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势不可挡?便是如今。
任何时代的更迭无不伴着血腥。随苏哲心决心之下,楚妱命令修士对群落发起了最后的攻势,迅速风卷残云般扫除了群落最后的有生力量,可以说这此役之后,魏氏留下的基业毁于一旦。
血杀之后。
“是这里?”苏哲心拄着长剑焚心,看着眼前塌了半边的屋舍。
“我也是不知。”楚妱侧身看着苏着心,娓娓道来:“如今这群落只剩两处未被清理,此间便是其中之一,原本以为如此破败是战火所为,细查之下,才知它本就是如此,因此所有修士皆没有进入过其中,这群落原本亭台楼阁,无不奢华,唯此处格格不入,着实奇怪。另一处屋宇倒是颇为精致,诡异的是正门如同棋盘,无论如何强攻,皆无法将其开启,门外喊杀四起,那座院子从不见有任何动静。”
苏者心思虑片刻,背手将焚心剑收起,朝着破院屋内而去。楚妱冲着随从修士们摆摆手,示意众人屏退,随即紧跟着苏者心的脚步。
半掉的门板彻底闭上时,退行的修士有些八卦的回头多看了几眼,窃窃私语而散。
“公子!”楚妱刚转过身,就看见门口往前一路的血迹,苏者心半跪在地上,若不是焚心剑撑着,只怕难以站立。楚妱奔扑上去,顾不得体面跪在苏者心身边,那血迹从他耳垂瀑布而下。楚妱赶紧解下自己披帛团成棉纱覆在他伤口之上。
“走开!”苏者心欲推开楚妱,抬脸,数条黑色裂痕般的蜈蚣线状布满那张原本俊逸的脸。猛眼看去,楚妱都吓失了声,只无意识的用披帛擦拭着血泊,纠缠之中,女子温热的手和热血交织,这种血腥的缠绕,让神志有些涣散的苏者心分辨不出,只能由着去了。
“苏公子,我是该找大夫,还是该渡您灵力……又或者什么灵丹异药可以助您,我这就寻来。”楚妱一向自持,看见心上之人如此,此刻竟也是如闺阁女子般慌乱。
苏者心奋力推开楚妱,释出秽心剑,扯开广袖,露出手腕,将白刃从皮肉间划出一道血痕,随即‘咣当’一声,秽心坠地。苏者心倒下之前,对楚妱说了最后三个字:“看住我。”
“公子,公子!”被推远的楚妱又爬了回来,惊恐之下脸上血色全无,只看着苏者心挣扎着将淌血的手腕伸像秽心剑,在还有一尺之时,终于没了意识。
楚妱手脚并用向秽心剑爬去,欲将剑拿回,未及十指触及,剑身突然喷薄的秽水伴着剑芒如迅火般,将楚妱反击拨开。
楚妱失力的侧倒几步之外,十指钻心巨痛,摊手一看,手心满是秽水灼烧。顾不得救治,赶紧向苏者心匍匐,刚挪了几下,被眼前景象骇住身形。
苏者心腕上的血蔓延向秽心剑,血流将剑的主人和剑连在一起。得到血脉召唤的秽心剑身四周渗出更多的黑褐色水流,连着剑身在地上形成一个不知名的图案,这个奇怪的图案如同泉眼,不住的水流从其中涌出蔓延。其中几条水流伸向楚妱,让她每一根寒毛都树起,瘫在地上向后倒退,直到被逼到墙角无路可退,颤抖着身体眼看着那水流蜿蜒爬上自己的身体。
应该是秽水。因为此刻楚妱的身体被腐蚀的生疼,她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如今没有人能救她,呼救也没有用,自己选择的男人,只能陪着他走到底。她脑海中一直回响着苏者心最后说的‘看住我’三个字,她意识到,这句短语的意是:不要让外人看到现在的一切。所以她只能忍着疼痛,不让外边四周徘徊的修士察觉出异样,冲撞进来。
丝帛和皮肉被腐蚀发出‘滋滋’的声音,烧灼之后产生奇怪的气味,楚妱感觉那秽水退了下去,她艰难的睁开眼睛,低头,果是如此。在细看时,秽水流过之处,皆是她身体衣服沾染苏者心血迹的地方,再翻看自己血肉模糊的手心,忽然想到或许是因为自己双手掌沾满苏公子的血,触碰秽心剑才会被整个腐蚀。再看屋内四处,凡是落有苏公子血迹的地方皆被秽水包围环绕,最后吞没掉血液。
血红在黑褐之中消失不见,随着秽水回流向苏者心的身体,再从他衣衫血迹处淌过,将残血吸收,最后流向他的耳窝,如同把他的血送回他的身体。
楚妱赶紧感知自己的脸,好在自己的面容没有沾染血迹,不然,被秽水取血毁容可了不得,如今腐蚀在手心和前胸手臂,总还能遮掩。女子总是紧张自己容颜的,总不好在所爱之人身边,是自己一张丑陋恐怖的脸。
绕过秽水,楚妱慢慢移向苏者心,近瞧着那个男人的脸,随着秽水从耳中流入,脸上那恐怖的痕迹开始消散,慢慢的褪向脖颈深处。楚妱知道,这是在向好恢复,她悬着的心也渐渐松了下来,缓缓侧躺在苏者心的身边,用最近的距离看护着眼前这个男人,静静的享受此刻的时间,品尝着秽水带给身体的疼痛,这痛来的猛烈,就像她对他的爱。她伸出那血淋淋的手,终于抚摸到那张梦寐以求的脸。
“起码这一刻,你是完全属于我的,不是吗?”她的手指划过他的唇,将自己的血抹在那柔软之上,“你为别人受伤,痛却在我身上,不过没关系,我心甘情愿,但是也一定会拿回属于我的代价。我,可是楚妱,一个敢赌上命的女人。”
不知过了几时,秽水开始从苏者心手腕的伤口处流出,沿着开始的血线流像秽心剑,这种恐怖奇异的治疗方法,多少有些让人害怕。
楚妱看着那流向剑刃的秽水,想必其中黑褐色中并没有带着血红。她半撑起身子审视着那秽心剑。从来只觉得这剑多少有些麻烦,是一柄随时会不听主人指令的佩剑。现在看来,之所以还留在主人身边,是因为万一之时能救主一命。
楚妱思绪渐渐起,仙门之中,名器众多,各有千秋。亦不乏对主人忠心灵器,一剑只认一主,如随便一般,会认定主人的仙脉,江澄正是因为有魏无羡的金丹才能使用夷陵老祖的曾经的佩剑。秽心剑和主人血脉相连到如此地步,甚至可以将主人的血送回其体内,定然是认定主人的血脉,绝无二主。
多年以来,楚妱一直暗中调查苏者心的身世,她忠诚于他,爱慕于他,因为爱恋,所以更为好气所爱之人到底从何而来,可是却一无所获。现下却有了个念头:若是能找出可以使用秽心剑之人,定然就是苏公子的亲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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