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影偏西,凉风习习,后山桃林层层锦绣,灼灼芳华。
浅音阁外的小亭子里,折颜撩袍落座,灌了一大口茶水,“你那胞弟伤的颇重,胸前那伤虽不至于要了他的小命却是损了他半身的修为,日后何时能恢复,就得看他的机缘造化了,到底是上古神器之首的轩辕剑~”抬眸看向墨渊,皱了皱眉,“他那伤,是他自己撞在你剑上的?”他自幼同墨渊一起长大,自是了解墨渊的性子,不管怎么说,那人都是他的同胞亲弟弟,他断然不会下手如此之重的,今日这伤若不是他出手,夜华那小子还真是性命堪忧。
墨渊垂眸抿茶,淡声问,“醒了么?”
折颜摇摇头,“还没,约莫再有个把时辰便能醒了。”自斟了杯茶,惋惜叹道,“他这般是为了什么?寻死?那伤若是再深两分可就真是回天无术了。”
白浅执起茶盏浅抿了抿,微微颦眉,心底发寒,撞在师父剑上寻死?他若真是以这种方式寻死,师父将会被置于何地,她又该如何自处。先前他说他已放下了,她虽知他的话未必可信,却也是真心希望他能放下的,加之他们已然退婚,师父又在九重天当众求娶她。素素的事虽不能全然怪他,但终究他也是有责任的,他明知仙凡有别,却还是冒险留素素在天宫,既留住她却护不住她,又不相信她。她真是未看出来他对素素到底有多少真心情意,如今他这般对她执迷不悟又是所为哪般,看来她确是该同他好好说清楚了。
……
暮色四合,丹霞似锦。寝殿内,墨渊坐在矮榻上翻阅书简,白浅添上一盏新茶递到墨渊手中,“师父,我想去见见夜华。”
墨渊抬头看她,眉目柔和,淡淡的弯起唇角,“可要我陪你?”
她往他身上近了近,拉着他的手摇了摇,“不用,师父乖乖的等我回来!”
他含笑应声,“好。”
她转身走出几步,又回到他身前,低头在他额上亲了一下,不等他说话便跑出去了。
他抬手抚了抚额间,淡淡一笑,放下手中书简,踱步到窗边。
……
昆仑虚客房内,夜华失神的半躺在床榻上。这九月来他本已决定放下了,可今日见到她,竟又生出一丝渺茫的渴望。她如今已想起了过往,她心中当真没有一丝他的位置么?执念成魔,他觉得他是有些魔怔了。他痴心的想着,倘若他今日能赢了墨渊,她会不会多看他一眼?于是他一出招便尽了全力,可笑的是虽尽了全力也未占到半分优势,他终究是敌不过他的。墨渊挥剑挡住他的致命一击时,他故意迎上他的剑,既是抵不过他,那便输的惨一些吧,他一直都知晓,浅浅有颗怜弱的心。或许她看到他重伤,她会不会就心软的原谅他了……
失了半身修为是他未料到的,可他在乎的从来都不是什么高深的修为,尊崇的地位。为了她,他是愿意失去一切的。
扣门声入耳,他只失神看着身上的锦被,无力的应了一声,“进来罢。”
只闻悉索的脚步声,并未有人说话,他抬眼望去,眼里顷刻涌上水雾,欲起身下榻,无奈才稍一用力便疼的喘不过气。
白浅进屋并未关门,近前几步看他这副样子,只觉得心中说不出的憋闷,不耐道,“我说几句话便走,你不必起身了。”
夜华目光微动,虚弱的唤了声,“浅浅……”
白浅皱了皱眉,语气冷厉,“太子殿下自重,还是唤老身一声上神吧。”
夜华苦涩一笑,虚弱的身形又颓然几分。
白浅转身望向门外,清淡的道,“你元神尚那株金莲之中时,墨渊以自身修为养护你十数万年,即便是当年为我挡了天劫身受重伤,也从未间断过对你的养护,你如今转生在天宫。”转回身正视他,“可以不认他这个兄长,却不可伤他。当年母神补天动了胎气,你未能顺利降生是你的命数,怨不得旁人。墨渊养护你十几万年,并非亏欠于你,而是顾念手足之情。你可以不知感恩,但不论何时何地,都不能伤他分毫。”
夜华垂着眼眸,涩然道,“我并未伤他。”
白浅嗓音清冷,“你心里有没有想过伤他,只有你自己知晓。”
夜华猛然一僵,随即神色如常,沉默不语。
