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哥哥!”在莲花盛开的深处,站着阿忆思念许久的人,他负手而背看着踟蹰不前的江忆。
“怎么了,我的小阿忆,不想我吗?”魏擎张开双手准备迎接江忆,他的眼角一直笑着,直到眼眸里浸出了失望也一直笑着。
“魏哥哥,要是我们没见过该多好呀。”江忆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他不知道怎么说,明明这个人是自己应该厌恶的,但是每次见不到他却忍不住思念,终于,这次忍住了冲动,但是却还是恨不起来,狠不下心。
魏擎等待的手也垂了下来:“看来阿忆终究是要长大的。”
“长大是什么?”阿忆小心翼翼的问。
“是你相信的人会背叛你,是你要放弃你的正义,你的坚持,善、恶、是、非、对、错之间的界限会变的模糊,便是成长要付出的代价,也是做江家少主要面对抉择,希望你能比江澄叔父做的更好。”
“那魏哥哥会背叛我吗?”
听到这个问题,魏擎微微怔了一下,随后意味深长的笑了。
“你笑什么?”阿忆感觉魏哥哥实在嘲讽自己,头发都有些气的翘起来。
“我们终究还是走到这一步了,你还是问了这个问题。”
“什么意思?”阿忆拧着眉毛,头疼魏哥哥的话为什么总是听不明白。魏擎温柔的跨过他们之间的距离来到江忆面前,指尖划过他那稚嫩的脸庞。
“江叔父也曾这个问过这个问题。”说着话,侧身走过江忆的身边,去那水面开阔的地方,江忆转过身,目光紧紧的追随,不知是害怕失去眼前人,还是怕听不到他的回答。
“‘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要背叛江家’是江叔父问过的话,如今,阿忆也问我,会不会背叛你。”魏擎背对着江忆,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我的父亲没有做到,那我可以做到吗?世事不由我,我的父亲从未想过背叛江家,可是江家的受难却还是因为家父而起,即使后来再弥补也弥补不了江叔父心中的伤,所以家父是背叛了吗?而我又做的会比他好吗?”魏擎的话像是在问江忆,又像是在问自己,他看着那迷雾重锁的远方,最后缓缓的转身看着江忆。
“我的小阿忆,若有有一天你要为了江氏要放弃你最真爱的东西,你会作出和江叔父当年不同的选择吗?”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什么为了江氏?魏哥哥,你把话说清楚。”江忆奔走向前,想抓住魏擎,因为他发现自己开始看不清眼前的人,像是眼前落下了黑色的纱幔。
看着眼前在睡梦中叫着另一男人名字的江忆,苏者心被茶堆炉撩到了手指,让他微微有些烦躁的丢下了茶盏,于桌上嗑出闷响。他摩挲着手指,眸色低垂。
“看来,苏公子也有计算不倒的地方。”楚妱婷婷而立在一旁,看着苏者心的脸很有玩味,但是对方并没有想搭理他的意思,楚妱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轻视,但很快她轻蔑一笑,“沸云鼎的事瞒不了多久,你还是想想怎么遮掩吧,现在可没有时间吃飞醋。”说罢,拂衣而去。苏者心从背后叫住了她。
“那就要看妱公主想要什么了。”苏哲心轻轻坐在江忆的床边,轻柔的抓住他不安的手放回寝被之中,捏好被角,轻抚着江忆的脸盘,在阳穴上轻轻点了一下。
楚妱的凤冠上的步摇撞击在一起:“你答应了?以后可没的选。”
苏者心的目光从阿忆身上移开,瞬间变的冷峻:“是妱公主没的选了,荆门楚氏明动仙门,轻易灭门,不是像琉溪水旁的小仙家一样无人问津的。”
“你动了璃清!”楚妱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知道眼前的男子下手果断,没想到如此果断!此刻,她的脑海里回闪过沈边安说过的话:‘您控制不了这种力量,会把整个楚氏拖入万劫不复’。此刻,万劫不复里已经有个里琉溪璃氏!
“他可是你的同门师哥,对你有救命之恩,璃氏师从蓝氏,你这样不怕仙都过问吗?”
