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十七醒来,这昆仑虚便好像又回到了七万年前一般,就连后山的仙鹤日日都叫得欢实了!
可惜大师兄同师弟们如今都回了族里,若是能一直留在昆仑虚便好了!
要说这桃林里添上间屋子,瞧着还真好看!
长衫如是想着,迈进了外间又径直往里间走,这抬起来的脚正要往里间迈,忽听师父他老人家道了一句,“就站那吧。”
他提着一只将落未落的腿脚收回来,颇为愉悦的端起弟子礼恭敬道,“师父,折颜上神请师父同十七到大殿叙话。”
二师兄这一只没眼力劲儿的脚丫子没能迈进里间,自然也就没能瞧见小师弟手里正攥着的是个什么物件,不过他向来脑子不精细,想来便是瞧见了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
此时若是换做了十六师兄,便是方才那么一收脚的空档,也定然能瞥得出小师弟眼下手里头正做着的活计,是件男子的里裤……
自然,若是换作十六师兄,方才也不会进门……
墨渊勾上最后一笔,浅浅的弯了嘴角,纸上画的是一枚簪子的图样儿,不似寻常的素雅,是与她大婚时戴的,先着手将这些小物件准备着也好,原本这些事他也不想假以人手。
他搁下笔,抬眼看向对面,视线自专注的小脸落到小爪子,无言的拧了下眉……
早上她急匆匆的自酒窖将他拽回来,便贤惠的硬是给他穿上瞧瞧,他好说歹说才哄得她应下了晚上再试,而后她便捧着里裤去绣花了。
他垂下眼无奈的笑了一下,起身踱出两步到床边站定,实在禁不住的又抽了抽嘴角,绣花便也罢了,还不偏不倚的绣在了正当中,粉乎乎的一团,瞧着形容应是在绣桃花……
他看不下去的将视线挪到小脸上,轻轻的挑了眉,“回来再绣吧。”
白浅微微颦着眉,绣花绣得很是辛苦~
方才二师兄说话她听见了,只是忙着没空抬眼,现下被师父叫着,她便不乐意的嘟囔出了声,“老凤凰也真是的,有什么事不能过来说,还要折腾咱们过去,当谁都同他一样闲得慌呢~”
墨渊再抽了抽嘴角,幸好那几位没过来……
白浅嘟囔完才腾了个空抬头看师父,埋怨的小脸也陡然笑成了花,甜甜腻腻的软声道,“师父先去吧,十七将这几针绣完了就过去~”
她眼下这会儿绣得正顺手,只怕这半路一停手待回来时又要绣不好了呢,总要将手上这一朵花绣完了才好~
长衫站往外间与里间当中的过道上,只能瞧见十七背对着这边的半个身子,师父站到十七身边唤了一声便未再挪动,瞧着是想要等上十七一道过去。
昨儿个晚上十六还在与他叨咕着十七黏师父黏得忒厉害,想要寻个同十七单独说话的时机都寻不到!可眼下他瞧着委实是十六冤枉十七了,这明明就是师父黏着十七才是!
……
昆仑虚大殿,静得有些微妙……
至于因何微妙,倒也难以言清……
墨渊抿了口茶,手中拈着茶盏,也未抬眼,“十七的身子恢复的不错。”微顿了顿,“应是用不了一月,便能无碍了。”
要不了一个月,他的小十七便能想起从前的种种……
白止往墨渊那瞥一眼,若有所思的捞起茶盏抿上一口,再将茶盏搁在案上,也未再往主位上瞧,“我明日回去便走一趟九重天。”
不论如何,都得在小五恢复记忆前将婚事退了,他眼下特意将墨渊叫过来说话也是为此,总得让墨渊心中有个数才是……
两位尊神这说半句留半句的只字片言后,大殿内便又陷入了微妙的寂静……
折颜抽了抽嘴角,往主位瞥上一眼,再看向对面,调侃似的接话道,“你就不怕你那闺女想起来,要与你闹?”
白止正执起茶盏,闻言便是将茶盏往案上一磕,“由不得她!”