白浅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望向远方,“夜华,有些话若是说的明明白白便会很伤人,奈何你从未懂过我,亦从未懂过素素,自然,我也是不懂你的。我白浅此生挚爱的,只有墨渊一人。为素素时,我虽失了记忆,但墨渊的样貌早已烙印在元神深处。素素,从未对你动过情,从未承诺过你什么。即使你同他有一般无二的样貌,素素在跳下诛仙台的前一刻还是认清了,你不是她要等的那个人。”她听得他压抑的低咳了几声,并未回头看他,离去的脚步在门口顿了顿,缓和了几分语气,无奈道,“夜华,你身为父神之子,当以守护天下苍生为己任,而不是沉溺于儿女情长中寻死觅活。”
他凝望着那抹让他温暖的身影远去,再也压抑不住,胸膛剧烈的起伏,气息里隐着哽咽,喉头又溢上腥甜,紧咬着牙咽下,灼烫的泪缓缓滑落。
白浅回到寝殿时,屋中只有柔和的月华,窗前他负手而立,清辉下,那颀长的身形尤显孤独寂寥。她怔怔的看了片刻,轻手轻脚的走过去靠在他背后抱住他,脸颊贴着他的背,喃喃细语,“师父……十七会一直陪着你的……”
他握住她的手转过身揽她入怀,轻轻拍抚着她的背低语,“傻十七。”静默半刻,抿起笑意,“倘若我惹你生气了,也不离家出走么?”
她呆了呆,巧笑嫣然的退开他怀中,爪子捏上他的下巴,狡黠的道,“自然是要的,所以师父不可以惹十七生气~”
他挑眉看着她,笑意温软的道,“那若是你惹我生气了,我可否离家出走?”
她眨巴眨巴眼睛,两只爪子捧上他的脸,娇蛮的道,“不可,你若是敢离家出走,我便拆了昆仑虚!”
他低笑出声,“好,我不离家出走,唔,还是罚小十七抄经好了。”
她惊讶的嘴巴张的圆圆的,“啊?!”拉着他的手讨好的摇,“能不能不罚抄经啊~”
他忍着笑意点头,“好,罚旁的。”
她转了转眼珠,得意的抿起嘴偷笑,手勾上他的脖颈,笑吟吟的道,“十七知道,师父舍不得罚十七,那两万年里,师父罚过师兄们辟谷,务农,降妖,历练,十七不管惹了什么样的麻烦,师父都只是罚十七抄经,师父其实是舍不得罚十七,对不对?”
他清隽的眉眼里满是宠溺的笑意,揽着她的腰紧紧的贴进怀里,亲上乖巧的小嘴儿,低低的道,“小十七如今才知晓,是否有些晚了?”
她弯着腰往后躲,亏心的敷衍,“不晚,呵呵,那个,十七日后会好好孝敬师……唔……”
他一手扶着她的背,一手托着柔若拂柳的腰,轻柔的厮磨着甜腻的小嘴儿,笑意沉沉的逗她,“为师不知,原来小十七喜欢这样……”意味深长的在身上看了一眼,暧昧的动了动托着纤腰的手指。
她羞怯的无处可逃,爪子抵上他的胸膛,恨恨的咬上磨蹭在唇边的舌尖,明明是他追过来的,还说她!“没……唔…………”
……
月凉如水,盛夏时节,最是舒适惬意的夜里,夜华却觉得整个人都沉浸在无底的寒潭,越沉越深,屋中未燃一只烛火,皎白的光华自窗棂洒入,更添一分孤寂凄冷。他就那样静静的靠坐在床榻上,想着他与素素的初见,想着他与她的点滴过往,想着她的一颦一笑,原来,自始至终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向来缘浅,奈何情深。最后的一丝奢望淹没在彻骨凄寒的夜色里……
……
莲池畔,众师兄们围在一起说说笑笑,聊着今日苍梧之巅师父的神勇威姿,聊着十七当年的糗事,聊着师父与十七的过往,聊着正在筹办的大婚,聊着不久的将来,小师父和小小十七是会像师父多一些,还是像十七多一些……
后山桃林,折颜坐在浅音阁前的石阶上,对月独酌,一边赏花一边自言无语的念叨,“过河拆桥啊,用完了就赶我走!真真又不在桃林,算了,明日我也去狐狸洞凑热闹吧~”
……
卧房里,烛火摇曳,温情脉脉。床榻上,她纤细的手指揉着他的额角。他枕在她腿上,浅合着眼睛。她殷勤的问,“师父,舒服么?”他低低应声,“嗯。”她按揉的更卖力,“师父~十七今晚,咳,今晚回自己的院子去睡。”
他默不作声,唇边似有一丝笑意。
她低头靠近他,“师父,你睡着了么?”
