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启仁3-4

蓝启仁脸上忧虑越来越重:“我知道。因此若虚妹妹不敢来云深不知处,只约我在城里见面。我对她说,她兄长要她嫁的,是世家的家主,我与她纵然两情相悦,只怕仍难如愿。她当时就哭了,我也没办法劝她,只守了她一夜。可早间她就走了,只留信说她回去就说服温宗主,叫我不要放弃。因此,我才写了信去求亲。可一连五封信出去,皆无回音,如今却要我去入赘,温宗主的想法,实在难以揣测。”

青蘅君问道:“你没有联系温晞,问她情况?”

蓝启仁眉头皱起,说道:“我联系不上她,据今日温家信使说,大小姐被禁止出门,温宗主没收了她一切法器,禁止她对外联络,实则是被软禁起来了。”

青蘅君叹道:“没想到若寒兄绝情如此,他太过刚愎自用,完全不顾手足之情了。可如今他又让你入赘,难道是回心转意吗?”

蓝启仁道:“不知,温家信使只说温家舍不得小姐出嫁,必定要招入赘女婿,如果我去,温家与蓝家将世代修好,永不相犯。”

“你的意见呢?”青蘅君问。

蓝启仁惨然一笑,道:“我若去了,就是一枚质子。温宗主要重提联手之事,兄长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青蘅君歉然道:“如此,可就苦了你与温晞了。”

蓝启仁垂眸半晌,有些艰难地开口说道:“兄长,是我害了你与大嫂,我只求这一生,能伴随兄长左右,撑起蓝家,洗清这罪孽。只求若虚妹妹,最终有个好归宿。我自己……无欲无求。”

青蘅君叹息着摇头,道:“启仁,我说过多次,错不在你。若不是你,为兄不知是否有命活到今日。只能说是阴差阳错,命运不公。”他有些着急,便咳嗽起来,喘息一阵后,低声说道:“若温晞对你情意深重,是断不会与他人结亲的,如果温宗主执意为难,未尝不可带着她远走高飞。”

蓝启仁垂下头,良久不语,突然又长跪而起,对青蘅君行了大礼,道:“启仁感激兄长的大量,我心意已决,一切只听天命。”眉宇间尽是与他少年面貌并不相称的矢志不移。

青蘅君久久地看着这个一夜间长大的弟弟,脸色悲恸,随即溘然长叹,对他摆摆手,继续闭目打坐。

眼前烟雾弥漫,打着旋涡飞速地被吸回魏无羡手中的一点绿芒里,蓝启仁吃惊地望着嗜烟灵,意识到自己方才被催眠了,从魏无羡他们的神色来看,像是已经知道了自己在被催眠时回忆起的全部事情。

蓝启仁询问似地转向蓝曦臣,蓝曦臣点头,说道:“叔父,请原谅魏公子没有提前告诉你,他用了忆情的法子。考虑到用语言说出来的往事,可能不那么精确,我们就用这个法子直接进入你的回忆,看到了你想要告诉我们的所有事情。”

蓝启仁呆了一呆,坐直了身子,问道:“那么,还有什么疑问吗?”

蓝曦臣摇头,突然从座位上抬起上身,双手交叠,面对着蓝启仁,又唤了一声:“忘机!”

蓝忘机会意,也依着蓝曦臣的模样,跪在座位上,兄弟两人恭恭敬敬地对蓝启仁行了大礼。

蓝曦臣说道:“多谢叔父几十年来为蓝家呕心沥血,对我二人的教养之恩。以前对叔父的严厉,还略有怨言,请叔父见谅。今日终于明白叔父的一番苦心,也请叔父放心,我二人必定遵循大义,遵重祖训,不负叔父多年的教诲。”

蓝启仁眼中泪光闪烁,在座上还礼道:“我是戴罪之身,当不起。”

蓝曦臣一愣之下,忙对蓝启仁解释道:“叔父,你知情不报的,并不是对蓝家有损的事,何罪之有?结交奸邪吗?温晟手上从没有过血案,不算奸邪。他的妻子顾莲,杀的是温旭,百家的二号大敌,更不能算是奸邪。今日后山之事,原是申宗主他们用意不纯,威逼温晟在前,两方火并同归于尽,叔父何错之有?”