他这沉声的一嗓子方落,便被一道脆生生的声音接了话,“由不得谁呀?~”
众人:……
众人循声望去,由不得的小丫头正迈着欢快的小步子往这边来,那副娇俏又活泼的形容,活脱脱的似回到了三四万岁的年纪,一边走着还一边晃悠着手里的……一根鲜红鲜红的羽毛……
是以这厢的四位便不甚整齐的将目光递给了羽毛的主人……
折颜嘴角抽了好几抽,暗暗咬着牙捞起颗枣子丢进了嘴里。
白浅笑吟吟的唤上一声阿爹阿娘和四哥,瞧到老凤凰的时候,便特意将手里的凤羽往那边晃了一下,她方才出门的时候正好瞧见那日搬家时别在窗框上的凤羽,便顺手拈了过来~
折颜:……
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白浅径直走到师父身边坐下,适才绣花绣得委实腰酸,眼下再瞧着师父这般盘膝坐在这榻上坐得煞是好看,便软趴趴的歪进了师父怀里,顺带枕在师父膝头上,笑眯眯的攥着凤羽给师父看,“好看么?”
墨渊轻蹙了下眉,小狐狸腻过来时他便抬手挡了一下,没挡住……
红艳艳的羽毛还举在他眼睛,他抬眼往左下方瞥了一眼,不轻不重的应了声,“嗯。”
折颜:…………
小狐狸半个身子都赖在他腿上,这般躺着实在有些不得体,他伸手欲扶她躺到一旁去,却被绵软的小手顺势抓上他的手带到了她腰间搁着……
他暗暗抽了抽嘴角,眉宇间掠过一抹不自然,随手拈过茶盏抿着,未免她要与他闹,便也只好由着她了。
白浅面朝着外头躺着,一手抓着师父的手,一手攥着鲜红的羽毛捻着玩,瞧宝贝似的往老凤凰身上再瞅一眼,视线落到四哥身上时便不乐意的瘪了嘴,“四哥~你答应我的凤羽扇子什么时候做给我?”
折颜方抿进嘴里的茶水险些一呛,禁不住狠狠的抽了抽嘴角,恍然便想起真真小时候哭着喊着的追着他要凤羽扇子的情景~
合着他堂堂这天地间孕育出来的第一只凤凰,便是给他们兄妹俩做扇子的?唉,命苦啊~
白真往身边瞅了一眼,虽是有些过意不去,但既然应了总不好再反口,是以便笑呵呵的应道,“待你大婚的时候,四哥定做上一把最好看凤羽扇子给你做大婚礼~”顺带他自个儿也再做上一把~
折颜:……
他隐隐觉着身上一扎一扎的疼……
白浅眨了眨眼,想着左右不过个把月她就该跟师父成亲了,便也美滋滋的不计较了~
再想着她同师父要不了多久便当真要成亲了,便忍不住笑得更是欢喜,笑眯眯的转回头看着师父,手里的凤羽往师父眼前晃一下,软软糯糯的腻道,“师父~你从前有没有送过十七什么礼物?”
唔,还是师父待她最好了!她醒来那会儿说想要凤羽,师父二话不说便拔了一根给她呢!~
墨渊缓缓的挑了下眉,但笑不语,若说能称得上礼物的,便也只有玉清昆仑扇了。
折颜捞着茶盏抿上一口,听着这话不免有些感怀,笑叹着接话道,“我送你上昆仑虚来的第一日,你师父便将新炼制的法器给了你~”
白浅蓦地眼睛一亮,惊讶得睁大眼睛瞧瞧师父,再转过头看向折颜,她上昆仑虚的第一日,师父竟将新炼制的法器给了她?唔,这么重要的事,师父怎地都没跟她说过呢!
