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池畔的石亭中,司音神君正同师父墨渊对弈……
适才,东华紫府少阳君差人送来了第三个帖子。前日的第一个帖子,邀墨渊同他座下十七弟子司音共赴太晨宫赏花,言今年的菩提往生开的格外艳丽。昨日的第二个帖子,邀墨渊同他座下十七弟子司音共赴太晨宫品茶,言他数日前去西方梵境小住带回了梵境独有的清茶。今日的是第三个帖子,邀墨渊同他座下十七弟子司音共赴太晨宫共饮,言他新得了几坛十万年的佳酿……
司音看着帖子,抿了抿嘴唇,十万年的佳酿可是比她的年纪都大了!扯着他的袖子摇了摇,“师父,你看这东华帝君都邀了您三次了,多有诚意啊,咱们不去的话,会不会不大好?”
东华的那点心思,墨渊自是清楚。看着馋嘴的小狐狸,柔声道,“昆仑虚酒窖里亦有十万年佳酿,唔,兴许二十万年的也能有几坛,你若想喝,便去取。”
司音蹙着眉头颇有几分恨其不争的意味,认真道,“十万年啊,自已家里的哪里舍得喝,有人请当然是喝旁人的了!”
自己家?他携起一些笑意,“十七与为师对弈一盘,若是能赢了为师,明日我们便去赴宴。” 小狐狸向来不喜对弈,可若是棋艺太过不济,这漫长仙生中却是少了一抹趣味,是以他常寻些由头哄她与他对弈一番,指点她一二。
石亭中,她手持黑子犹豫不定,抬眼给九师兄递了个眼色。她那点棋艺自然不是师父的对手,故她请来了大师兄和九师兄做帮手。虽说观棋不语,但师父向来最疼她,她同师兄们悄悄递递眼色,他也只当作没看到罢了。接了眼色,落定黑子,抹了把薄汗。今日这盘棋下的委实艰难,一个时辰已过,合了师兄弟三人之力,方堪堪赢了师父半子!虽说只是半子,却是她第一次赢了师父,心中很是骄傲,欢喜道,“师父,我赢了!咱们何时动身?”
墨渊起身淡然道,“叠风,给东华帝君回个帖子,明日赴约。”款步离去。
……
翌日,巳时初,晴光滟滟。云头上,司音伸着胳膊去抓身边飘过的云雾,玩的不亦乐乎。墨渊无奈揽住她的腰,“小心摔下去了。”她伸出两只手去够前方一朵似她原身一般大的云朵,不以为然道,“有师父在,哪会让十七摔下去!”云朵被冲散只留下丝丝水汽沾在手上,她回身道,“师父,听闻那东华帝君是石头里生出来的神仙?还是九重天里最有神仙味儿的神仙?”迟疑道,“比老凤凰还有神仙味儿?我一直觉得那老凤凰已是够有神仙味儿的了。”腰间忽的被轻轻一带,她整个人贴在了他身前,头顶传来他似笑非笑的声音,“小十七是说,为师没有神仙味儿?”因贴的太近,她觉得有些站不稳,抬手抱住他的腰身,讪讪道,“不是!哪能呢,师父你当然是最有神仙味儿的神仙了!”脑袋埋在他胸膛,像模像样的闻了一鼻子,诚恳道,“师父你满身都是又香又好闻的神仙儿!”
墨渊失笑的放开小狐狸些,悠然道,“却是如此,东华生于远古洪荒之乱世,碧海苍灵之华泽,因地属东荒,指生处为名,自号曰东华……”
说话间已行至一十三重天,司音恭敬的退开师父一步,跟在师父身后,出门在外,自是不能给师父丢了颜面的!
太辰宫外,芬陀利池里浮着朵朵睡莲,绵延无边,远远望去似是铺了一池的云朵。司音伸出手指戳了戳了池边的一朵小莲,莫不是上古的神仙都喜欢莲花?
“见过墨渊上神!这位便是司音神君吧?帝君已恭候多时,这边请。”司命星君恭敬了见了礼,恭谨的引着两位贵客往花厅去,心道这司音神君果然生的俊秀,怪不得墨渊上神都为他断袖了!咳,这可不是他说的,如今这四海八荒皆是如此传的……
东华帝君懒懒的倚坐在榻上,抬眸瞥了一眼那两道身影,调侃道,“终于舍得带你的小徒弟出来见人了?”
款步入了花厅,墨渊缓声对身边的小狐狸道,“十七,见过东华帝君。”
司音恭敬抬手见礼,“司音见过东华帝君。”
东华微一挑眉,坐正身子,瞥了一眼墨渊,玩味笑道,“你倒是收了个好徒弟!”
