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备忘录上面的文字涌入我的脑海电影般构成一幕幕图像。
药物模糊的记忆开始回笼,一切的起源在我脑海中浮现。
……
古色古香的城池被大团浓雾笼罩,天空看不出原本的颜色,灰蒙蒙的看不见尽头。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无法离开,庆幸的是我还记得自己姓甚名谁。
隐约中我能感受到这很可能是一个梦境,但我无法主动离开,这能在这城池上方飘晃,只盼望着能早点醒来,出于无聊我把目光投向底下的城池。
城市的房屋都十分奇怪,屋子后面的地基要比寻常屋子高几公分,这就导致房身略略倾斜,门低屋尾高,与地面有个差不多十五度角的样子。
但这是在梦里那这种奇怪的事情突然就正常起来了,我更加相信这是一个清明梦。
于朦胧中我漂浮在城市之上,注视着这里发生的所有事,这里的人重复着相同的事,一天又一天,枯燥乏味。
都说清明梦可以自主控制梦境,在一番尝试下我遗憾离场,我无法控制改变梦境的走向,我略有遗憾清明梦也没有网上传的那么玄乎。
梦境的转机降生在一个大户人家上,那日天气竟出奇的好,笼罩多时的浓雾散去,久违的阳光从苍穹洒落,一缕一缕为世界带来清明。
人们奔走呼告,整座城都沸腾起来。
我好奇的向下望去,试图寻找着带来变化的原因。
一声清脆的啼哭从一户人家房中传来,一个新的生命诞生,莫非是因为这个小孩?
当然也有可能只是巧合,不过城中人都觉得是当天唯一诞生的小孩带来的片刻阳光。
还没等我搞清楚浓雾席卷而来,好不容易冒出头的阳光与天空随着小孩哭啼声停止,再次被遮盖住。
但周围人兴奋的声音从未断绝,停止的哭声,和恢复往昔的天空更让人们相信这点。
因着小孩的奇特,他的家族也得到了重视,府门前总是停着各式各样的马车,络绎不绝。
来的人身份地位各不相同,但目的永远只有那么一个。
约莫他三四岁时遇到了一个同龄的小姑娘,小姑娘家没什么地位,男孩却总喜欢找她一起玩。
抛开家势级男孩父母的不赞同也称得上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小孩一天天长大,成为人人称赞的贵公子,我还未从中醒来,仍然注视他们。
随着他一天天长大长辈们商讨定下的婚约也如期而至,不过婚约注定令他不满,他早已喜欢上自己的青梅,于是极力反抗这个婚约。
不过无济于事,只换得个以卵击石粉身碎骨的下场。
可惜他的青梅似乎并不喜欢他,还被他无故牵连被关了起来。
至于婚约对象是个我从未见过的姑娘——在婚约之前我从未在这座城市见过她,就像是凭空出现的。
听底下的人才知道那姑娘来自皇城,还算个响当当的公主。
以他们所言皇城就在城中,可我却没见到半点影子,顺着他们向所谓皇城的方向飘去,这次不再是白茫茫的雾。
一扇巨大的朱红色大门静静矗立在那,大门紧闭,门前的我如一只渺小的蚂蚁,抬头望不到门的边界。
实在壮观,记得之前到处漂的时候还没有这东西。
可惜的是我还是没有看到他们所谓的皇城。也许是我的梦境有限想象不出来吧。
不过这也激起了我的好奇心,打起精神继续看这个故事。
男孩提出非青梅不娶,不出意外遭到长辈反对。
于是打算今夜男孩打算带青梅私奔,这里发生的事就想小说剧情一样。
难不成是因为我白天被迫看了不少狗血小说广告,晚上才会做这种狗血梦?
