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山虞氏,百年世家。虞氏有一独门秘术,追魂术!一晚梦中惊醒,虞紫鸢见到梳妆台前,江枫眠送她的玉簪,隐隐发光。当时她心下起疑,这簪子莫非有不寻常之处?自己近日来连连做梦,莫非是与这簪子有关?这一想,虞紫鸢越发不安。可这是江枫眠送她的,他又怎会借簪子害自己?
索性她提出闭关几日,用本家的追魂术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
密室内,虞紫鸢盘腿而坐,指尖灵力汇聚,直射阵法中央的玉簪,然后缓缓闭上眼睛,与它灵识相通。
只是一瞬间,她的意识竟然来到了九曲莲湖。为何会在这里?她疑惑的往前走着,只见亭子里坐着另一个自己,喝着酒,神情没落,眸中无光。不远处江枫眠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盒子,放在桌子上,说送给她!她瞟了一眼那簪子,便合了上去。
这……这正是她阵法中央的那根簪子!
不知为何,他们突然就吵架了。
“之前我以为阿离和金公子两情相悦,如今看来,并非如此,咱们又何必勉强?将来要共度一生的是他们自己,若他们心意不通,却因为大人的意愿被强行绑在一起?”
“像我们这样是吗?”
“三娘,你知道我没有这个意思。”
“魏婴这死小子,走到哪里都祸害。”
“你又来了,这又关阿羡什么事。”
“不关他的事,他不这么一闹,这桩婚事会散?自从那小子被你捡回莲花坞,你这颗心从来就没有摆正过!如果这次闹事的是江澄,你会这么快敢去姑苏吗?你不会!”
“三娘……”
江枫眠忍隐着一语不发,两人就这般不欢而散。
虞紫鸢似乎能感受到她的难过与怨愤,自己从前就是怨江枫眠偏心,在他心里什么都比不上魏婴那小子。
可是,这分明不是她的记忆,当时她与江枫眠已经和好,她还记得他亲手将簪子插在了她发髻上,他在湖边抱着她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可若那人,不是她,那是谁?他们两个人疏离的如同……如同她去鹊山之前……那时似乎她们便是如此!
虞紫鸢心里越来越乱,画面一转,她来到了大厅,一家人正在一起用膳。她看到画面里的自己,横眉冷目,咄咄逼人。
“阿离,别剥了,你是主人,不是别人的家仆!“
“怎么不乐意听着家仆这两个字?江枫眠,我问你,你打不打算让他去?”
“想去就去?江枫眠,给别人养儿子养成这样,江宗主,你可真是大大的好人!”
“阿澄,怎么你也想让我少说几句?你以后可是要做江家宗主的,你倒好,一点长进都没有,修为比不过,夜猎比不过,我看你这辈子都比不过别人了。也是,谁让你的娘不如别人的娘呢!”
“三娘!”江枫眠皱着眉头,打断她的话,不满的看着她。
似乎所有人都对她的冷嘲热讽都皱起了眉头,阿澄是这样,连阿离也是。她一声苦笑,自己到底是在争什么?怒不可遏是她,难过的也是她!
等再睁开眼,画面又变了,她竟然在魏婴的房里,江枫眠江澄魏婴这三个人都在。
魏婴似乎受了伤,可躺在床上还不安分。江枫眠坐在一旁,正训着江澄!
“江澄,你知道你刚才的话有哪里不妥吗?阿澄,有些话不能乱说,说了,你还是没明白云梦江氏的家训!”
“是,他是不明白,有什么关系啊,魏婴明白就够了!”门外传来一道厉声,接着一袭紫衣走了进来。“明知不可而为之,可不就像他这样,明明知道会给家里贴什么麻烦,却还要闹腾。他总有一天非给咱们家闹出大乱子不可!”
“三娘!你来做什么?”
“这地我还来不了?江宗主可还记得,我也是莲花坞的主人!可还记得哪个才是你的儿子?”
“三娘……”江枫眠又开始皱起了眉头。
“怎么,不高兴听了?你好好看清楚,这个才是你的亲生儿子,就算你因为他是我生的就看不惯他,他还是姓江!我就不信,你不知道外边那些人是怎么传的!说江宗主这么多年了,还对某某散人痴心不改,视故人之子为亲子,都猜测魏婴是不是就是你的……”
“虞紫鸢!”江枫眠怒声打断她的话,手紧握成拳,可嘴里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转身气冲冲的走了!
“江枫眠,你走什么走,心虚了吗?藏色散人和你的家仆才是神仙眷侣,你再不甘心也是事实!”她在后面愤愤喊道。
虞紫鸢忽然捂住自己的心房,看着这个画面,心里不知是何滋味,只觉得心里绞痛,说不出道不明。这是她说的话,当时她一直以为江枫眠心里暗暗喜欢着藏色,爱屋及乌纵容着魏婴,对她不喜,对阿澄也是不喜。可是江枫眠,你走什么,就不能好好跟她解释下吗?为什么不去解释?你为什么就只这样无动于衷的看着她愤愤不平,看着她无理取闹般然后转身离去?
为何会这样?那个温柔抱着她说我错了的江枫眠,与那个只会皱眉说三娘的江枫眠,重叠在脑海里来回重现。虞紫鸢抱着脑袋痛苦的蹲下身,靠在一旁的柱子上。
这是梦,还是我本身就是梦?这些事情明明都没发生过,为何会出现?
