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所料,她的天资,可让浩气门上下都大吃一惊。
颜雪寒盯着叶乔手中黯淡无光的石头呆了片刻,“可能这玩意坏了,天同,不如再换一块试试?”
天同长老莫觉一摊手,“最后一块了,其他都被某人拿去研制吐真丸了。”
某人正是天梁长老沐紫沅,她在浩气门拥有最大的一块平地,多用来栽种她的灵草仙药,门内弟子闻之色变。因为她常常用自己及座下弟子试药,有她在虽无性命之忧,但试药的痛苦还是让弟子门苦不堪言,而且她为人锱铢必报,倘若嚼舌根嚼到她耳边,拉肚子已经算好的了。
颜雪寒一拍桌子,“我刚刚才买来的,一百金一块呢!你就让她这么全拿走了!”
“她说您三天前半夜潜入她的灵木峰挖走了她十多颗翠香果用来做木薯丸子,翠香果在市面上也是百金一枚,这算赔偿。您大概不知道她在药圃边的围栏上挂了一块留影石,她给我确认了,是您的身影。”天同长老说。
颜雪寒脸色变了又变,“这小肚鸡肠的女人!”
“好啦好啦,恭喜啊天机,你这次可得了一位不得了的徒儿啊。”一边的年轻男子扇着扇子,一副悠闲看戏的模样。
沈怀慈看向跪在正中的叶乔,那块测生石在她手中真成了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这代表她毫无修行天赋,甚至连能否开识结丹都成问题。难道她是因为这个原因,前世才不得已走上吸食他人功力进修的邪路么?
他道:“即便毫无仙缘,也可追寻大道。”
一边侍立在他身后的颜宁可着急了,这样愚钝的**凡胎,怎么能同他一样成为师父的弟子,自己的师妹,倘若以后传出去,岂不是把他们的脸都齐齐丢尽了?他意有所指地小声道:“师尊,要不还是换一个吧。”
“我言出必行,绝不悔改。”沈怀慈朗声下了定论。
叶乔看他们一群人吵吵闹闹,无聊地捏了捏手中这块测生石。不得不说,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小的,她印象里逍遥宗门口便立着一块成人等身高的测生石壁,可见这大仙门的财大气粗。而浩气门这块才她巴掌大小,这一大一小,难怪云浮天居讥讽他们是乡野小门了。
可沈怀慈身为早就踏入入神境的仙门宗师,为什么会屈居于这种小门派呢?以他的修为,除了长青神殿外,其他六家的仙门长老之位自可随便选。
“好啦好啦。”颜雪寒制止儿子的抱怨,对叶乔说:“你可识字?”
见叶乔点点头,她让一边的天同长老拿来一枚玉牌和一只朱笔,叫叶乔写上名字再以血点上自己的仙名印,作为她拜入浩气门的证明。叶乔拿着笔歪歪扭扭地写好了名字戳破了指头,一指点在牌头。
血刚一接触玉牌便快速钻入玉牌内,像是有意识一般飞快形成了她的名字,却不似她写的一般歪歪扭扭,反而笔力雄劲气势磅礴。颜雪寒见状笑道:“人虽然看起来弱弱小小的,但胸中却有大志向啊。天机,你果然收了个好徒弟。”
叶乔跪在堂下内心腹诽,她这个凡人想杀了仙门第一的沈怀慈,的确算大志向。
“不止。”天府长老陆缘一收在指尖把玩的扇子,拿过玉牌仔细端详了片刻,“她的血可不是一般人会有的,这小丫头不简单啊。”
“这孩子天生精血之中便蕴含着极高的灵气,这也是我带她回来的原因,倘若放任她在外流浪,不是被妖邪吃了,便可能被那些心术不正的人捉去当作人饵。”沈怀慈道。
颜雪寒一挥手,“既然如此那更没什么好说的了,既然腿有伤,就让她明日起同那些新进弟子一起学习那些仙门基础吧。”
叶乔活了上百年,第一次开始上学堂。
一大早,她就拄着根拐杖,跟着天同长老给她引路的纸鸢向天同长老所在的明心堂出发。颜宁和楚律早就过了开识期,已经结丹处在凝气境了,这些基础理论自然不用在学。昨夜楚律拉着她絮絮叨叨了半夜,她才知道原来浩气门也没那么杂门小派。
比如目前门派的几位掌门长老,至少都有通幽境的修为。
仙门修行共分六境:开识、凝气、守拙、通幽、坐照、入神,从低至高,前三境还好,一般天资尚可的弟子奋力苦修还是能达到守拙境的,只是自此往后,每踏一层便要扒一层皮,能达到坐照境已是万中取一,机缘与努力缺一不可。而入神,则就真的是半步登神,距离飞升大道仅差一步遥了。