我继续看下去。
不过到底是太过年轻加之青梅的不愿导致私逃进程缓慢,自然而然被府中家丁发现。
经此一役府中长辈彻底恼火,原本数月后的婚期推到三天后,皇宫中的人竟然也同意了。
青梅则是被关到另一处府邸,她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有种事不关己的松弛不在乎。
这剧情嘛中规中矩,我无聊的想着。
不过我也没想到我也会参与到这场狗血中。
浓雾中一道巨大的吸力将我从天空拉下,我重重落在地上,只有晕眩感受不到疼痛,模糊的眼前黑红一片。
等视线再度清晰我晃晃悠悠的站起来,血腥味从四面八方飘到鼻中,带来一阵恶心,我的脚下用血画着古怪的图案,注视他们的时候会有一种由内而外的森冷与眩晕,惹人不适。
看了看自己,可以确定我有了实体,黑色的衣服还算干净。
我怎么突然有实体了?奇怪。
我左右观望,这里似乎是一个祠堂中间的大空地,不知为何被人画上了这样阴邪用于祭祀的东西,可能是受这东西影响我才出现在这里。
似有一道目光注视着我,我警觉的转身,那人一身红衣站在门口不知多久就这么看着我,见我看到他还露出一抹和蔼的微笑。
如果他的牙没有被鲜血染红,手上没有提着一块不知是什么部位的肉块的话会更有说服力。
老实说我并不害怕,梦里的我缺少这种情绪,但这并不代表我想莫名其妙死掉。
半晌那人从喉咙深处挤出笑声,身体在微微颤抖,笑声越来越大,开始肆无忌惮起来,口中还念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总而言之他现在把我当做食物,对他来说是大补的食物。
正常人看到这种类似神经病的举动会立马远离,我也不例外,被这种人缠上会很麻烦。
我立马朝离他最远的门跑去,他似乎被我的举动惊醒,丢下手中不知名的肉块带着疯疯癫癫的笑容向我奔来。
我转身就跑,兴奋的笑声在身后猛追不舍。
古宅很大,九曲十八弯,不认识路的我不出意外我迷路了,好在甩掉了那个怪人。
不过那人应该很熟悉这里的构造,每一个拐弯处我都格外防备,生怕他突然窜出来。
但不知为何浓郁的血腥味从未散去,我不知为何,直到我在本该清澈的池中见到一池子的鲜血与残肢时才知道为什么。
不难想象这里发生了什么。
我别过视线不去看,假山边的树枝突然动了一下,我的心立马提起来,认真的盯着那块地方。
一秒,两秒……刚刚的动静似乎就是一阵风吹起的。
几分钟过去,没有反应,也许真的是风。
紧绷的神经略略放松,我转身准备离开,尖细的笑声在我耳旁骤然响起,他的爪子划破空气带着利风冲我袭来。
我侧身闪过立马与他相反的方向奔跑,他确实不在那座假山后,但也离我不远,躲在凉亭的柱子后面。
这个位置本不该被我发现,但莫名其妙我就是知道他在那,看来我的梦还是给了我点特权嘛。
只不过梦里肺也能被我跑的剧痛,我喘着气,肺部憋闷,要是这个特权也能加一点在体力上就好了。
好在那人体力与我半斤对八两,再次费力甩开他我躲进一间屋子,瞧着朴素却是个单人间,也许是某个贴身丫鬟小厮的房间。
我跺着步子向里走,一屁股坐到最软的床褥上,最后一口气这才喘匀,宁静的空气被我我粗重的呼吸声搅乱。
几分钟后这口气才彻底喘匀,我有些惊奇的摸了一把额头,居然没有一滴汗。
“你怎么躲这里,不脏吗?”观察完自己的异状我猛然低头看向床下,目光与床下人惊恐放大的双眼对上视线。
小孩似乎被我吓惨了,但又忌惮着外面的人也不敢叫,生生憋住叫声,眼泪在眼眶打转,眼神亮了一瞬又灰败下来,打了个嗝,之后便停不下来,身子一颤一颤怪可怜的。
我摸摸鼻子有些心虚,随即露出一个平生最为和善的笑容,“你别怕,我和外面的人不是一伙的,你出来呗,底下多脏。”
小孩没说话只往里缩了再缩,团成小小一团,以此表明自己的态度。
好吧我承认刚刚确实有点吓人,无奈叹气,“我说真的,你知道这里怎么回事吗?”
不知为何小孩又偷看我几眼像是确定了什么闷闷开口,声音没什么语调,听音色是个小男孩,“外面的人要杀我们。”
“嗯嗯”,我点头“你知道这是哪吗?”