折颜瞅着白家小五有些犯傻,想着她什么都记不起了,便又补挑着眉梢补上一句,“你师父炼出来的法器,可是这四海八荒无人能及的~”
捞起个枣子丟进嘴里,当年小五在此处拜师的情形犹在眼前,再瞧着那两人眼下这幅形容,一时心下慨然,不禁又笑着感叹道,“想当年你得了战神的新法器,也不知得遭了多少人嫉妒~”
意味深长的望了墨渊一眼,既有些幸灾乐祸,又颇为怡然自得,再将慈蔼的目光递给白家小五,拉长了语调悠哉道,“我送你上昆仑虚那时,你师父也不知辛苦了多久的法器将将炼成~”
禁不住轻笑了一声,又捞个葡萄丟进嘴里,这回便将慈爱的眼神递给了自家兄弟,“他自个儿怕是都还没捂热乎呢~”再瞧向白家小五,“便给了你这只小狐狸了~”
白真自顾自的笑着点点头,小五当日拜师的情形折颜那日回去便与他说了,他一手带大的妹子,自然是样样都好的!莫说头一日拜师便能得了战神的看重,就是拜师个数万年,再得师父看重,也没哪家的师父会将玉清昆仑扇这样的法器随手给了徒弟的~
折颜虽也说过,当日是玉清昆仑扇认了小五为主,可法器是墨渊炼的,要给还是不给,还不是全凭墨渊一句话,说到底,不过是墨渊看中了小五这个徒弟罢了~
白止闷头喝着茶水,暗自叹了一叹,当年墨渊将新炼制的法器给了小五时,言是轰动八荒也不为过。其实他们这几个老的皆心知肚明,将小五幻作男儿身即便能瞒得住这四海八荒,却是瞒不住墨渊的,而他也自认没那么大的面子,哼,折颜也没有!也正因如此,那两万年里他也没好意思来看过闺女~
芙云微微笑着瞧着自家那不像话的女儿,心下亦是喟叹良多,小五同墨渊,再经了这一遭之后,也该是顺风顺水了,她自己生的女儿她自然清楚,小五虽是眼下想不起从前的事,但也只是想不起从前的事,心意是不会错的,越是什么记不起了,才越是能随着本心……
白浅愣愣的眨眨眼,骨碌一下坐起身拿爪子拽上师父的袖子,眼巴巴的紧紧瞧着师父,本就澄澈的明眸盛满了熠熠光彩,又娇气的轻颦了眉,嫣红的小嘴也撅起来了,“师父给了十七什么法器?在哪呢?十七怎地没瞧见过呢!”
墨渊微微侧了身,看着似当年一般耐不住性子的小狐狸,不觉间眉眼里便揉尽了笑,摊开掌心幻出扇子送到她跟前,瞧着她倏然愣神的小样子,又轻柔的弯了嘴角,沉静亦温和的嗓音宛若她初上昆仑虚的那一日,“玉清昆仑扇。”
白浅没由来的鼻尖一酸,心口也似被重重的抓了一把,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她怔怔的眨眨眼,恍然便觉得眼前的这一幕有些熟悉,好像许久的从前,师父也这般将这好看的扇子递给她,也这般不紧不慢的告诉她,这扇子,名唤玉清昆仑扇……
她不自觉的抿了抿唇,慢慢伸出手接过师父手中的扇子,小心翼翼的将扇子摊开来,下意识的将扇面抵到鼻尖上碰了碰,忽地便抿着小嘴笑了,这扇子上有师父的气息呢!唔,也有昆仑虚的气息,可好闻了~
这扇子一入手她便感知到了扇子上的灵气,熟悉又亲近得恍若一体,当真是跟了她九万年的法器呢~
她拿指腹细细的摩挲着扇面上的云雾峰峦,不用想也知,这定是师父亲手画的,是昆仑虚……
老凤凰方才说,她来昆仑虚的第一日,师父便将这新炼成的法器给了她?
这扇子,当真是件一等一的法器呢~
唔,师父炼出来的法器自然是非比寻常的!
她宝贝的自扇子上抬眼看师父,亮晶晶的眼睛里便落满了星星点点的尊崇和恋慕,又因着如水的眸里含了娇软羞怯的笑,这两者和在一处,便成了明晃晃的浓情蜜意,甜得腻人~
墨渊似有若无的挑着眉,眼里尽是脉脉的笑,这几日下来,他倒是也不至于再被她盯得不自在,只默默的防备着黏人的小尾巴会一时得意忘形,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上首那两位就那么旁若无人的对望着,那形容实在是粘糊得紧,实在是不成体统!白止暗暗的哼了一鼻子,手中攥着茶盏“吧嗒”一声的落在案上,没瞧见这底下还坐着几个喘气的呢?!
