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骄子五

两个人偷溜出来吃喝玩乐的,回去的时候却带了一群人。

叶亭疎本以为顾清辞会气他带了一群不相干的人回青竹轩,扰了青竹轩的清净。没想到这货啥也没说,一路走来异常安静。

叶亭疎心有疑惑地瞟了他一眼,就见顾清辞一脸敬佩地朝自己点点头,还凑到他身边悄悄地说:“不必解释!我都懂。放心,我会配合你的。”

叶亭疎:???

这货又脑补出什么戏了?自己应该需要他配合什么?

等到他们到了青竹轩后,叶亭疎向顾兰舟简单地交代了情况,众小辈与顾兰舟一一行礼问候完,顾兰舟便让下人领着他们去各自的厢房休息了。

叶亭疎本想跟着他们一起的,没想到金凌这厮架子够大的,指名道姓地让自己带着他去找他舅舅。叶亭疎无奈只能屈服在他金宗主的淫威之下。

待客室中只留魏无羡和蓝忘机两人继续和霖夏顾氏的家主客套。

叶亭疎领着金凌在前面走着,心中愤愤不平,“我说金凌,你是不是存心的!这青竹轩这么多人,老的小的,你随便抓一个都知道江宗主在哪个客室养伤,你作什么非要我带你去。”

“呦!叶公子,装不下去了。你怎么不称呼我为金宗主了?”

金凌抱着手臂,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丝毫不客气地承认,“没错!我就是成心的,你能怎么着吧!叶亭疎,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鬼主意,你从一开始就盘算好了,借着我舅舅受伤的原由,给我下套,让我去青竹轩,然后再以我为借口,把其他人全都请到青竹轩,兰陵金氏和姑苏蓝氏的三位身份尊贵之人都屈尊到霖夏顾氏做客,顾家家主必定会设宴招待我们,到时候你和那个蠢笨的小矮子便可趁乱溜出去。”

语罢,还一脸矜傲地看着他,“叶亭疎,就你这点浅薄的算计,我全都看透了。”

那个蠢笨的矮子说的应该是顾清辞!

所以说金凌这厮一路上摆出一副沉思不语的样子,想到现在就悟出来这么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东西!就他还好意思说顾清辞蠢,这兄弟俩的智商差的足以关起门来磕头拜把子了!

叶亭疎也懒得跟他争论,佯装吃惊的应付,“金宗主当真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啊!连这么曲折回环的计谋都能被你猜到。真是洞若观火,智绝天下!在下佩服,佩服!”

金凌被他这一顿夸的,也高傲地昂起下巴,端起了宗主的气势。

他带着金凌沿着回廊走到了近水亭,这是青竹轩接待外客宿留的客室。

近水亭,亭如其名,亭外湖泊环绕,山奇水秀,亭内竹林清风,沁人心脾。供外客居住的竹舍由回廊相连交杂错落,若没有下人指路,记性不好的外来客人怕是会绕的走错了房间。

到了江宗主的房门外,就见门外有一个云梦江氏的人在守着,那个随从自然认识金凌,稍显惊讶,随即就朝着金凌行礼。

金凌面色不虞,冲他挥了挥手,“我舅舅在房间里休息吗?”

那随从面露为难之色,“回小宗主,宗主现在并未在房中。”

“出去了!他不是还受着伤吗?怎么不好好在房中养伤,乱跑什么?我舅舅去哪了!”

那随从听出了金凌语气中的怒意,急忙回道:“小宗主不必担忧,宗主只是去清风亭让顾小姐复诊他的伤势。而且宗主身边还有秦先生陪同,应无大碍。”

清风亭是霜霜研习药理的居所,而他和顾清辞也惯来这里找霜霜,吃她做的菜。

叶亭疎带着金凌来到清风亭,远远就闻到一丝淡淡的药香。还未进屋,就听到霜霜银铃般的声音。

“江宗主的伤势恢复的很好,体内的量人蛇余毒也已清除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只需静养几天,在此期间切记饮食清淡,少些动怒为好。”

看着这个一身青色纱裙,温柔静秀的姑娘,江澄起身稍稍伸展了一下受伤地左臂,十分客气地谢道:“多谢顾姑娘近日为江某治伤,江某伤势才能恢复如此之快,顾姑娘于我恩重,江某不胜感激。让顾姑娘受累多日,还望姑娘莫怪!”