“这里是莫比乌斯。”犹豫半天他似乎评估出我没什么恶意开口道。
我是看书看昏头了晚上梦到这个。
见我不说话他兀自开口,听完我只能说人类莫名其妙的关联力在梦里体现的酣畅淋漓。
莫比乌斯环是个巨大如其名字一样的世界,简称环。
只要在环上就可以从那个地点走完环上所有地方,但无法离开。
环有引力会随机将其他世界的人带进环,最终误入的人类就会被这里的生物吃掉。
环由大大小小的世界组成,这些世界统称为域,不同的域有不同的分散的小世界,而我们现在就在其中一个小世界里,小世界有自己的运行法则,被环的法则包裹着。
域中存在域主,通常一个域主能操控管理很多个域,其手下为莫比生物擅长精神操控,每个小世界都会有两到三个高级的坐镇,各自划分出自己的地盘,操控着异种。
它们会对一些精神脆弱的生物下手,将他们同化后成了异种,驱使他们给自己提供养料,供给给域主。
而那个状若疯癫的男人正是被莫比选中的异种,他原本也是被卷入的人类,但受不了这里的残酷被莫比影响,屠杀了这座宅子里和他一样误入的人类。
少部分侥幸逃脱的全都藏起来了,生怕成为那个疯子手下的残肢碎片。
小孩就是其中一员,我有点心疼他,这么小就遭遇这么可怕的事。
“小朋友你来这里多久了?”
“一年……不也许是快两年。还有我不是小朋友,我已经十八了,算上这两年我已经二十了,只不过在这吃了什么导致变成小孩的样子。在此之前我已经去过很多域了。”
话可算多了点。
我点头不以为意,就算加上了那两年我还是比他大四岁他在我这算小孩也没什么问题吧。
“你还不打算出来吗?”我歪头看他。
“你……退后点……”
我站起身举起双手后退七八步以示诚意。
总算肯从床下出来了。
他面色苍白,双眼无神,漆黑眸子死水一样宁静,才到我腰那么高,现下目光中带着一种诡异的平静与似乎刻在灵魂的疲惫,瞧着是活人却更像是死去多时。
若不是刚刚眼神中还能有些情绪反应那真的就是活死人了。
身上还沾了些床下的灰尘,嗯……看起来更像是从土里挖出来的了。
……
与他对视三秒,我没办法想象他是经历了什么变成现在这副行将就木的样子。
我叹口气他如果愿意那我会带他走,“要不要和我走,我带你出去,我和那人真不是一伙的。”
他抬起头看我,小脸蛋脏脏的,目光倒是有一种不符外貌的成熟感,情绪没什么变化,“你出不去,在收割完成前没人能离开这里。”
哟,这话说的,难不成那东西封闭了整座府邸?
又或者是出去前被那疯子杀了?
这是我的梦我应该有特权的吧,我打算死马当活马医。
“不试试你怎么知道,等死吗小朋友。”我捏捏小孩的脸蛋,“时间不等人,我先走了,你想走的话就跟上来。”
我转身正要迈开步子,一只手轻轻拉住了我的袖子,稚嫩的声音响起“我有地图。”
地图?这倒是意外之喜,我转头接过,一把将小孩抱起,很轻。
小孩似乎不习惯闹了个大红脸,表情总算不是那种死气沉沉。
时间紧迫,我没过多在意这些,目光在地图上来回扫荡,我从祠堂跑出来后的路线我都记得,与地图上的路径一致,地图应该没什么问题。
确定好我们所在的位置,离后门最近,那就从那离开这个鬼地方。
不知是这府上还有什么其他人吸引了那神经病的注意力,一路上没遇上他,顺利的不可思议。
小孩乖乖的呆在我怀里,眼中带了些期许。
后门很快出现在我眼前,我松了口气,很好没出意外。
那么一般这个时候意外就会欢天喜地的拦住你的去路,古怪的笑声伴随着咯吱声在身后响起,小孩面上的光亮迅速消失,在我怀中抬头静静注视着我。
我叹气,里门只有一步之遥,而听声音他离我有十多米的距离。
我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奔出了门,那人没追上来,很好。
至于为什么没追上来暂且不管。
至于这座宅子外,我耸耸肩,这座城市被我看了那么多年,不至于外面有什么危险吧。
这座宅子我虽然没仔细看过,但应该是那神经病杀了整座宅子的人,至于报官,我这种没户籍的人还是不要掺和了,一会看小孩咋想的。
这时小孩才回过神来,瞪大眼睛,瞳孔似在地震,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你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出来不高兴吗?傻了?”我放下他,那座宅子或许真如他所言没那么容易出来。
“你,你……”好半天他说不出个所以然,眼睛似乎有泪水要往下流。
“我们这不是出来了嘛,没事了啊。”我摸摸他的头。
他不说话,面上也没什么表情,眼泪就像开闸的水龙头不停的往下流。
无声泪水却天崩地裂,过了许久才堪堪止住,想来那段时间对他来说太过难熬,我静静的站在一旁陪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站的我有些累,见他用手帕抹抹眼睛,只剩激烈哭泣后无法停止的抽噎便拉着他找附近可以歇脚的地方,“你有什么难受想说的事可以和我说说,不要憋在心里,对了你有钱吗?”
