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灰色空间

这个怀抱的气息他是记得的,好像昨天……不对,是小时候?为什么明明记得好像是昨天,可是自己一觉醒来就犹如过了几年一样……但不论如何,这个人他是记得的,与自己只相处过一天,即便是兄长也不会这么抱着自己,实在是不习惯这种无礼的举动。

思及此,小小的人儿大力挣脱了魏无羡的怀抱,转过身面无表情地扫了魏无羡一眼,而后退开几步,拉开了与魏无羡的距离,才看向魏无羡身后的蓝曦臣。

原以为是兄长到来,可现在莫名其妙遇到这个只相处过一天的人,而这人的身后,这位高大的俊美青年,看起来有几分像父亲,又有几分像兄长,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自己没有见过?但是他身上的服饰是宗主的服饰……父亲变年轻了?

小蓝忘机此刻脑海中十分混乱,完全搞不清眼前莫名其妙的一切,他明明记得……母亲……是了,叔父说不用再来这里了……

不再理会脑袋里理不清的情况,也无心探究面前这两个人都是什么情况,小小的人儿缓缓地转身看向小筑那扇紧闭不动的门,为什么叔父说,母亲不在了?

为什么会不在了呢?上次来还好好的……是不是因为自己每次都没好好说话?是不是因为自己每次都没能像其他人一样露出好看的表情?所以……母亲厌烦自己了,不愿意再见自己了?那自己多等等,是不是会像以前一样,开门让自己进去呢?错在自己,明明也想好好说话,可是……总是没能好好表达,明明也想像其他人一样,露出温暖的笑颜,可是……总是做不到……

如果……如果母亲愿意再一次开门,见见自己,这次,这次一定要……一定要像兄长那样,好好说话,露出好看的表情……

魏无羡感受到小蓝湛的挣扎,便松开了他,只是不等他说些什么,小小的人儿却又一次背过身躯,望着龙胆小筑一动不动,见到这样的蓝忘机,魏无羡只觉得心底发苦,苦味蔓延到嘴里,平时张口就能插科打诨,如今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蓝曦臣看着此情此景,亦不知,自己能做什么,说什么,一时间,龙胆小筑前静默一片,只有盛放的龙胆花在清风的吹拂下微微摇摆。

不知过了多久,魏无羡突然站了起来,走到小蓝忘机身边,弯下身子,伸出手到小小人儿的面前,用极其认真的表情轻声开口道:“蓝湛,有时候,与其一味的等待,不如鼓起勇气去面对,我陪你进去,你可愿意?”

小蓝忘机并没有递出自己的手去回应魏无羡的邀请,而是缓缓抬头,看向魏无羡,虽依旧面无表情,浅色的眼眸中却流露出些许不明的情绪。

蓝曦臣没有料到魏无羡会有这样的举动,本想要阻止,毕竟现在的忘机还太小了,直接让他明白母亲已经离去的事实未免太过残酷……但看到魏无羡等待了许久也未曾收回的邀请的手,又看到自家弟弟的神情,终究还是没说什么,默默地陪伴在二人身边。

小蓝忘机看着这个明明陌生,却有着熟悉感的人,心中泛起莫名的涟漪,所有人都对自己说这个地方不用再来了,只有这个人,只有他什么都没说,而是提出陪自己进去……

目光从魏无羡的脸上移开,小蓝忘机的再度看向那不远处纹丝不动紧闭的大门,略微停顿之后,缓缓抬起自己的小手,但并没有放到魏无羡的大手中,而是小心翼翼地拉住了魏无羡的袖口。

魏无羡见状,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缓缓迈出了一小步,小蓝忘机见状,亦迈开了步子,一大一小,一步步走向前方,一步步靠近小筑。

蓝曦臣并没有跟上去,而是目送着二人渐行渐远,曾经他做不到的,或许现在魏无羡做得到,那他现在能做到的,就是不要打扰他们,默默的守护。

这条路很短,一大一小很快便到了龙胆小筑门前,停了下来。

魏无羡缓缓伸出了右手,放在了门上,小蓝忘机伸出了左手,放在了门上。不需要任何语言,不需要任何眼神,二人默契地同时使力,推开了紧闭的门。

屋内,自然是空无一人的,但小蓝忘机并没有放弃,而是紧抿着嘴唇,与魏无羡一同在屋内走了一圈又一圈,直到……确认了什么,才停下了脚步,一动不动。

一直陪伴在旁的魏无羡此时才有所动作,侧身一步,站到了小蓝忘机的面前,蹲下了身子,张开了双手。

小小的人儿,双唇抿得失去了血色,催下的眼睑挡住了浅色的眼眸,看不出什么情绪,在见到魏无羡的动作后,亦并无动作。

屋内静谧无声,沉默了许久,直到魏无羡觉得自己手都酸的不行了,小小的人儿才迈开了脚步,一步,两步,三步,停在了魏无羡的胸前,轻缓而略带僵硬地将脑袋埋在了魏无羡的胸前,小小的双手抓住了魏无羡的衣襟,渐渐用力地揪住。

魏无羡也不在意被揪得难受,双手轻轻地抱住小小的身躯,手掌轻轻地拍抚着小蓝湛哪怕在这一刻依旧挺直的后背……

蓝曦臣在屋外站了许久,久到日落西山,他才等到魏无羡和自家弟弟出来,只不过出乎意料的是,魏无羡是将小蓝忘机抱在怀里出来的,走路十分缓慢而平稳,明显是为了让怀里的小小人儿能睡得安稳。

魏无羡走到蓝曦臣身边,蓝曦臣也没能看清小蓝忘机的情况,魏无羡宽大的外袍裹住了小小的身躯,睡着的小小人儿又将脸埋在魏无羡怀里,他只能看到小小的身躯蜷缩在魏无羡怀里。

对于蓝曦臣还等在外面,魏无羡并不意外,虽然他方才全心全意都在蓝湛身上,完全忘了蓝曦臣也在场,但他十分清楚,蓝曦臣有多重视蓝湛,见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即便不阻止,担心还是一分都不会少的。

二人对视一眼,魏无羡对蓝曦臣微微颔首,随即抱着小蓝忘机转身离去。

默默地看着魏无羡的身影渐行渐远,直到消失,蓝曦臣才走向龙胆小筑,缓缓关上了敞开的大门,随即抬头看了看天,露出温和的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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