白浅正准备扑进师父怀里好好的抱一抱师父,这爪子堪堪要伸出去便被那摔茶盏的动静给惊了一个激灵~
她郁闷的朝那动静望过去,便见阿娘的夫君又在黑着脸,委实忒吓人!于是她挪了挪身子歪到师父身边,爪子紧巴巴的抱上了师父的胳膊~
这幅形容在众人看来便是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丫头被她阿爹吓着了,殊不知小丫头心里正扒拉着一只小算盘……
唉,阿娘还是不如她福气好,瞧瞧她的夫君,便不会摔杯子!也不会这般黑着脸吓人,她的夫君可温柔了!
唔,想来待她同师父有了孩儿的时候,师父也定然会是个可温柔的爹爹~
她眨巴眨巴眼睛,一不小心就想到了一只粉糯糯的小团子跑在这大殿里咿咿呀呀的唤爹爹,想得眼前好像当真看见了一般~
路都还走不稳的小团子歪歪斜斜的伸着小胖手跑过来叫爹爹抱,她噗嗤一下便笑出了声~
众人:………
她美滋滋的转过头看着师父,眼睛亮晶晶的眨呀眨,想着师父怀里抱着一只小团子的模样,再想着师父一手抱着小团子,一手牵着她走在桃林里的模样,便又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众人:…………
这回是芙云这个做娘的看不下去了……
他们在昆仑虚留了七日也没能寻着个与女儿单独说话的机会,眼下特意将小五唤过来便是想临走前嘱咐她几句~
自家闺女还将眼睛黏在墨渊身上,瞧着那形容便像要黏到地老天荒似的,她干干的扯了嘴角,微微提了些音量唤了一声,“浅浅~”
女儿总算是挪了眼睛朝她这看过来,她嗔笑着起身道,“明日阿娘与你阿爹便要回青丘去了,你陪阿娘出去走走,阿娘有话跟你说~”
白浅惊讶的眨了眨眼,“阿娘明日就要走了么?再多住上几日吧~”
俨然一副主人留客人的架势……
还留得颇没几分真情实意……
众人:…………
墨渊极轻了咳一下,也不知是掩了笑还是掩了不自在,抬手拍了拍袖边的小爪子,温声道,“去吧。”
白浅瞅瞅师父,再瞅瞅阿娘,再瞅瞅师父,才依依不舍的起了身,撒娇似的挽上阿娘的胳膊摇一摇,一边往外走着,一边郁闷的嘟囔,“阿娘~明日你同阿爹先去将女儿那婚事退了吧~”
芙云拍着闺女的小手,含笑应了声“好”,母女俩已是迈出了大殿。
殿内又恢复了微妙的寂静……
白止往对面瞥了一眼,不轻不重的咳了一嗓子,“咳!”
折颜抬眼看向对面,捞起茶盏轻笑了一声,做了万万年的老兄弟,这点默契自然还是有点的~
白止手里的茶盏落在案上搁得吧嗒一声响,这会儿的面色便有些晦暗难明,紧着眉心朝对面沉声道,“真真,你来了这几日可有去拜祭过父神母神?”
白真正琢磨着阿爹同老凤凰在打着什么哑迷,闻言便是一愣,“不是……”不是说除了墨渊同折颜,外人是没资格去拜祭父神母神的么?
他这疑惑的后半句还未问出口,对面他阿爹已是起了身,尤甚严厉的喝了他一句,“不能上去还不能在山根底下拜?!”
他蓦地一噎,恍然意识到是自己失了礼,阿爹已背着手走出了好几步,他忙起身对着上首施上一礼,恭然跟上阿爹去拜祭父神母神,唔,不过话说回来,这都来了好几日了,阿爹怎地才想起喊他去拜祭父神母神?
折颜笑呵呵的目送着那父子俩出了大殿,转回头看向墨渊,神色便正经了许多,“你是怎么打算的?”
那位稳如泰山的抿着茶,眉眼都不抬一下,他耐着性子又操心上一句,“待小五退了婚,你有何打算?”
抿茶的那位依旧恍若未闻……
他抽了抽嘴角,复摇头的叹了一叹,便是他不答,他也晓得他心中所想,只是眼下小五这般,此事若是趁早定下来,也没什么不好,这也是白止他们两口子的意思,况且……
他捞起茶水抿上一口,再抬眼瞅着自家弟弟,“她要是一直想不起来呢?”
