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章二：青湖

雪人，我们这儿有莎士比亚。雪人，我们弹奏提琴。——辛波斯卡《与雪人交谈》

【L】

【统一纪元37年·冬】

湖面尚未封冻，呈现出一种极深的、近乎墨色的青绿。四周的松林覆着薄雪，寂静无声。

陆止安和顾寒深沿着湖边的小路慢慢走着。天气很冷，陆止安左胸的旧伤对低温格外敏感，他下意识地将手拢在大衣口袋里，微微缩着肩膀。

一件带着体温的厚重作训外套忽然披在了他肩上，残留着顾寒深身上那股熟悉的、混合了硝烟与洁净皂角的气息。

“穿着。”顾寒深的语气不容拒绝，自己只穿着一件深色的羊毛衫。

陆止安看了他一眼，没有推辞，将手臂伸进袖管。外套很大，几乎将他整个裹住，暖意迅速驱散了寒冷带来的僵硬。

“夏天这里应该很美。”陆止安望着那片沉静的青绿湖面，忽然说道。“湖水会是透亮的绿。”

“嗯。”顾寒深应了一声，与他并肩停下脚步，一同望向湖心。“等夏天，我们再来。带上钓具，或者就只是划船。”

他的描述很平淡，却勾勒出一个具体而鲜活的未来图景。陆止安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两人在一处背风的枯木上坐下。顾寒深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小的扁壶，拧开，递给他。“喝一口，驱寒。”

陆止安接过来，是浓度不高的烈酒，一股暖流从喉咙滑入胃里。他将酒壶递回去，顾寒深就着他喝过的位置，也仰头灌了一口。

这个间接的亲吻，在凛冽的空气中，比任何直白的亲密都更让人心动。

他们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看着冬日苍茫的天空倒映在墨绿色的湖水中。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宁感包裹着他们。

不知过了多久，顾寒深低沉的声音响起：“冷了就回去。”

陆止安睁开眼（他不知何时闭上了眼），摇了摇头。“再坐一会儿。”

他贪恋这份几乎要让人忘记所有责任与过往的平静。顾寒深没再催促，只是不动声色地坐得离他更近了些，用身体为他挡住了侧面吹来的寒风。

回去的路上，陆止安依旧披着那件外套。车载暖气开得很足，他靠在副驾驶座上，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荒凉的冬景。那件过于宽大的外套包裹着他，上面属于另一个人的气息和温度，像一个沉默而坚实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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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加密私人通讯记录（片段）】**

“日期：统一纪元37年末”

“发件人：顾寒深”

“收件人：陆止安”

“内容：看到一副钓具，还不错。先订了，放在我这儿。等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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