬。
他看着躺着树丫子上悠哉悠哉晃荡着小脚丫的小狐狸,眸中氤氲了丝丝水汽。先前折颜看上了一套他亲手烧制的绘了桃花的茶具,回头他便给他送去,日后若是他再看上旁的什么,他也由着他拿便是了。他将自幼体弱的小狐狸养得这般健康活泼,委实该好好谢谢他。
狐狸洞中,小狐狸欢呼着扑到狐后怀里,欢喜的嚷嚷着,“阿娘~我可以拜墨渊为师了!我可以去昆仑虚学艺了!”
狐后笑着扒拉开差点将她扑倒的小狐狸,“是啊是啊,你可以拜战神墨渊为师了~你呀,去了昆仑虚可要好好收敛你的性子,不可再任性闯祸了!”
小狐狸讪讪的皱了皱小鼻子,“知道了阿娘,你都说了八百遍了!~”
狐后含嗔带笑的点了点小狐狸的脑袋,“我去给你收拾些要带的物件。”
小狐狸脆生生的道了声,“谢谢阿娘!”
狐后笑着离去,小狐狸转了转眼珠,倚到她四哥身边,小手拽了拽了拽白真的袖子,豪气的道,“四哥~别生气了~待我学成归来,便将从墨渊那里学来的本事都交与四哥!”
白真拍了拍小狐狸的小手,拂袖起身极其幽怨的瞥了老凤凰一眼而后大步离去了。
小狐狸挪蹭到折颜身边拿肩膀撞了撞折颜,朝着白真离去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老凤凰,四哥真的生气了,要不就让四哥同我一道去吧,你若是想四哥了,常来昆仑虚看我们便是了!”
折颜讪讪笑了笑,拍了拍小狐狸的小脑袋,慈爱的道,“墨渊会的本事我都会,回头你四哥想学什么我都交与他便是。”
小狐狸想开口说什么,被折颜截断,“再者,你四哥如今已承了北荒的君位,自是不便去昆仑虚学艺的。”
小狐狸又想说什么,又被折颜截断,“啊,还有,昆仑虚不比他处,待你去了昆仑虚,我跟你四哥可不好常去看你,到时候你可别想我们想的哭鼻子~”
小狐狸不服气的哼了一哼,“我才不会哭鼻子呢!到时候我要忙着跟墨渊学法术,才没空想你们呢!啊不对,是想四哥!才不会想你这只老凤凰!”
折颜乐呵呵的甩着袖子,一边念叨着好一边出了狐狸洞,剩下小狐狸一人望着折颜离去的背影抽了抽嘴角,“好什么?四哥都生气了他还说好?反常~”
他负着手,含笑看着小狐狸一边在屋里撒欢儿一边欢呼着,“我要拜墨渊为师啦!我要去昆仑虚学艺啦~哈哈~墨渊~战神墨渊~”心底柔软的一塌糊涂,唇边的淡笑变成温柔的低笑,恍然间想起那日,昆仑虚千级石阶上,她歪头看着他,明亮的眸子里满是他的影子,“那时十七听说可以来拜墨渊上神为师,开心的几日睡不着觉呢!”床榻上小狐狸已是变成了原身滚来滚去,他不自觉的迈出一步,随即摇头苦笑,这梦境也不知何时能醒过来,此时他好想紧紧的把小狐狸抱进怀里……
风轻云淡,龙气蒸蒸,昆仑虚千级石阶上,小狐狸好奇的东张西望,“折颜,墨渊是个怎样的人?”
折颜一副不着调的形容,拉长了语调道,“墨渊啊~墨渊~呵~等上了昆仑虚,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小狐狸随手拔了根野草,黑亮亮的大眼睛望着上山,一脸的神往憧憬,“听闻墨渊上神座下的十五个弟子皆是上仙阶品,战神就是战神,教出来的徒弟都这般厉害!”