他不说话默默递上一个小荷包,有点份量,我打开看着里面的钱好半晌说不出话,太有钱的,不止有碎银,还有好大一卷银票。
好有钱,“你哪来这么多钱?”
“捡的。”闻域面无表情回道。
这运气,实名羡慕。
很好既然这样那就先找个店住着。
就当是救他出来的报酬。
他默默跟着我直到订房间的时候,我大手一挥只订了一间房,他拉住我,“我不喜欢和人一起住。”
我低头看他,他抬头看我道:“我有钱。”
本来还想给他省点钱来着,现在看来两间就两间吧,花的不是我的钱我不心痛。
领过钥匙就带着他上了二楼,我们房间挨着,有什么事也能有个照应。
我拉着他随便进了其中一间,关上门准备问问情况,“小朋友不来个自我介绍吗?”
他默了三秒钟,“我叫闻域,已经20了不要看我变成这个样子就下意识把我当小孩。”
“我是原点。”比我小四岁还是小孩子嘛,“有没有受伤。”
“没。”他闷闷的,仍然是那副灰败的表情只继续道,“那个宅子我们这种人出不去的,这个世界我们也出不去。但你可以。”
他抬头看我一眼,“你很不一样,也许你被它注视着庇护着。”
我疑惑低头,“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一直以为这里是你的梦。”他很精准的戳中了我的想法。
可如过不是梦那会是什么呢?
“我是意外掉落到这里的,,流浪了很长一段时间,也遇到过很多和我一样的人,我们这种人和这里的生物很好分辨,每个人的心口都有一束斑驳灰暗的光,每个到这里的人都能看见以此作为区别我们与这里的生物和原住民的标记。”
“你的很奇怪,太亮太干净了,或许你是以灵魂的方式来到这里。”他审视的看着我。
“这也代表不了什么吧,如果不是梦那又是什么呢?”我有些不以为意,更何况他说的那些东西我更本就没看到过。
闻域深深叹了口气,“我遇到过许多前辈,也包括我自己,来到这里之后意识就告诉过我们这里是一个类似莫比乌斯环的世界,但你完全没有接收到那道信息。
我们永远无法离开这个环,永远无法回到自己的世界,当然运气好的话尸体可能会不小心掉回去,活着的生物是永远无法回去,我们是被捕食的猎物。”
“而你只是借助梦境让灵魂来到这里。但最终你也会被这里吞噬,只不过你的境遇要比我们好些,也许你会成为域主,而像我这种除死了成为养料,要么成为域主手下的莫比,要么是成为被莫比控制的异种,最终目的都是供养域主供养整个莫比乌斯。”
“我怎么相信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我抱臂凝视着他。
他抿唇,“你会信的,我们都会被影响同化成这里的一部分,你来到这里就说明你已经被环所捕捉到,你离开后一定还会回到这里。”
我没反驳他,也没轻易相信他只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你说我是不同的,那说不定我能找到转机呢,然后我和你们这些误入的人都能离开这里。”
“异想天开,不自量力。”
“不试试怎么知道,等死吗?你已经等死过一次了吧,还要继续吗?或许试过之后会发现真的有转机呢?否则我怎么会以前所未有的方式来到这里,着不是一个机会吗?特殊代表着事情尚有转机。”
“如果是我我愿意去尝试,说不定我就能带你回家呢。”
我不停地问着他,企图给他找到一个活下去的盼头,哪怕他只是我梦里的一个角色我也不想看到救下来的人再度痛苦寻死。
我仍然觉得这不过是一个异常清晰的梦境。
但如果他仍然没什么**活下去我也会尊重他的选择。
他低头我看不清他的神色等待着他的回答,如果他仍然坚持自己绝望的想法……我会尽己所能劝说仍不能改变足矣证明他心意已决。
闻域沉默许久,本就不多的光线渐渐暗去,天要黑了。
“那就试试吧。”他抬头露出见面一来第一个笑,笑得格外灿烂,扑火飞蛾般燃烧着,火苗扑在我眼中,绚烂的可怕。
“我会帮你,不过我也只有一条命,你可要好好珍惜。”微弱的生机又回到他的双眸,说出来的话一股拼命三郎的架势。
昏暗的房内没有烛火,微弱的光芒映照在他的眼中,他的双眼却比烛火更为明亮。
活了这么多年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神色,哪怕这是梦我也想帮他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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