语气谦逊温和,再不见往日的声色俱厉。

门口的金凌闻言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这还是他那个疾言厉色的舅舅吗?!

顾霜霜见状忙阻止道:“江宗主当心伤势!我是医者,救治伤病乃我分内之事,江宗主不必如此客气。”

一旁的秦闫急忙道:“顾小姐医术精湛,我家宗主在顾小姐的精心医治下,伤势确实越发向好了,只是不知为何我家宗主自受伤之后,灵力运转时而有些停滞,顾小姐您应该是知晓的,对于修道之人而言,灵力运转不通是为大忌。”

秦闫说着还上前去扶有些惊诧的江澄,苦口婆心地劝说:“宗主,您就别瞒着了,属下知道您是不想麻烦顾小姐,可是这伤若就此在您体内留下隐患,这对宗主以后的修行必会大有损害!”

霜霜闻言神色有些凝重,她只在医书中见过有关量人蛇的记载,并根据毒性配制了适合的解药,但她确不深知中了量人蛇毒后会有什么隐病。

门外的金凌再也忍不了了,三步并两步地往屋里走,“何必再劳烦这位小姐,不如让我将金陵台的医师请过来为我舅舅治伤,正好金陵台多出量人蛇,他们对于量人蛇伤人这种情况也多有经验。秦闫,你说这个主意可还行!”

秦闫听到声音脸色一变,随即对来人行礼,“是啊,小宗主说的是!”

顾霜霜看清来人后,面容带笑地走过去,“阿疎,你来了。”

叶亭疎笑着“嗯”了一声,随即抬手指向金凌,“这位是金陵台的金宗主,也是江宗主的侄子。”

顾霜霜正欲向金凌行礼,就被叶亭疎伸手拉住。

见霜霜疑惑地看着自己,叶亭疎面容带笑地调侃,“霜霜,你不知道,人金宗主向来随和,不重这些礼节,你若向他行礼,保不齐金宗主会生气呢。”

金凌闻言凶狠地看了叶亭疎一眼。

江澄见状面色一沉,“金凌,你不好好在你的金陵台待着,跑这来干什么?”

金凌也不甘示弱,“自然是和舅舅你一样,‘夜猎’途径霖夏!这不才知道舅舅您受伤了,特地赶来青竹轩看望您吗!”

夜猎这两个字被金凌咬的尤其重。

眼看这爷俩就要在这上演一出大戏,叶亭疎急忙拉过顾霜霜在一旁看着。

秦闫一见事情的转向不对,急忙开口调解气氛,“小宗主知宗主身体有恙,想必忧心倍至,现下定有许多话想与宗主私下交谈,宗主不如和小宗主回房一叙常情。”

“是啊!舅舅,正好我也有些事相与您当面长谈呢!”

听着金凌阴阳怪气的话,江澄闻言脸色瞬间阴了下来。

顾霜霜在一旁看的不明所以,而叶亭疎则暗自称叹,金凌和这江宗主虽然只有两三分的相像,但是这生气时的神态语气,却是出奇的一致,说是被夺舍也不会有人怀疑,真不愧是舅舅带大的好外甥。

秦闫见状忙道:“承蒙顾小姐为我家宗主治伤,此番多有叨扰。然小宗主忧思长辈特寻至清风亭,以致顾小姐多有不便,请您见谅,属下这就同我家宗主和小宗主告辞。”

江澄闻言也缓了脸色,对顾霜霜和气道:“既如此,江某告辞。顾姑娘,打扰了!”