墨渊落座,淡淡道,“你若是闲的慌,便也收上几个徒弟。”抬眸看他,意味深长道,“省得惦记别人的。”
东华难得的噎了一噎,又换回倚靠的姿势悠然道,“司命,带司音神君出去逛逛,唔,后院的菩提往生,带这小狐狸去赏赏。”
司音得了师父示意方随着司命星君离去,出了花厅行出百步远,司命热情道,“神君可是头回来咱们天宫?我跟你说,这太晨宫的景致可是这天宫里数一数二的,你此次来了可要多住几日赏上一赏!”司音有礼回道,“确是头回来天宫,这太晨宫的景致,瞧着确是不错。”二人渐行渐远……
厅中矮榻上,东华已摆好棋盘。他万万年来一人在这一十三重天委实无聊的紧,前些时日忽听闻昔日同上战场的兄弟竟断袖了?如此有意思的事他怎能不亲眼瞧上一瞧。执起黑子落定,“如今这四海八荒皆传你为你那小徒弟断袖,你可知晓?”
墨渊手执白子,淡然道,“嗯。”
东华又一子落定,调侃道,“起先我还不信,今日一见我却是信了,只是这断袖嘛~”
“将你的十万年佳酿备好,明日与我带走。”墨渊落下一白子淡淡道。
东华墨眉一挑,“你我有几万年未下棋了,不如赌一局如何?此盘若你赢了,我那十坛十万年佳酿外加我前几日拿回来那梵境清茶你都带走!”顿了一顿,“若是我赢了,将你那小狐狸变回原身借我玩半月如何?”
墨渊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不赌。”
一盘棋从巳时下到酉时,东华抿了口茶,幽幽道,“你若是不放心,留下来陪你那小徒弟一道便是,我又不会吃了她。那小狐狸圆滚滚雪白雪白的当真好看,若是抱在怀里手感定是不错……”
“啪!”白子落定。东华低头一看,唉,一时跑神,这下了五个时辰的棋就这样输了……
……
晚宴设在太晨宫后院的一处小园林中,司音神君如愿喝到了十万年佳酿,可惜只饮了三杯便不敢再饮,师兄们的交代她一直牢记于心,出门在外,自己的脸面便是昆仑虚的脸面,万不可给师父丢了脸面。唉,酒虽是好酒,却不敢多喝,若是贪杯倒显得昆仑虚的弟子没见过世面了!
东华已瞥了小狐狸数眼,以他的修为一眼便瞧出她的原身,一只被墨渊养的圆滚滚的九尾小白狐,他平生就喜欢些个圆毛的!望了一眼对座的墨渊,悠悠的道,“今日这棋我输的不服,你若是再陪我下上十盘,我便将那十坛佳酿连带茶叶都送到你昆仑虚去,如何?”
墨渊浅抿了口茶,抬眸看他,“五盘。”年少时,他们曾一盘棋下过一月未分胜负,若是应了十盘,怕是他得在这太晨宫住上个半年一载了。
东华慵懒一笑,“五盘便五盘!”
司音剥着核桃思忖着,今日师父同那石头君下了一盘棋便用了一日,再下五盘便是他们得在这太辰宫里住上五日。今日司命带她已将这太晨宫的景致赏了个七七八八,美则美矣,却不及昆仑虚。唔,不过那司命星君倒是个有趣的,这几日她可以跟他多打听些八卦回去讲给师兄们听!抬手将剥好的一小碗核桃仁递到身边的师父面前,甜甜一笑,“师父,吃核桃!”
东华抽了抽嘴角,低头看了看自己眼前的核桃,只觉日后再也不想吃核桃了……
墨渊微微淡笑,抬手为小狐狸添了杯酒,这酒他方才尝过,不算烈,以小狐狸的酒量,喝上一坛不成问题,她若是喜欢,多饮几杯倒也无妨。
司音情真意切的望了师父一眼,还是师父懂她!
东华再一次抽了抽嘴角,唤来司命耳语了几句,悠然起身离去……
宴毕,司命星君恭谨的将二位贵客带到了帝君适才嘱咐过的客房安歇,“墨渊上神,司音神君,此处便是帝君他老人家特意为二位准备的院子,二位早些安歇,小仙便先退下了。”行出一步转回身来,在司音神君跟前小声道,“神君应了小仙的事可莫要望了,明日咱们小桃林见!”司音微微点头,小声道,“星君放心,小仙记得!”司命星君恭谨离去。
风雪院,太晨宫中一处僻静的院落,院中书房,茶室,香房,剑阁,香花,温泉,应有尽有,唯卧房,仅有一间……
墨渊望着厅中‘风花雪月’的四字牌匾,耳边传来了东华那不正经的声音,“做兄弟的便不必言谢了,回头将你亲手烧制的茶具送我两套。”
他欲抬手揉揉额角,小狐狸已是扯上了他的袖子,“师父师父,后院有一方很大的温泉呢,我们去泡温泉吧!”还未回话人已被小狐狸拉着往后院去了……
后园中只数颗高大的无忧树,正中处一方温泉晶莹澄碧,雾霭缭绕,水面偶落一两朵无忧树的香花,引的泉水微漾,散开涟漪搅碎了池中的皎月。
司音欢喜的站在一颗无忧树下仰头观望道,“这便是无忧树么?我只听四哥提过,却从未见过!”伸手拍上树干,霎时,树干和细枝上生出大朵大朵的赤红色香花,顷刻盛放!她惊呆的小嘴儿微张,“师,师父……”
墨渊踱步到她身边,柔声道,“凡品德高尚,善良纯洁……之人,触碰它,它的枝干便会生出香花。”微微侧头看她,眸光宠溺温柔,他第一眼见她,便知她心地纯正,这无忧树,也只有她这样心地纯正的女子触碰才会霎时生花……
司音呆呆的道,“这么神奇?真有意思!”深吸一口,“唔,好香啊!”