默了半刻,“你我都心知肚明,说是动及仙根损了记忆,可也未必当真如此,毕竟这万万年来也没瞧见过哪个伤了仙根便损了记忆的。”
当初那般说辞不过也是猜测罢了,旁人或许不知,但墨渊应该比他更清楚。其实从前那些事想不起来也没什么打紧,只不过,墨渊将小五看的太重……
还有小五为夜华挡的那一下,莫要说墨渊,便是他们也摸不准小五的心思。
他兀自叹了一叹,不紧不慢的挑了眉,“要是小五一直都想不起来,你就这么一直守着她?”
墨渊依然未抬眼,缓缓将手中茶盏搁在身侧小几上,淡淡的应了声,“嗯。”
折颜再抽了抽嘴角,倒是也不意外,要说起来墨渊这个性子,还真就得白家小五治得了他~
他忽地想到什么,便又紧追不舍的笑问了一句,“那她若是想要个小狐狸崽子呢?”
他家弟弟终于是眉头动了一下,继而抬了眼朝他看过来,神色沉肃得跟要杀人似的~
他有些招架不住的清了清嗓子错开目光,颇有些心虚的悠然起身,既是墨渊这头说不通,那还是去找白家小五好了~
……
后山桃林的一株老桃树下,芙云抬手捡去落在女儿头发上的一片花瓣,轻叹道,“你师父为了救你,吃了许多苦……”
白浅眨了下眼,陡然心头一惊,连忙抓上阿娘的手,急得小嗓音都打了颤,“我师父也受伤了?”
芙云怔了一下,不禁莞尔一笑,忙拍上女儿的小手安抚着,便也顺着女儿的话柔声的应,“嗯,不过现下都养好了。”
复无声的叹了叹,抬手顺上女儿的长发,便又笑着补上一句,“不过身子还需调理一二,你要好好照顾你师父。”
若是能在恢复记忆前,将此事定下来,便是最好不过了,待小五想起从前的事,只怕会难以放下自己的过往,这个傻丫头,将她师父看得太重了,重得生生的剜心取血了七万年,也守了七万年,盼了七万年……
夜华那里,不论如何,都不会是个好的归宿,更何况有了如今这一遭,若是来日再被小五知晓她师父为了救她,失了半身的修为,只怕是难以接受,还有那桩事……
白浅凝重的拧着一双弯眉,听着阿娘说师父的伤都养好了也没放下几分心,只板着小脸点点头,“嗯,阿娘放心,女儿知道了!”
接着便是酸了鼻尖儿,怪不得瞧着师父那般清瘦呢,原来师父为了救她受了伤,师父定是伤得很重吧?先前怎地都没人跟她说呢!
她越想越着急,急得转身便想去看师父,却见折颜正从远处走来,她恍然想起方醒来那时折颜给她诊过脉,紧忙迎上前去,“折颜,你也要跟我阿爹阿娘一道回去么?”
折颜悠哉悠哉的踱着步,本也没打算跟他们一道回去,但眼下白家小五这样问,他便很是和蔼的回问了一句,“你有事?”
白浅颦着眉,小脸上写满了不放心,“你留下多住些日子吧,给我师父好好调理调理身子。”
折颜欣然额首,“成~”话这般应着,又浮夸的叹了一叹,负着手踱出几步望着已然瞧不见边际的林子,怅然叹道,“唉~要说起墨渊,我这个做兄长的是既心疼这个弟弟,亦有愧于父神母神的交托,更无颜去拜祭父神母神~”
白浅怔怔的眨了眨眼,有些难以接受,“兄长??”