“江宗主客气了,江宗主先回近水亭休息。霜霜会另择时日再为江宗主诊脉。”

金凌见自家舅舅还有些依依不舍的样子,越发的气了,“哼”了一声,便甩袖出门了。

见自家外甥那么不知礼数,江澄心里虽然有气,但碍于场合不对,不好发作,也只是阴着脸离开了。

目送那三位离开后,霜霜便开始研究这几天给江宗主用的药。

见霜霜这眉头紧锁的样子,叶亭疎知道她这是把秦闫的话在放心上了。

叶亭疎上前劝阻她,“霜霜,你也别想太多了,仔细伤神,金凌既然说了让金陵台的医师为江宗主医治,那你何必太过劳心了。”

霜霜拿起药方里的其中一味药,仔细斟酌,听到这话,眉头一皱,“阿疎,行医治病要尽心而为,不可有一丝轻懈。医者医人,便该无愧于心。”

语罢,顾霜霜又一脸认真地说:“更何况江宗主于我们霖夏顾氏仁义,我们不应怠慢人家。”

嗯?这又是哪来的道理?

还不等他问出口,顾霜霜便解释道:“当初清河盛谈会,若不是江宗主出面替我们解围,汝阴曹氏只怕不会善罢甘休。而今江宗主夜猎途径霖夏,又为保护霖夏地界的村民不慎被妖兽所伤。于情于理,霖夏顾氏都欠江宗主一个人情,我们必然是要仔细照料人家,万不可怠慢。”

叶亭疎被顾霜霜这义正言辞的话给噎住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所以霜霜,这也是你提出为他医治的原因。”

“嗯,不只是我,宗主也是这么嘱咐我的。而且我的医术,宗主也最是信的过。”

“好吧!”叶亭疎摸了摸耳根。

这么一看倒是他自己不懂分寸了!霜霜和顾清辞心思单纯,看不出这个中蹊跷,也情有可原。但是他可不信顾兰舟看不出这个江宗主在霖夏夜猎受伤一事暗藏玄机。

只是他实在是想不出来这个江宗主到底意欲何为,没道理是怀疑霖夏顾氏有问题啊!从他们入住近水亭到现在,除了日常吃饭诊脉治伤,这些人一直老老实实的,没有任何动作。可是能让贵为四大仙门家族之一的江宗主连苦肉计都用上了,这云梦江氏到底是何目的。

顾霜霜见他不说话了,便开口询问,“咦!今天怎么不见清辞过来,往日他不都是跟你一起的吗?是不是你又跟清辞闹别扭了。”

叶亭疎听到这话急忙撇清自己,“天地良心啊!我今天可是把顾清辞那个小祖宗照顾的好的很!霜霜,你可不能不辨是非,冤枉忠良。至于他没跟我一道来找你,谁知道他又抽的哪门子风!”

顾霜霜见他这怨天怨地的样子,就差打个横幅喊冤叫屈了,当即轻笑出声,打趣道:“可是阿疎,今日我做的菜比往日的分量要多,清辞若是不来,那就要劳烦你亲自给清辞送一份过去。”

叶亭疎一听到吃的,立刻直起腰板,正经起来,“不必了,霜霜,你不知道,今日顾清辞跟我出去玩,胡吃海喝的,吞了不少吃食,想必现在肚子里也塞不下其他食物了,这香菇蒸鸡给他送过去也是浪费,不如让我把它盛在食盒里全部带走。”

“阿疎,这菜你一个人吃不完的,何必全都带走,用食盒取一些带走便是。”

叶亭疎闻言笑了笑,一脸的高深莫测,“霜霜,这份菜我可不准备一个人吃。”

顾霜霜有些疑惑,“嗯?那还有谁,莫不是青竹轩其他弟子?”

叶亭疎闻言高傲地摇了摇头,一本正经道:“霜霜做的菜那么好吃,怎能轻易给别人品尝,能配上这道佳肴的人,就该是顶风雅矜贵的人物!当然,顾清辞是个例外。”

顾霜霜闻言笑了笑,随即轻声问道:“阿疎,你口中的那个人,莫非是那位俊秀清冷的蓝公子?”