蓝启仁未曾想到蓝曦臣为自己脱罪至此,心中感慨,竟隐隐有几分欣慰,自觉一生的隐忍,也算不负。却又听见蓝曦臣说道:“不过曦臣倒真有一事,要求叔父应允。”

见蓝启仁点头,蓝曦臣微笑道:“方才两个小儿,父母皆已亡故,正是忘机与魏公子救了他们回来,也算是天定的缘分。这两个孩子玉雪可爱,曦臣斗胆代忘机向叔父请求,将他们收为义子。”

蓝忘机闻言,大喜过望,魏无羡念念不忘地想要有个孩子,而自己与他都是男子,又怎么可能。这两个孩子恰好与他们相遇,又焉知不是天定?只是没想到蓝曦臣竟然看出了他的心思,还这么快就替自己提了出来。

魏无羡也惊讶万分地望过来,不过眼底也尽是喜悦,蓝忘机立即放了心。

蓝启仁一听便明白了这其中的意义:蓝忘机与魏无羡情比金坚,却注定无法公之于众,无法生养子嗣,蓝曦臣遭受变故,尚未有娶妻之念,蓝家嫡系这一脉眼看后继无人。有两个义子,无论从那个方面来讲,都聊胜于无。

只是,蓝启仁暗自决定,得把更多的精力放在蓝曦臣身上,想方设法得让他找媳妇结亲才行,否则自己就算死,也死不瞑目的。

蓝曦臣见蓝忘机与魏无羡都很高兴,蓝启仁也不反对,遂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等他们调养好身体,择个吉日行入宗之礼。今日已晚,叔父、忘机、魏公子,就请先回去歇息。”

谁知魏无羡挠挠头,问道:“叔父,我只有一个问题,当年温晞前辈为什么要留信给你,而不是亲自告诉您,她要回去说服温若寒?这导致她一回去就再也没能出来。万一她不是自己离开的,而是被掳走的呢?或者被逼的呢?您就一点没疑惑?”

蓝启仁道:“我不知道。”

魏无羡为难地道:“我不知道该不该问,嗨,不问难受!叔父您的意思是不知道她怎么走的,还是不知道她为什么不亲自告诉您?”

蓝启仁答道:“我都不知道。”

魏无羡又道:“为什么不知道?”

蓝启仁有些迟疑,但转念就直言:“我喝了酒,但我不知道那是酒。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她的信写得很清楚,她的遭遇也跟温若寒的行事风格完全相符。终究是造化弄人,遗憾无用。”

蓝忘机与蓝曦臣也很奇怪,都望着魏无羡,想知道他为什么纠结这一连细枝末节都算不上的小事。

魏无羡笑道:“啊,是我被这小豆子弄糊涂了,这确实没什么关系。”他指着装在宝物乾坤袋里的嗜烟灵,又将袋子放进袖中,站起身来说道:“困死啦,蓝湛,咱们走吧!”

蓝忘机道别蓝曦臣与蓝启仁,先行与魏无羡出了寒室。亥时已过七刻,晚风拂面,略感寒意,蓝忘机除下外袍,给魏无羡披上,惊醒了跟着他行走,却一直在沉思的魏无羡,抬起头对他一笑,夜阑云深,眼前人如朗月一般明艳的笑脸,蓝忘机心跳停了那么一拍。

“看什么?一直瞧着我?”魏无羡呲呲笑道,一缕发丝挑在腮边,被风吹拂着,柔柔地飘动。

“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蓝忘机心底的湖面掠过这句诗,皱出一圈涟漪,有瞬间的失神,随着魏无羡的眼波回眸,轻声道:“看你。”

魏无羡又是一笑,在蓝忘机的目光下竟然有些羞涩之态,十分罕见,漫不经心地问道:“还没看够?”

“看不够。”蓝忘机盯着他的脸,认真地回答,是看不够,魏无羡亮亮的眼珠转了转,像要说出撩人的情话来,蓝忘机忙垂下眼,“二百四十日。”他瞧着脚下的路,突然又补充道。

那是他们分离的天数,魏无羡微微一怔,面上突现的感慨意味着他立即就理解了蓝忘机的心思,凑到他身边,猫似地在他手臂上蹭了两下,含含糊糊地道:“我还有哪里是你没看过的?”

这情话实在太“魏无羡”了,蓝忘机喉头一阵发热,因在寒室外的小路上,还是可能遇上巡视的弟子,遂闭嘴不言。但魏无羡又低声笑道:“待会让你里里外外看个够。”贴在蓝忘机臂上的感觉不错,他蹭了一下不够,接着又蹭了两下。身上的温度即使隔着几层面料还是烫到了蓝忘机,烫得他哆嗦了一下,浑身热了起来。

要在回静室这段并不算短的整个路程里,走得优雅淡然,着实不易,回到静室之后则是顺水推舟,水到渠成,为这夜晚再添春色。事后,魏无羡遍体酥软地泡在热水里,享受着蓝忘机给他洗头的温柔舒适。

手中的发丝顺滑柔软,蓝忘机手指游走其上,像触摸着丝滑的肌肤,魏无羡情动的模样浮现在面前,蓝忘机耳根又自发热,手就下得重了点。

魏无羡转过头,问道:“怎么了?”

蓝忘机道:“无事。疼吗?”

“我哪有那么娇气!”魏无羡又甩过头去,突然问道:“蓝湛,我不在的时候,你是不是卯时作,亥时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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