他负手跟在她身后,唇边的笑意掩也掩不住,那时,他从未想过,他宁静的近乎静止的仙生有朝一日会闯进一只小狐狸,那般鲜活耀眼,那般明艳动人,将他沉静了数十万年的心搅的波光潋滟……
大殿前,她郁郁的皱着眉,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定定的盯着墨渊瞧,他好笑的抚上她的后颈,怪不得初见时她是这副困惑的小模样,想必这小脑袋里此刻正琢磨着,为何他没有长着四颗脑袋吧。
折颜出言提醒,她才缓过神来,两手托着玉清昆仑扇递到墨渊面前。
柔情涌动的目光落在两人共同握着的扇子上,眼前浮现的是上一世他送她青玉的情景,心底阵阵的隐痛着,唇边勾起淡淡的笑意,他的小十七,注定会是他的妻。
大殿中,她得了扇子笑的晏晏如花,他望向端坐主位,眉目柔和,嘴角含笑的墨渊,在小狐狸之前他已收了十五个弟子,他们拜师之时,他心里从未有过半丝波动,只有小狐狸,她跪在下方张扬又娇憨的那一句,“那我就拜你为师!”乖巧又温顺的那一句,“十七弟子司音,拜见师父!”那一刻,一种名为十七的柔软在他心底悄然扎根……
殿前石阶下,小狐狸仰着头,澄澈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墨渊打量,他踱步到她身前,宠溺的轻吻点在樱唇的位置,这可爱的小模样直想让他将她狠狠的揉进怀里,这世上也就只有她这个大胆的小丫头,敢将他堂堂掌战之神说成是小白脸……
莲池畔,小狐狸同她的一众师兄们围成一团正作赌,小狐狸一手搭着令羽的肩,一手搭着子阑的肩,神秘兮兮的道,“咱们今日就赌,明日师父戴的发冠是金发冠还是银发冠!若是我输了,便帮你们每人做半月的洒扫!若是我赢了,你们每人帮我抄五千遍冲虚真经,如何?”
子阑扒拉开小狐狸的爪子,爽快的道,“赌便赌,先说好了,输了可不能哭鼻子啊!”
小狐狸豪气万丈的拍了拍自己平坦的小胸脯,“那是自然!男子汉大丈夫,岂可动不动就哭鼻子,成何体统!”
众师兄被小师弟浮夸的可爱模样逗的前仰后合,小狐狸急声嚷嚷着,“哎呀别笑了,你们赌不赌啊?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石桥边墨渊淡笑着摇了摇头,转身缓步离去。
他蹙眉看向小狐狸,柔软的眸光里敛着沉痛。自梦境转换至昆仑虚,时间好像就被无限拉长了,他看着他与她的点滴过往,心底的甜意一点点变成痛楚,这梦境中所发生的事,与现世中的看似相同,却是截然不同。
这里的小十七并未似记忆的小十七那般喜欢黏着他,而是大多数时间都与她的师兄们混迹在一处,对他虽算不上疏离,但比起他记忆的过往,却是全然算不上亲近。
此处的小十七虽然也是调皮捣蛋,犯错如家常便饭一般,受罚了也会扯着他的袖子撒娇,听琴时也会枕在他膝头睡着,害怕时也会扑进他怀里,可却从来不会没有缘由的赖在他怀里不起身,更从未赖到他床上。他沉沉的敛着眉,伸手去抚她的小脑袋,心中隐隐的生出一种猜测……
墨渊的卧房里,小狐狸殷勤的拉着墨渊坐到铜镜前,一脸认真恳切的道,“师父,十七在十里桃林时便常为白真上神束发,白真上神还常夸赞十七这束发的手艺很不错,昨夜十七突然想起这桩旧事,便想着也来为师父束发。”黑眼珠转了一转,偷瞄了一眼铜镜,小手捏着梳子熟稔的顺着墨发,许是瞧见墨渊只淡淡笑着并未答话便有些心虚,清了清嗓子感叹道,“师父这头发养的可真好,又顺滑又柔软,特别好打理,唔,这么好看的头发定要配上一只好看的发冠才能衬得起师父的高雅气度!”大眼睛又瞄了一眼铜镜,三两下束好发髻,拿起一个银丝发冠比量到发髻上,期待的道,“师父,十七看你近几日戴的都是金发冠,今日换这个戴戴,可好?”
墨渊自铜镜里看着身后略有些局促的小狐狸,唇边抿着一丝似笑非笑。
他亦站在她对面,挑眉瞧着她,这傻狐狸真是可爱的紧,她那些小心思又怎瞒的住他呢。
小狐狸似是被墨渊盯的有些受不住,又讪讪的清了清嗓子,小手拿着发冠要放回去,“那个,师父若是不喜欢这个,便还是……”
墨渊抬手扶住小狐狸的手腕,淡淡勾起嘴角,“就这个罢。”
小狐狸清澈的大眼睛蓦然神采奕奕,“好的师父!”
他不禁失笑,心头柔软,不管如何不同,他对她的宠爱,从未变过……
后山桃林,秋风瑟瑟,落英绯雨。
小狐狸躺在树丫子上荡着小脚丫,一手枕在脑后,一手握着个酒坛子,口中念念有词,“没想到小白脸的酒酿得这么好,唔,竟然比老凤凰的桃花醉还好喝~看不出啊看不出~”
小狐狸喝的惬意又享受,并未留意到十数步远外墨渊正站在树下看着她。
小狐狸一坛酒几口喝了个干净,歪在树杈上吧唧吧唧小嘴儿便睡着了,他无奈轻叹了叹,这随处都能睡着的毛病委实不大好。
墨渊缓步近前,唇边抿起柔软的弧度,脱下外袍裹在小狐狸身上,倾身抱起她。
他看着他离去的身影,缓缓皱起眉心,这一世,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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