叶亭疎微微扬眉,面露赞赏之色,“霜霜可真厉害,这都被你猜出来了。我竟不知我妹妹这般聪慧伶俐。”

听着叶亭疎毫不吝啬地夸赞,顾霜霜笑道:“阿疎,你又不正经了。”

“只是那位蓝公子眼下应该在姑苏,如何会在霖夏呢?”

叶亭疎见状也不卖关子了,“他同金凌一样跟着姑苏蓝氏的两位长辈夜猎途径霖夏,我和顾清辞在茶馆遇到了他们,便将他们请到青竹轩做客。而且蓝暮也受了些伤,带他们来青竹轩也方便他疗伤。”

顾霜霜闻言蹙眉道:“那位蓝公子既然受伤了,要不要我同你一起去为他看一看伤。”

叶亭疎直接摆手拒绝,“不必了霜霜,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你不知道,蓝暮这个小闷葫芦面皮薄,怕羞的紧。他平常都不愿与旁人多触碰一下,更何况你又是个姑娘家,他必然不愿让你接近。我的医术虽然不比你和顾清辞,但也能拿的出手,所以我一人足矣。”

顾霜霜稍作思量,随即说道:“嗯,那好吧!”

叶亭疎将霜霜做的香菇蒸滑鸡用食盒盛好后,就见霜霜从药室出来,手中捧着一样白瓷盖碗,“霜霜,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顾霜霜笑着解释,“这是我亲自熬制的十四息,你带过去送予蓝公子,想必对他的身子是有些益处的。”顾霜霜说着,便将这盅药酒放入食盒。

“这是十四息!霜霜你真是太好了!连这么珍贵的东西都拿出来了。我先替蓝暮那个小闷葫芦谢过你了。”看着这盅药酒,叶亭疎笑的眉目灿烂。

十四息是用十四种珍稀药材调制而成的药酒,可益气养血,调舒经脉,更能调善身体里一些不易察觉的虚损之疾。对温养身体百利而无一害。这可是外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东西!

顾霜霜见状笑道:“酿制这种药酒不就是给人喝的吗?无甚珍贵。更何况那位蓝公子也受了伤,那这十四息便是物尽所值了。”

叶亭疎闻言笑的像只狐狸,“还是霜霜明义,既如此那我就先走了。”

同顾霜霜道别后,叶亭疎便去了近水亭,结果在路上,就被一个身着青色罗裙的圆脸清秀的小丫鬟给拦下了。

“公子,你怎么在这呀?公子让软软找的好生辛苦。”

身后的小姑娘气喘吁吁的,很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

“软软你别急,慢慢说,这么着急找我,可是有何要紧事?”

那个被叫做软软的小丫鬟闻言摇了摇头,平顺了呼吸,“公子勿忧,倒也不是出了什么事,是宗主让你去书房见他。”

“去书房见他,现在吗?”

见软软认真地点了点头,叶亭疎握紧手中的食盒,“这么快,他同姑苏蓝氏的那两位前辈都客套好了?”

软软见状忙道:“对呀,宗主刚在会客室与那两位前辈商讨完,便让我去寻你来。”

叶亭疎心下了然,他自然知道顾兰舟找他所谓何事,“好,我知道了,软软,你不必和我一同回去了,你帮我办件事。”

软软点了点头,“公子请说,软软一定办妥。”

清冷雅静的竹室内,蓝听前雍容严正地打坐养神,忽然听到室外一阵不急不缓的敲门声。

蓝听前从容淡定地睁开眼,“何人?”

一个娇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奴婢承我家公子之托,前来为蓝公子送些东西。”

蓝听前闻言衣袖翩翩地起身,将门打开,就见一个清秀白皙的小姑娘提着食盒站在门外。

见蓝听前静默地扫了一眼那个食盒,软软立刻会意,“蓝公子这是我家公子特意为您准备的饭菜和药膳,尤其是这里面的药膳,公子特别叮嘱您要多喝一些,这对您的身体大有裨益。公子还说,他现下有事,待他处理完这些事,一定来找蓝公子一叙。请蓝公子不要等他,早些用饭。”

蓝听前闻言目光凝视着那一担食盒,神色微动,“有劳。”

在告别那位俊美至极的清贵公子后,软软还没走多远,就感觉有人猛的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嘿!”