泪不知不觉滴落在地,每次梦里惊醒,梦里他便是这样,冷着脸,不想与她多说一句,江枫眠,到底哪个才是你?
泪水渐渐模糊了视线,耳边突然听到叮的一声,睁开一看,是簪子掉在地上,断了!那是,那是江枫眠送她的那根!心里跟着一紧,怎么就断了?!
随后耳边传来她恶狠狠的话。
“江枫眠,你给我站住,一说到这些事你就走,好啊,走了就别再回来,从今往后,两不相见!”
两不相见?她放狠话,只希望他能回过头服个软,可是他一语不发,还是走了……
天渐渐暗了下来,谁知不一会儿莲花坞里顿时火光冲天!她心里一惊,是发生了什么事吗?跑过去一看,这……这是温氏的人,那些穿着红白相间太阳纹的修士,正拿着剑屠戮着莲花坞的人。温氏竟然如此灭绝人性,她想跑去救人,可手穿过他们的身体,自己丝毫碰不到他们。她人呢?江枫眠呢?他们怎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弟子被杀?
她抬头四处寻找着,忽然她看到一袭紫衣,手里抓着两个小子,飞快地往码头方向飞去。她也跟了过去。
她看见那人将两个孩子往船上一放,手中的紫电倏的一下将他们绑住,让他们无法挣扎。
“阿娘,父亲还没回来,有什么事,咱们一起担着不行吗?”
“不回来就不回来,离了他,难道就不行了吗?”
“阿娘……”
阿澄哭着喊着,眼睁睁地看着他的阿娘,决绝转身向着莲花坞飞去。
她这是要救两个孩子离开,自己回去送死?
虞紫鸢看着儿子痛哭心中不忍,可还是跟着回去了莲花坞。江枫眠去哪里了?他到底去哪里?他知不知道温氏的人在莲花坞肆意屠杀?
虞紫鸢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以一人之力护着莲花坞。剑,渐渐的拿不稳了。接着腹部被人一掌击中,金丹被废,浑身是血!
“不要——”
不知是谁,一剑刺穿了她的胸口,任凭她如何好强,她还是倒了下去,周围温氏的人笑成了一团!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这就是她的结局?
“三娘——”
意识模糊前,她恍惚间听到了江枫眠的声音,想抬头,可是她太累了。江枫眠,你回来干什么?送死吗?意识越来越模糊,越来越虚无……我这是要死了吧!也好,这辈子也算是解脱了……
密室内,虞紫鸢额头的汗珠不断的往下滴,神色痛苦,胸口不断起伏,似乎有什么在翻滚着。突然,阵法中玉簪闪出一道白光直射她的眉心,虞紫鸢也再抑制不住,一股甜腥涌出喉咙,一口血吐了出来。
睁开眼,看着失去色泽的簪子,手一挥,便飞到了手中。
“原来,这就是你要告诉我的事情,是吗?”
“难道……我与他真的是离心离德,一世怨侣?”
虞紫鸢捂着胸口,凄凉一笑。
自己前些日子噩梦连连,断断续续。都说梦里做不得真,却没想到如今无比真实的呈现在她脑海里,一幕幕挥之不去。
可若梦里是真的,那她这辈子算什么?
明明这辈子,江枫眠与她夫妻恩爱,哪里有梦境里那般冷漠疏离?还是说这辈子,自己也如梦境中一般,惨死于他人之手?
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
或者说,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不一样了?
是了,她从鹊山回来后,他似乎就开始不一样了!
难道……他不是江枫眠?
可是自己也曾疑心,共榻时用紫电悄悄试用,紫电对他毫无抗拒,是他无疑!
莫非连紫电也发现不了?
一想到这,虞紫鸢脸色瞬间血色全无。手抓着衣角,紧握成拳。若这些天来,与她同塌而眠,首颈相交的人不是江枫眠,她该如何自处?她又该如何面对?
虞紫鸢气急攻心,嘴角的血抑制不住的往外流。这几个月的如胶似漆情真意切,都如针一般刺在她胸口!
她要去问问他,到底是不是骗了她?!
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半响,虞紫鸢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冲动,擦了擦嘴角的血,换了一身衣衫,才走了出去。
刚走出密室,虞紫鸢便看见阿离侯在门外。
“阿娘,你可总算出来了!”看到她,阿离笑着便跑了过来抱住了她。
“阿离……”虞紫鸢摸了摸女儿的脑袋,嘴角强扯出一丝笑意,免得女儿多心,“何时回来的?”
“回来三天了,阿爹说阿娘在闭关,这几天应该出关。反正我每天无事,便来这里等阿娘了。”阿离说道,抬头见阿娘面色苍白,连着声音都带着异样,“阿娘,您怎么了?可是闭关时出了什么问题?”
“阿离,别担心,阿娘无事!就是有些累了!”虞紫鸢轻轻安抚着,许久才说道,“阿离,找你阿爹来九曲莲湖,说我在那里等他!”
江厌离有些担忧的看着阿娘,“阿娘是想阿爹了吗?”
虞紫鸢别开脸,有些迟疑的点了点。
“那我这便去!”江厌离见阿娘不好意思的样子,一扫刚才的担忧,笑着离开了。
看着女儿提着衣裙,轻快着跑着,虞紫鸢愣愣的出神,她真的希望她的女儿一辈子无忧无虑,自己能护她一辈子。在那梦里,不知自己身死后,她的阿离会不会还有人替她挡风遮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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