墨渊抬手抚上她的头发,宠溺道,“你若是喜欢,我们便移几颗回昆仑虚。”昆仑虚的景致皆是自然而成,他一向随性,并未刻意置过什么。她若是喜欢,他日后便移些新鲜花木与她观赏,倒也惬意。
司音欢喜的点头,“嗯,喜欢!师父对十七最好了!师父,我们去泡温泉吧!”
墨渊额角跳了跳,清咳了声,沉稳道,“为师有些倦了,你自己泡吧。”淡然转身欲回房,东华这笔账他记下了。方转身尚未行出一步袖子已又被小狐狸扯住,他觉得额角隐隐作痛,果然,小狐狸拉着他天真的道,“倦了更得泡泡温泉,解解乏呀,十七再给师父捏捏肩!”说着小手爬上他的腰间欲帮他宽衣……
他无奈握住她的小手,细细的看进她的眼里,低声道,“十七,可愿长长久久的留在昆仑虚?”
司音觉得师父的话题转的有些快,她迷糊的想了一想,诚恳答道,“十七自是愿意长长久久的留在昆仑虚的,十七要一辈子做师父的小十七呢!”
她眼中澄澈清明,他看的清楚,拉开她的小手,携了丝笑意温言道,“十七自己去泡,师父帮你看着,唔,我的小十七生的如此好看,若是被旁人看去了便不好了。”
司音怔了一瞬,觉得师父思虑的甚是周全,此处毕竟不是自家的院子,说不定这天宫有不守规矩的小神仙呢!崇拜的望着师父,诚恳的道了声,“谢谢师父!”欢快且安心的蹦哒到池边将自己剥的只剩里衣下了水……
墨渊背对着池水靠坐在一颗无忧树下,修长的手指间拈着一朵香花,唇畔携着一抹浅淡的笑意。微微扬手,香花摇摇曳曳的落入池中小狐狸身边,反手一拂,琴落膝头,低缓的琴音伴着水声悠然流转……
温泉池中她捧起一朵漂到身前的香花,摘下花瓣,一片片的贴在自己的手臂上脖颈上,忽闻琴音响起,回身对着那抹靛蓝背影嫣然一笑,浮到池边趴在池沿上,师父这琴呀,抚的是真好,她听了一万年都未听厌,她要永远待在他身边,守着他,伴着他,再听他抚上万万年的琴!
又一朵香花飘落之时,司音觉得今日这温泉泡的委实惬意,有花可赏,有曲可听,有人相伴,美哉,妙哉!轻快的出了水面迈上池沿,脚下一滑,整个人欲再次跌回水里时,腰间被轻轻一带,转身间拂起了一地花瓣飞扬……
……
卧房里,司音翻了个身,看向身边的师父,感叹道,“师父,你说那东华怎的这般小心眼,请了咱们三次竟然给咱们安排了个只有一间卧房的院子住!”
墨渊淡然的应了声,“嗯。”东华这人,确实小心眼。
她朝他身边近了近,低声道,“师父的轩辕剑和东华的苍何剑相比,谁的更厉害些?”
他微微偏头,“小十七觉得呢?”
她靠进他怀里得意道,“自然是师父的轩辕剑厉害,师父是这四海八荒最厉害的神仙!”
他抬手抚上她的头发轻声道,“司命跟你约了明日做什么?”
“哦,约了帮他改命格簿子……话本子……薄子……”许是适才那温泉泡的太舒服,她思绪渐渐模糊……
他将她往怀里带了带,眉目温软。
……
太晨宫后院的小园林中,东华赏着那挂满墙垣幽幽发光如小灯笼一般的菩提往生,良久,轻叹,“我若是也有一只那样的小狐狸该多好……”
…………
小段子
凤九:帝君,等我,我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东华:九儿,我等你~
……
司音:师父,你去泡温泉吧,十七帮你看着!
墨渊:为师不用你看……
司音:不行!师父你生的如此好看,若是被旁人看去便不好了!
墨渊:好,不给旁人看……
……
墨渊:小十七若是喜欢为师的腰带,为师送你几条可好?
司音:呵,呵呵,不,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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