软软被这一记惊吓差点叫出声来,结果一回头就看到一个俏丽的面容,“苗苗!你真是,吓死我了!”

那个被称作苗苗的姑娘见她这幅胆小的样子,掩面笑弯了腰,“阿青,你怎么还是这般胆小啊!要我说,这青天白日的有什么可怕的。”

软软闻言神情一动,“苗苗,我生来就是这个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还有,你不应再继续喊我阿青了,公子已经……”

软软还未说完,就被苗苗打断了,“我知道,公子已经为你改了名字,该叫你软软的。我可还记得,公子当时说你生的静秀娇弱,白白软软,“青”这一字不适合你。唉!还真别说,公子这名字当真是为你改对了呀。这都改到某人心上去了,软软,你说是不是啊?”

看到苗苗脸上的狡黠之色,软软面色一红,低下头为自己辩解,“苗苗,你别胡说,公子可是要娶霜霜小姐为妻的,这话可不能乱说了。”

见软软当了真,苗苗急忙小声安抚道:“哎呀,不过是一句玩笑话,软软你怎么还急了呢!是,公子是要与霜霜小姐成亲,但是这也不妨碍我们倾慕公子呀!而且我们只是倾慕,又没有揣着什么不该有的想法,怕个什么劲儿啊。再说喜欢咱们公子又不是件丢脸的事。公子长得这般俊美,平日又惯会与我们说笑,整个青竹轩除了仰慕宗主与顾校内的,剩下的小丫头哪个不心仪公子。这事我们不都心知肚明嘛,有什么可藏着掖着的。”

软软闻言彻底羞了个大红脸,伸手轻轻拧了一下苗苗的手臂,“哎呀,你别说了,当心被旁人听了去,丢了青竹轩的颜面。”

“呦~,说的怪好听的,我看有人是觉得害臊,这才搬了一套冠冕堂皇的说辞吧!”

“苗苗,你真是……”

竹舍外,蓝听前在门口静立良久,神色微凉,半响,终是转身回屋。

这边叶亭疎刚到书房外,就见顾宽一贯面容严肃的守在门外。见了自己,便侧身将房门打开,语气也一贯认真,“公子请进,宗主在里面等你呢!”

叶亭疎“嗯”了一声,走过他身旁时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开解他,“顾宽,别老板着一张脸,当心讨不到媳妇。”

顾宽闻言愣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初。

进了书房,叶亭疎绕过一扇画着山川水景的屏风,就见顾兰舟坐在书桌旁翻看一本厚厚的册子。

“顾兰舟,你在看什么呢?”叶亭疎探头凑近。

“账本。”语罢,顾兰舟又伸手指着旁边的座椅,“坐下来好好说话。”

坐在桌前的男人气息温雅,让人很难想到他是一个担起偌大家族的仙门宗主。

叶亭疎闻言也不将就,直接找个就近的座椅落座了。

本着这也是自己表哥的心理,叶亭疎瞬间有些同情这个年少执掌家族的人了。

“唉,顾兰舟,要不你娶位夫人吧!到时候这些府中杂事便可交由她来处理,你也能轻松一些。”

顾兰舟闻言将账本合上,“不必麻烦,往日这些事务多是顾宽在打点,我也没插手太多。倒是你,知道我因何找你吗?”

顾兰舟说着,抬起头,用一双温润如玉的眸子看着叶亭疎。

叶亭疎耸耸肩,老实交代,“当然知道,无非是我把兰陵金氏和姑苏蓝氏的人带回了青竹轩。”

他说着直视对方清明的双眸,继续道:“只是顾宗主,我若不行此一着,焉能让云梦江氏的这尊大佛尽快离开咱们青竹轩这个小庙!”

