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众人还在疑惑司命要用什么样的方式告知众人他们二人的死因的，却看到上空白云汇聚而成一道屏障而上面慢慢浮现出了一幅画面，和之前的静止画面不一样，这次竟然是会动的，也能听到里面的对话。

【只见金陵台举办的清谈会上，坐在主位的金光善带着自得意满的笑容看着在座的其他家主，试探的道，“众家并立于修真界这么多年了，大家都是各自为政，敝帚自珍，导致修真界发展缓慢，某建议组成一个联盟，共同发展修真界，选一位德高望重的‘仙督’统领各家。”

台下部分人点头应是，附和声阵阵，多是兰陵金氏附属家族，有一部分沉吟思考没有轻易站队的，如江家蓝家为首的家族，还有一少部分人却执意反对，其中反映最激烈的就是聂氏宗主聂明玦。

“射日之征的起因就是一家独大野心膨胀惹下的祸事，现在设立‘仙督’，和当年岐山温室有什么区别！我聂明玦坚决反对！”说完就带着一部分同样反对设立‘仙督’的家主拂袖而去。

在场剩下的人面面相觑。】

最后画面静止在聂明玦离开后的样子。

除了魏无羡和温家姐弟，在场的人大部分都参加了那次清谈会，也亲身经历了当时的场面，可此时这一幕出现在揭秘聂明玦和金光瑶死亡真相的时候，就让人心里不由嘀咕了。

没给众人细想的时间，很快画面破碎融入背景的白云中，下一刻第二幅画面显现。

【看背景是不净世，三尊气氛融洽。

聂明玦坐在席子上，蓝曦臣面前横着一把琴，琴弦震颤，余音袅袅，一双素手轻按琴弦为这一曲画上了休止符，金光瑶笑着道，“听了二哥的琴声，我回去就可以把我那把砸了，可不敢再班门弄斧了。”

“三弟于琴是很有天分的，若是有名师指点，当一日千里，”蓝曦臣温言道。

“名师就在我眼前，可不敢劳烦。”金光瑶笑道。

蓝曦臣笑着点了点头，“有何不敢？公子请坐。”

金光瑶做虚心听讲状，正襟危坐与蓝曦臣对面，“蓝先生要教什么？”

“清心音如何？”

金光瑶眼睛一亮，还未开口却听聂明玦道，“二弟清心音乃蓝氏绝学，不要外泄。”

蓝曦臣不以为意，笑道，“清心音不同于破障音，效用只在清心定神，疗愈之技，何吝不能私藏？况且，教给三弟，如何能算外泄？”

见他心里有数，聂明玦便不再说什么了。】

蓝曦臣看到这就明白了，大哥的刀灵开始作祟了。

【画面开始快速闪动，时而三人一起，蓝曦臣手把手教会金光瑶琴曲，时而金光瑶独自一人为聂明玦抚琴，随着弹琴的次数曾多，明显可见聂明玦面上的戾气渐消，心情也平和了些许。】

聂怀桑心中疑惑，这样看起来二哥和三哥为大哥弹琴，对大哥是好事啊，三人之间的气氛也是格外融洽的样子。

可是下一画面里的气氛就瞬间紧张了起来。

【聂明玦与金光瑶站在金陵台边缘，突然聂明玦一掌劈向金光瑶，被其灵巧闪过，“大哥，何必如此，有话好说。”

“薛洋呢？”

“他已经被关入地牢，终身不释。”

聂明玦道：“当初你在我面前是怎么说的？”

金光瑶默然。

聂明玦道：“我要他血债血偿，你却给他个终身不释？”

金光瑶小心翼翼地道：“只要他受到惩罚，无法再犯，终身不释与血债血偿也并无……”

聂明玦道：“你举荐的好客卿，做出的好事情！事到如今你还敢袒护他！”

金光瑶辩解道：“我没有袒护他，栎阳常氏那件事我也很震惊，我怎会料到薛洋会杀了人全家五十多口人？可我父亲一定要留着这个人……”

聂明玦道：“震惊？招揽他的是谁？举荐他的是谁？重用他的是谁？少拿你父亲当幌子，薛洋在干什么，你会不知道吗？！”

金光瑶叹了口气，道：“大哥，真的是我父亲的命令。我没法拒绝。你现在要我处置薛洋，你让我怎么跟他交代？”

聂明玦道：“不必废话，提薛洋头来见。”

金光瑶还要说话，聂明玦却已失去耐性，道：“孟瑶，你少在我面前耍花腔，你那一套早就统统不管用了！”

一瞬间，金光瑶的脸上显现出几分难堪之色，仿佛一个有隐疾的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揭了短，无所遁形，无地自容。

他道：“我那一套？我哪一套？大哥，你总骂我工于心计不入流。你说你行得正站得直，天不怕地不怕，男子汉大丈夫，不需要玩弄什么阴谋阳谋。好，你出身高贵，修为也高。可我呢？我跟你一样吗？我一无你修为高根基稳，我长这么大谁教过我？二无世家背景，你以为我现在在兰陵金氏站得很稳吗？你以为金子轩死了我就扶摇直上了吗？金光善他宁可再接回来一个私生子都没让我继位的意思！要我天不怕地不怕？我就是怕天怕地，还怕人！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饱汉不知饿汉饥。”