他又应了一声,“嗯。”
她撇了撇嘴,手上又加了力道,软软的埋怨,“师父~让我回去睡吧,不然又要被师兄们取笑了,多难为情呀!”
他睁开眼睛看她,不动声色的揶揄,“这手劲儿倒是比七万年前大了不少。”
她呆愣了一瞬,忍不住笑弯了腰,手上力道不减,坏心眼的调侃回去,“那时师父不是嫌力道不够重?”
他挑起眉心看着一脸坏笑的小狐狸,蓦然起身将她拢在身下,大手自柔弱的纤腰缓缓上移……
……
寝殿外,聊天聊的兴奋到睡不着的一众师兄们,正巧的‘路过’!虽说师父的房间隔音极好,但他们这些弟子当中却是人才济济,比如七师兄擅长唇语,自然也有那么一两个耳力极好的!此时耳力极好的师兄忽的脚下一个趔趄,扑通一声摔倒在地,唰的一下就红了脸!师兄们拉着这两个出众的师弟慌乱的闪身回弟子房,两位出众的师弟已是吓得一脑门子的汗。在师兄们坚决的逼问下,他们艰难的结巴着开口,“师,师父说,比,比七万年前,大,大了不少……”“十,十七说,力,力道不够重……”
众师兄们惊掉了一地的下巴,没想到师父和十七竟是如此,如此放的开!
然众师兄们若是知晓,他们崇拜的师父,此时正在抓他们小师娘的痒痒肉,并未恩爱缠绵,也不知会作何感想……
十五师兄最先缓过神来,熟稔的拿来竹简唰唰落笔,“来来来,赌师娘给师父生的第一个娃娃是男是女!”
众师兄们围过来,一边下注一边如操心的老父亲一般切切的研究着,是得给师父和师娘送些个小册子了,师父万万来寡淡惯了,可别冷落了小师娘!十七向来是个缺根筋的,可别苦着了师父!
……
寝殿内,她绵软的瘫在他怀里,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小脸儿红扑扑的诱人极了。他抿嘴笑着,一下下的为她拍背顺气。她恨恨的抓上他的腋窝,可惜师尊好像没什么痒痒肉。她蹙着眉头暗戳戳的想了半晌,忽的眼前一亮,猛然起身趴到他胸膛上,两只爪子捧住他的脸,磨着狐狸牙坏坏的道,“今早师父说,回来后再与我好好检查的,十七还未检查好,师父是否偷吃了桃花蜜!”
他无奈苦笑,这记仇的小狐狸呀,扣住她的腰往上带了带,宠溺的软声,“嗯,给你检查。”
她满意的哼哼了一声,一口咬住那熟悉的清淡气息,肆意撩/拨了一会儿,觉得这样趴着有些吃力,迷迷糊糊的将一条腿跨到他另一侧,唔,这样省力多了!
她暗自赞叹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并未留意到身下被轻/薄之人蓦然幽深的眸色和深重的吐息……
她挑着舌尖探进他口中尚未及调戏便先被缠住了,且那力道炽烈的她险些逸出轻哼~
她懵懵的觉得这样是不对的,明明是她轻/薄他呀,怎可失了主动权呢!
于是她更卖力的纠缠回去,急促的鼻息间他闷哼了一声,她甚满意的挪了挪身子,预备再加些力气时,蓦地觉出不对之处,身子陡然僵住,两颊的红霞晕染到脖颈缓缓向下扩散,唇舌间的亲吻似要将她吞到肚子里一般,她软绵绵的挣了挣,却被滚烫的大手抱的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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