他都把江宗主的宝贝外甥和同门师兄给拉过来了,就单金凌这一闹,他就不信这个江宗主还能继续待在这里。

语罢,叶亭疎又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我为青竹轩如此煞费苦心,宗主您竟全然不知。”

顾兰舟轻瞥了他一眼,一双隽秀的眼睛仿佛看透了叶亭疎心中所想,“哦!叶公子为我解决了这么一个难题,这么说来,我是不是该承你一个人情了。”

见自己的小计谋被看穿,叶亭疎毫无尴尬之色的摆了摆手,“唉!顾宗主客气了,何必说的那么重,人情就免了。只是,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希望顾宗主您能允了。”

顾兰舟闻言轻声道:“叶公子都为青竹轩殚精竭虑到这种境地了,顾某若连你一个小小的请求都不答应,岂不显得我过于不近人情了?”

见顾兰舟默许了自己的请求,叶亭疎笑的眉眼一弯。

“哪里啊!顾宗主莫要妄自菲薄,顾宗主通情达理,旁人岂能比之。”

叶亭疎心里装着其他的事,一心想着尽快开溜,见对方摇头不语,便道:“顾兰舟,你还有别的事吗?若没什么事,我就先退下了。”

叶亭疎正欲起身,却见对方突然开口,神色认真,“亭疎,我允许你外出游玩,但你不要忘了时间有限。而且,你和霜霜的事不能再拖了。”

语气不似平时温和,带着少有的严肃。

叶亭疎闻言抿起唇,暗自握紧双手。

一时间室内一片寂静,半响才有人开口打破这份死静。

“我知道。表哥放心,我自有分寸。”

随后叶亭疎神色自若地站起身,难得端正地向座上之人行了拜礼。

叶亭疎走后,空旷的书房一时沉寂下来。

顾兰舟轻皱眉头,闭目揉着太阳穴,就听到书房门被再次打开,有一人步伐稳健地走到自己身旁,止步立足。

顾兰舟未抬眼看向身旁,来人是谁,他自是知道。

半响他听到身旁之人沉闷地关切声,“宗主可是头又疼了。”

头风是顾兰舟多年难治的隐疾。

当年苍朔山的四方封邪阵被那邪煞侵蚀已近大限,是他的父母以身祭阵,这才重塑了四方封邪阵,而他这隐疾就是在那次修护大阵时留下的。

顾清辞那时还小,对那件事情毫不知晓,只知从那天之后青竹轩突然少了好多熟悉的长辈们,而自己也被告知父母外出云游,不知归期。半个月后兄长则继任了家主之位。

这件事他从未说与任何人,就连他的姑母,父亲的亲妹妹,也一直不知实情。

顾兰舟闻言摇了摇头,轻声道:“无碍,只是有些乏了。”

顾兰舟一语刚尽,就觉有一双大手在自己的太阳穴处细细按揉,温暖有力,很是舒服。

身后之人默不作声地舒缓他的头痛,半响,突然沉闷道:“是属下无能,当年没护好您,让您多年被这该死的顽疾折磨多年。”

顾宽当年也是和他一起的,那次大阵反噬,顾宽为护他,受的伤不比他轻。

顾兰舟闻言睁开眼睛,温润的眸光闪了闪,“顾宽,此事与你无关,你不要自责于心,当年若不是你,我只怕不必如今。其实我很庆幸,这些年还有你一直陪着我。否则,我会过的很孤独吧。”

顾宽闻言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即如常,只是没再说话。

顾兰舟抬头看向身后之人,就见他神情庄重的为自己揉着头上的穴道,认真且严峻。

见此情形,顾兰舟忍不住打趣,“顾宽,你别总是这么严肃,若真吓跑钦慕你的姑娘,可如何是好。若连青竹轩的顾校内都娶不到妻子,外人岂不议论我顾兰舟苛待下属。”

顾宽闻言沉默不语,末了,闷闷道:“属下从未想过这些麻烦事,属下只想一直跟在宗主身边,寸步不离地保护宗主。”

顾兰舟闻言轻轻地笑了笑,只当他是说了句笑言,也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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