聂明玦冷冷地道：“说到底，你的意思无非是说不想杀薛洋，不想你在兰陵金氏的地位动摇。”

金光瑶道：“我当然不想！”

他抬起头，目光中有不明的火焰跳动，道：“不过大哥，我一直以来都想问您一句话：您手下的人命，只比我多，不比我少，为什么我当初只不过是迫于形势杀了几个修士，就要被你这样一直翻旧账翻到如今？”

聂明玦气极反笑，道：“好！我回答你。我刀下亡魂无数，可我从不为一己私欲而杀人，更绝不为了往上爬而杀人！”

金光瑶道：“大哥，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您是不是想说，你所杀者全都是罪有应得？”

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勇气，他笑了两声，朝聂明玦走近了几步，声音也扬了起来，有些咄咄逼人地道：“那么敢问，您如何判定一个人是否罪有应得？您的标准就一定是正确的吗？若我杀一人活百人，这是功大于过，还是罪有应得？欲成大事，总要有些牺牲的。”

聂明玦道：“那你为什么不牺牲你自己？你比他们高贵吗？你和他们不同吗？”

金光瑶定定看着他，半晌，像是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又像是放弃了什么，冷静地道：“是。”

他昂起头，神情之中三分骄傲，三分坦然，三分隐隐的疯狂，道：“我和他们，当然是不同的！”

聂明玦被他这幅神情和这句话激怒了。

他提起一脚，金光瑶竟然丝毫没有防备，也没有躲闪，被他正正踹中，又从金麟台上骨碌碌地滚了下去。

聂明玦低头喝道：“娼妓之子，无怪乎此！”

金光瑶一连滚了五十多级台阶才落地，趴都没在地上多趴一会儿便爬了起来。他举手挥退一旁围上来的数名家仆和门生，掸了掸金星雪浪袍上的灰尘，慢慢抬头，与聂明玦对视。他的目光很是平静，甚至有些漠然。】

看着两人这般剑拔弩张的一番对话，他们都想到了，在第一关的奖励画面中，好像就是在薛洋的事中聂明玦和金光善发生了激烈的矛盾，可没想到在私下里竟然还有聂明玦和金光瑶的道义三观的碰撞，而在这之后就是聂明玦暴体横死了。

现在就算对别人的事情不那么敏锐的江晚吟都发现不对劲了。

本以为两人激烈争吵后两人就会分道扬镳了，可没想到，很快下一幅画面依然是一人弹琴一人听琴的画面，因为是快进的，所以并没有对话也没有声音，好像跟之前听琴时的样子没有什么区别，但…那也仅仅只是“好像”而已，很快就让大家发现了些与之前不对的地方。

之前聂明在琴音下的作用下明显已经缓和了，可这是这次大家却发现聂明玦眉宇间的暴戾之气越发浓重了，明明应该起到清心安抚作用的琴音，好像起了反作用。

很快就是之前第一关奖励中出现的聂明玦暴体的画面，不过这次是有声音。

【“金光瑶！”聂明玦出现在画面中，提着刀满身杀气的对着一个人劈头就砍，口中虽然喊着金光瑶，可明明被他砍伤那人并不是金光瑶啊。

很快他就一路踉踉跄跄的砍杀了一段路，沿途波及者无数，终于在一个广场上，在他一刀将冲上前来的聂怀桑劈飞之后，聂怀桑的一声凄厉的“大哥”，将他的动作止住了。

聂怀桑捂着血流不止的一条手臂，拖着一条伤腿，努力往他这边挪，见他不动了，含泪喜道：“大哥！大哥！是我，你把刀放下，是我啊！”

可是还没等聂怀桑挪到他身边，聂明玦便到了下去。

画面静止在聂怀桑悲喜交加的面容上，不远处的长廊尽头，被聂明玦一路喊杀却一直没出现的金光瑶满面泪水的冲了过来。】

聂明玦就这样死了，可是他们还是有些云里雾里的搞不明白为什么聂明玦会死，只知道问题或许出在金光瑶身上，却怎么也想不到他到底是施了什么手段，才让聂明玦加速走火入魔的。就算在弹清心音的时候没有施加灵力让琴音没有效用，也不至于会起反作用吧。

聂怀桑手握折扇捏的咯吱作响，面露杀气，恶狠狠地瞪着金光瑶，甚至连蓝曦臣都在他的余光波及中。

“曦臣哥！清心音到底怎么回事？！”聂怀桑质问道，说完也不理会他作何反应，转头就对着金光瑶喷道，“金光瑶！你简直…狼心狗肺！我大哥对你不好吗，当初在聂家你被人欺辱大哥帮你出头，你想去金氏大哥还给你写举荐信，战后知道你在金氏艰难，与你结义做你后盾，这些…这些在你眼中都及不上你的野心吗！你竟然让大哥成了你向上爬的垫脚石！”