折颜这张着的嘴正要接着说下话,便被白家小五这一声变调的兄长给噎回去了……
芙云被闺女这一声颇嫌弃似的兄长给逗得失笑,款步近前与闺女解惑道,“折颜是由父神同母神抚养长大的。”
白浅转头看看阿娘,一边松了一口气,一边点了点头,她就说嘛,师父怎地会有老凤凰这样不着调的兄长呢!半点都没有相像的地方呢~
折颜干巴巴的闭上嘴顺带抽了抽嘴角,他跟她说的是兄长的事么?白瞎了他辛苦来的这一出感人至深了~
他暗自摇了摇头,慨叹着拉回正题道,“墨渊打小就不近女色,这万万年来更是从未与哪个女子亲近过,便连他决定要收徒,也是定下了规矩不收女徒弟~”
话说到如此,便当真是心下有些怜惜亦有些伤怀,“可墨渊毕竟是父神之子,是神族唯一的战神,总要给父神留下一丝血脉才是。”
默了少顷,轻轻的叹了一叹,视线望得更远,轻叹的语气也飘得悠远,“墨渊如今都已有三六万岁了,不小了,早该成家了。”
早该成家了,若是按着正当的年纪成家,如今该是连孙儿抱上了……
墨渊这三十余万年的仙生,都给了这个四海八荒,如今,也该是时候好好的过一回自己的日子了……
他转而一叹,复悠悠笑道,“我从小与他一道长大,亲眼瞧着他将一个又一个心仪他的女子拒在十万八千里之外~”
转回身看向白家小五,“也只有你这个小丫头~”慢悠悠的踱回两步,刻意拉长了语调挑眉道,“这万万年来,也就只有你这个小丫头,能近得了墨渊的身~”
一阵飒爽的风拂过枝头,似迎合他的说辞一般,带得一阵花枝簌簌,小丫头却傻杵在那没有半点反应~
他暗暗抽了抽嘴角,微微偏了身子又踱出两步,索性破釜沉舟道,“墨渊方才还与我念叨,说想要个儿子,将来这昆仑虚也能后继有人~”
白浅听得一愣一愣的……
方才是既惊又喜又害羞的说不出话来,这会儿便是粉白的小脸上蒙了一层桃花,呐呐的问,“我师父说想要个儿子?”
折颜转回身看着白家小五,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嗯,是这么说的!”
芙云听不下去的背了身……
白止借着带儿子拜祭父神母神的由头,特意去后山主峰底下跟父神母神交代了一番,毕竟要跟父神母神做亲家,他这心里头不踏实啊!结果方闷头行过来便听见了折颜那不着调的一句……
墨渊说想要个儿子……
一听便知这话是出自谁的口!
那种话能是墨渊说出来的?那当真要是墨渊说出来的,墨渊也就不是墨渊了!
他本就堵着一肚子的莫名火气,眼下再听上这一句,这火气便腾到嗓子眼了,疾走上几步拽上自家夫人,“明日就要回去了,我带你去转转。”眼不见心不烦!
被阿爹指使着在主峰底下扎扎实实的来了一回三跪九叩的白真上神,一边盯着老凤凰,一边暗自琢磨了一回,他觉着这话不大像是墨渊说出来的~
白浅乍然回了神,眼瞅着阿娘被阿爹抢走了,忙不迭的喊上一嗓子,“阿娘~你能不能多留几日,教教我煮补汤~”
被阿爹拽出老远的阿娘还未应她,身后的老凤凰倒是先应上了,“想学煮补汤还不容易,哪里用得你阿娘教,让你师父教你就成~”
她倏地睁大眼睛,惊讶得转回身看着老凤凰,“我师父还懂厨艺?”
折颜笑呵呵的点点头,“你师父的手艺好着呢~”想着方才在自家兄弟那碰了一鼻子灰,便又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问上一句,“你醒来这几日,墨渊都没有亲自下厨给你做过吃的?”
白浅抿了抿小嘴,郁闷的瞪了老凤凰一眼,急匆匆的抬腿便要走,“我这就找师父教我!~”
折颜虚虚伸手挡下小丫头,手里已然多了一张方子,好心的笑着提点道,“我这里有个上好的补身方子,眼下正合适给你师父用~”
白浅接过方子瞧上一眼也没瞧出个所以然来,小步子便更是匆忙了,得赶紧煮上给师父喝了才好!
自家妹子风一样的擦过他的一片袖摆,白真瞧着妹子走远的身影,木着身子往折颜身边迈了一步,难以置信的转头看着老凤凰,“墨渊当真跟你说,他想要个儿子?”
折颜理了理胸襟前的蝴蝶结,抬眼看着真真,一本正经的道,“我猜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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