“是你动了璃氏,我说过,我的事情你不要好奇,可你偏偏不听。”苏者心说的明白,脸上还是从前那般云淡风轻。
“既然要公平交换,加码肯定要高一点。”苏者心难得正目看着楚妱,眼睛依旧淡然,似乎无论楚妱怎么选,他其实也是不在乎的。
“沈边安呢,你想把他怎么样。”说完,楚妱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居然会关心一个弃卫的SH。
这次轮到苏者心玩味的笑了,这个自以为高高在上的公主,不是一样对卑贱的人有着同样的感情。
“你当年不是一定要救他吗?当年我成全了,就不会失言,也许最后能陪着你一起下火海的人就是他。公主还是好好珍惜吧。”说罢,苏哲心抬眼,不再去看她。
男人世界的残酷,还是超出了这位自以为是的公主想象。
……
云燕衔着一块残玉落在了云深不知处的枝头,凄厉的鸣叫划破了夜空,一位弟子禀报了此时蓝家唯一可堪主事的人——林丹墨。
“夫人,那云燕一直守着这块残玉。”弟子毕恭毕敬的将半块玉玦交给林琅儿转呈给仙都夫人。林丹墨认出上面的卷云纹,该是蓝氏之物,碎去的地方像是什么花饰的菱口,细看来不知,蓝家人素有佩玉之习,且举止有度,怎么会有被摔碎的玉玦,正奇怪时,那弟弟犹豫的开口禀告道:“主薄师傅辨认过了,这是……这是……魏……”后边的字眼还未出口,便生生咽了回去,在林夫人面前提魏夫人,还真是冒蓝氏之大不韪,就算是蓝家首徒也未必有这个胆量。
林丹墨都明白,她用最快的时间隐藏了自己不快,继续温和的说道:“但说无妨。”
那弟子低着头一股脑的吐露:“此乃魏先生入蓝氏时,江氏的陪嫁,后刻上了蓝家的家纹,天下间能集九瓣莲与卷云纹与一体之物,独为魏氏夫人所有之物。”
这话说的,琳琅儿要紧了嘴唇,她知道自己的主子此刻心上定在滴血,林氏陪嫁之物不下魏氏,可仙都从未准许在上面加上卷云纹之说,这件事一直是夫人的心结,日子久了本能放下了,谁料当年魏氏把陪嫁之物尽数带走,竟然今日还能看见一块破玉,倒是是从何而来这劳什子!
林丹墨只是捻了捻腕上的佩珠,端庄的开口问道:“即是如此渊源之物,如今谁还可能会有,云燕夜啼,定然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思追师兄该是有的。”另一位弟子提醒道。
“可是含光君出了什么事情!”林丹墨的心猛然揪紧,带着众人也慌了神,周所周知蓝家师长们下山寻人时,思追就陪同在侧,骤然残玉回来抱信,可是他们出了什么事情。林丹墨当即就要下山寻人,被弟子劝阻。
“夫人,如今主事的仙都和宗主都不在蓝氏,贸然带弟子出行恐是不妥。”
“是呀,夫人,仙门众家可还在这里,仙都已然带走精锐弟子,若是其他人再离山,只怕会有人趁虚而入。”仙门百家可还没走远呢,尤其是瀚海图氏,不知留下多少眼线还等着清理。
“长老们年龄可都大了,经不起几番折腾了。”林琅儿扶着主子定定神,先安坐了下来。
林氏强撑着心中不安,“今夜之事,不可外传,几位长老也莫去打扰,你们都先下去吧。”
“夫人,可仙都他们的安危还是要探明的,不如弟子们趁着漏夜,避开耳目,先行下山。”
“不可,贸然少了几个弟子,只怕有心人很快就会察觉,众弟子放心,我自有安排。”
待遣散了众人,林氏带着侍女匆匆赶往自家二哥所在的院落,进门就央着穿戴还未整齐的哥哥出门去寻人。
“我的傻妹妹,你让我拿着蓝氏和魏氏相和的信物去给你找人,你是真无心,还是假无心。”l
“哥哥,就算是我傻,你让你这傻妹妹傻到底吧,只求哥哥去寻寻我夫君,他要有事,丹儿也活不成了。”林丹墨说着就颜面泣泪,像儿时受了委屈央着哥哥哄慰一般,自她出嫁之后,再无如此,无论夫君如何冷淡,也不曾在娘家人面前把眼泪掉下来一滴。幼妹如此,林二如何不应,当下便整理侍从,着手出发,考虑到既然蓝湛一行人若真有不测,林氏当下力量不足,漏夜修书回明山,抽调家门精锐,即刻出发,于林二汇合后通行。
明山林氏辞行,还特意遣修士一一扣开仙门百家的客房,言说家中要事急急作别,不曾当面告辞,失了礼数,奉上歉礼,还望百家不要见怪。说的言辞恳切,意思就是:我们明山林氏是蓝家姻亲,此刻也不便逗留讨扰,动身走人了,你们这些看热闹的也该散了。直直让百家惺惺,江家小公子也跑了,仙都也带人离开云生不知处,热闹也没得看了,再赖着像是在蹭蓝家的饭,况且还不好吃。于是纷纷去蓝家长老处作别,蓝家也以礼相送,总算是把剩下的‘贵客’们送走了。
林二虽然讨厌蓝湛,但还是出手帮妹妹料理了夫家的麻烦客人,他与家门精锐汇合,沿途打听蓝忘机一行人的踪迹,一群名门修士出行,本就颇惹人注目,很快,就找到了他妹妹日思夜想的情郎,看人四肢齐全,独脸色确实不好,像是经历了什么大战,幸存下来。见此,林二心下第一反应居然是:他怎么还活着。
这样的念头把林二自己也吓了一跳,林家是杏林世家,悬壶济世本该慈悲为怀,为何会有这样的恶意?实是有辱家门。他是医者,也是兄长,若是仙都不测,必然仙门动荡,兵祸连结,绝非善者之人所愿见。但是妹妹就可以S了这条心,林氏就能借机接回妹妹,不必让她在蓝家再守活寡。这样的念头,着实可怕,但见到妹夫,林二确实高兴不起来。他是妹妹一生的枷锁,非S不得解。
“仙都离家多日,都不知道给家中报个平安吗?不知道有人日夜忧心,五内惧焚。”语未言尽,林二自己都觉所言多余,“罢了,仙都能知道什么呢。”
罢言,丢了那半块残玉道:“云燕衔玉夜啼云深,可是有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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