如今三界之中,天界紧闭,魔族隐世,各界也算太平无事。比起一些妖邪作乱,各派之间的明争暗斗倒是更加激烈点,抢人抢地抢宝物。上辈子叶乔这么个靶子一立起来,这些满口大义的仙门倒是齐刷刷一致对外了。
天同长老三十多岁,却续了一把长长的胡须,脖子上还戴了一副眼睛,腰间挂着一把小算盘,念起书来波澜不惊,如同一潭死气沉沉的池水。在场的除了她这个大龄儿童以外,其余个个都是不足十岁的孩子,坐的比她还端正。
叶乔两只眼死盯着课本,心早就飞去了九霄云外,她这段时间一直苦思冥想,但还没想到一个好办法能除掉她的便宜师尊。
正面对决她必死无疑,暗中偷袭她重生再来,想来想去,最稳妥的还是用毒了。
什么毒比较好用呢?而且还不能让其他人怀疑是她下毒。
余光瞥到一个白色的人影,叶乔是真没想到沈怀慈居然还会来,她连忙拿起书本开始认真细读,以免被他发现她在走神。
幸好沈怀慈也只是在窗边站了一小会,很快就离开了。
叶乔从上课想到了下课,几天过去,都没想出一个好主意。每次吃饭她都无精打采,楚律看出她神色不对问她是不是天同长老教的太难,她都以腿痛糊弄了过去。
直到一天,天同长老一上课没直接念书,反而在每人桌上放了一张卷子。
“这本三界脉络史我已讲授过半,今日就来考考你们学得如何?试题已放置在各位桌上,考试期限以一堂课时为限,若完成答题后可将试卷留于桌上,自行离开。”
叶乔拿着笔看着那试卷上一行行题目傻眼了,她全都不认识啊!
可是如果交白卷的话,叶乔心虚地抬起头,恰好和天同长老对上了眼,她觉得,那两撇小胡子下,这人肯定是笑了!
原来她每次走神都被他看在眼里,难怪今天突然考试。三界脉络史也就是各年各界发生了什么大事,这玩意有什么好教的!难不成她还要把那些已经入土了的神魔妖鬼干的事都记在脑子里?吃饱了撑的!
可是她如果不及格,沈怀慈肯定不会放过她。
她两只眼睛乱瞟,仗着自己不俗的视力,‘一不小心’看清了她斜前方那个九岁小丫头的试卷。这孩子运笔如飞,全神贯注,显然是题题都会。
从试卷上的字形来看,每个人的试卷题目和出题顺序应该是一样的。叶乔沾了沾墨,佯装出一副认真答题的样子,实际上两只眼都快把人家的试卷瞪出洞来了,抄了再说!
一直高坐于堂上的天同长老不动神色地瞟她一眼,捋了捋自己日日都要精心打理的胡须,微微笑了。
“这是什么?”沈怀慈拈起天同长老放在他桌上的卷子,这字可真是,难看的难以形容,小孩子信手涂鸦都比这字有些章法。
“你爱徒的答题。”天同长老摸了摸胡须。
沈怀慈满脸疑惑地指向试卷上方的几个字,“这里写的不是何小花么?”
天同长老从怀里掏出另一份试卷,上面也写着何小花这三个字,只是这次的字迹虽然也不太整齐,但胜在端正清晰,极好辨认。他道:“何小花是我堂上另外一个九岁女孩的名字,这份才是她的卷子。”
沈怀慈闻言,不可置信地又看了眼这张乱七八糟的纸,“......我知道了。”
天同长老却不离开,反而说:“依照浩气门门规,考试作弊违反五德中的信字,除弟子外其师也需一同受罚。念叶乔为新入门弟子初次犯错,可以从轻考量,但天机长老在门内威名赫赫......”
沈怀慈伸手,“你说罚多少吧?”
“十金。”天同长老笑眯眯地说。
“十金!这也太黑了吧!什么时候弟子犯错还要连累师父了,天同长老你这样乱改门规,我要告诉我母亲!”颜宁道。
“颜师侄,忘了说了,这门规就是颜掌门改的,刚刚改的。”天同长老捋着胡须微笑。
守财奴!颜宁气得跺脚。
“长老,这里是十金。”一边的楚律得了沈怀慈的许可后忙递上罚款,天同长老满意地收下了,又收回了那张试卷。临走之前他还道:“从今日起,为了让弟子们知耻而后勇,我明心堂每场考试后都会公布成绩,以供大家参考。”
公布成绩!那岂不是每次都要看见叶乔在红榜上垫底了,颜宁立刻抓狂起来,一边的楚律听了这个消息,也不知道该担心谁了。
等天同长老离开,沈怀慈压着脾气对楚律说:“你去把她给我叫过来。”
“是。”楚律看着沈怀慈阴沉的脸,内心为叶乔那条刚好没多久的腿捏起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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