“我…我…大哥……”金光瑶第一次哑口无言，不敢看对面聂明玦平静的诡异的面容。

在场的明眼人都看出来了，就像聂怀桑说的那样，聂明玦之所以被害，不是因为别的原因，只是因为聂明玦挡了金氏称霸修真界的路，金光瑶只是被派来进行了一次暗杀任务的刀而已，就像他对温若寒做的那样，利用对方的信任，站在对方最没有防备的地方，狠狠地给了他们致命的一刀。

对于聂明玦，或许他曾经犹豫过，却还是在最后放下了心中的情谊，对着他的结义大哥下了杀手。

“清心音怎么会出问题呢？”蓝曦臣有些崩溃的喃喃道，面对怀桑的质问他给不出答案，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他教给金光瑶的清心音为什么会出问题。

蓝启仁面容好像瞬间苍老了十岁，原来这就是第二关多选题对曦臣的判词会出现“轻信于人”的原因。

“聂宗主，事情结束后，如果依然没有得到答案，蓝家会用一次奖励的机会，来求证蓝家在赤峰尊之死上到底起了什么作用。”蓝启仁起身对聂家两兄弟承诺道。

蓝曦臣和蓝忘机同时起身对聂家二人躬身一礼。

蓝曦臣没有再看金光瑶的方向，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他，他希望真相能告诉他他究竟该如何做。

“曦臣，不用过于挂怀，我知道此事与你无关。”聂明玦按住聂怀桑的肩膀，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说话，看着金光瑶，眼中似乎有什么情感跳动了一下，就彻底暗了下来，“金光瑶，当日在不夜天你救了我，就当聂家欠你一个人情，只要不违背道义，日后可以来不净世讨回，其余没有发生的事，我希望永远也不要发生。”他没有对他被气到口不择言说的话做任何道歉的态度，同样也不决定问责他对自己下手的事。“从今日起，我与你的结义之情就此作罢，这声大哥也不必再叫了！”

这个时候的金光瑶感觉已经掰不过来了，他的问题存在于他从小到大的观念上，他不是因为重视金光善才杀得聂明玦，而是他发现了他和聂明玦之间的问题绝对不是他讨好或是无视就能缩小的，两个人还是道不同的问题，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一个道义为先嫉恶如仇，这两个人简直就是有交叉点的两条直线一样，有互相认可的共同点，但是更多还是向不同方向延伸的未来，即使勉强共事也总会出现一件事会让他们出问题，就像魏无羡和江晚吟一样。

不过金光瑶最后会选择的奖励一定是他的母亲，等他再次有了一个爱他的亲人之后他的观念会不会有所改变那就是很久以后的事了，可能要看不知道会不会出现的番外了。

其实在圈里一直有一个争议就是金光瑶到底是因为什么杀的聂明玦，基本上分为三波，一是认为聂明玦口不择言戳人痛点，二是认为是金光善指使，三是认为是薛洋的原因。

但是我的想法是，首先金光善肯定是起因，因为聂明玦死后金光善无疑是利益既得者（前提是他没在两年后被金光瑶杀了），两人也有明显的利益冲突；其次是两人的道义冲突，这个应该是催化剂，就是给金光瑶临门一脚，下定了决心要下死手了。

为什么这么认为呢，因为按照共情的描述，最开始薛洋的事还没发生之前，聂明玦明显是有感觉到被琴曲缓和的，那就是说开始清心音是有效果的，而且前后一定是一首曲子，不然共情的羡是一定会发现的。

所以就是说一开始金光瑶就有害聂明玦动机了，只不过没下手，一开始他就是做了两手准备，只不过在因为薛洋的事情两人发生了冲突之后，金光瑶有几次情绪的转折。

在这里无疑是他下定了决心要下手的转折点，他言语刺激聂明玦，可能是想看看在他暴露出他们的问题点后，聂明玦能不能包容，如果能，那么这个大哥以后就会是他的助力，如果不能，还不如尽早干掉省的以后出了事第一个就是这个大哥出来找他麻烦，正好还能借此机会在金光善面前出头。

而在聂明玦对他出手时金光瑶一点还手的动作都没有的认踢，无非是想借着聂明玦的动作，掐灭自己心中对他的最后一点不忍和最后那一丝感情，这一点在他起身后异常平静和漠然的目光中可以分析出，他情感上没有被伤害到，因为这是他对聂明玦被激怒后的行为是有所预料的。

有人说他最后认踢的行为是想做给蓝曦臣看的，想要在事发之后用这一点搏点同情，这一点我个人觉得不成立，因为从头到尾除了共情的时候，金光瑶就没提到过这次冲突一言半语，如果他是这么想的最后生死关头不可能不拿出来用。而且人都杀了，这么点博同情的“杀人动机”在蓝曦臣这个人面前是没用的，比重不对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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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