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 轻诋1-4

她这番合理的揣测恰到好处地捅到了蓝忘机的痛处。蓝忘机心生出万分的惭愧和后悔,在这个宁愿失去生命都要保全对魏无羡承诺的女子面前,几乎无地自容。

温情见蓝忘机近乎窘迫的神色,皱了皱眉,继续道:“魏公子不夜天被三千人围攻、后来死于乱葬岗的时候,怎么不见你的至死不渝呢?含光君,我很感激你的救助,但我无法理解你的作为。至少在那些个时候,你跟玄门百家的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她还是那个温情,高傲护短,心直口快,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温情。魏无羡曾经是她的家人,她和温宁顶着千夫所指,无非是想还他一个恩情保他一个平安,可最终险恶的人心,还是把他踹到尘埃里,连同她的族人。

蓝忘机心头尚未愈合的伤口,就这样被硬生生地掏开,冷汗潺潺而下,却又哑口无言。他对魏无羡九死不悔的情意,他们的相知相爱,鹣鲽情深,又岂能为外人道。

温情本不待蓝忘机回答,只是更加伤感,一口气说了这些话,便有些喘不上气。温宁见状,忙冲过来给她抚背顺气,颤颤地道:“姐……姐,不……不必说了。”

温情横他一眼,嗔道:“我说得不对吗?再怎么悔恨难过,魏公子还是死了,婆婆他们也还是死了,可那些害他们的人,一个也没得到报应。”

蓝忘机更添惭愧,温情所言,字字诛心。如果他跟百家的人一样,觉得温情温宁温家老小不过是战俘,生死如蝼蚁,可以随意拿捏,他便不会心怀怜悯心存愧疚。可蓝家并非一开始就卷入这场对魏无羡、对温家老小的剿杀,如果不是金鳞台上被温宁杀死十几名弟子,蓝家没有必要出现在不夜天。

可大错已经铸成,兰陵金氏偷梁换柱,让江流吹笛冒充魏无羡,催狂温宁犯下血债,不费唇舌便将百家拉入泥潭,血雨腥风,万劫不复。

“温姑娘,对不起。”蓝忘机愧疚难当,他一向不善安慰人,面对着外人,更加局促。若不是看在温情一族对魏无羡的情意所在,他只怕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不是不屑,而是觉得多说无益,尽力去做就行。

犯过的错,有的可以弥补,失去的人,唯有怀念。

温情抬手去拢住落下的鬓发,悄悄拭去眼角的泪珠,叹息道:“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既然魏公子相信你,我也只能相信你。”

蓝忘机承诺般地,郑重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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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小辈走出院子,往别院的守卫角楼走去。跟云深不知处差不多,禁制中枢设在高出别院其他建筑的角楼上,一来方便施展法术覆盖整个别院,二来用于瞭望守卫。

蓝景仪率先打破沉闷,先是长长地叹气,然后转头,对另外几个蓝氏少年说道:“你们知道吗?当天含光君对战薛洋,那叫一个精彩纷呈!薛洋召唤了几百具凶尸来,含光君还要护着我们,我们又中了尸毒……命悬一线哪!幸亏有含光君还有魏前辈!啧啧,我宁可折寿十年,也不愿意错过这么精彩的对战!”

一个少年道:“景仪,我听你说过好几遍了!”

蓝景仪满不在乎地说道:“那又怎么样!犹在眼前哪!我想忘也忘不掉啊!”他这么沾沾自喜的说着,跟每次说起的一样,眉飞色舞,仿佛自己就是一手持剑,一手抚琴,如天神下凡的含光君。

另一个少年道:“你们不是说,薛洋重伤,不可能活着吗?这么会在这里?”

蓝景仪道:“这我可不知道了。你干嘛不问含光君?”

少年道:“嗐!我敢么?你怎么不问?”

蓝景仪道:“我不想知道呗!”

那少年啐了他一口道:“口是心非!我不信你不想知道!”

蓝景仪嘻嘻而笑,朝他吐了吐舌头。

蓝思追忽然道:“看情形,是含光君将鬼将军还有……他姐姐安置在这里的,但是薛洋这种人,怎么也跟他们在一起呢?”

蓝景仪道:“我一听薛洋也在这里,当时就心里发怵,但是一想到含光君也在这里,就不怕了。”

蓝思追道:“我就是觉得,薛洋善于迷惑人心,你还记得他扮作晓星尘道长的样子吗?差点骗过了我们所有人。”

蓝景仪道:“幸亏魏前辈识破了他的伪装。”

蓝思追道:“我担心他故伎重演,欺骗含光君。”

蓝景仪道:“哈哈!怕什么,难道他在这里不是被关着锁着捆着,自由溜达么?”

蓝思追摇摇头,转念道:“你说得对,是我多虑了!”

转过一道回廊,他们到了角楼之下,白影从眼前晃过,守卫的弟子站到二楼的栏杆旁,居高临下地道:“你们来做什么?”

即便只是别院的守卫弟子,规矩也是一样的,在岗之时不问尊卑,不管来者是谁,一律依规盘问,严加防范。是以明明看见蓝思追等人都佩戴着亲眷弟子的云纹抹额,仍是不苟言笑地问询。

蓝思追行礼道:“我们奉含光君之命,持他玉令,暂时降低禁制等级,一刻钟后恢复。”说着郑重地递上蓝忘机的通行玉令。玉令洁白光滑,镂刻家纹,云卷云舒,入眼温润。

那弟子听见“含光君”三字,也无所动,面无表情地跃至地面,从蓝思追手里接过玉令,仔细查看。

蓝景仪悄悄地蓝思追耳畔说道:“我怎么觉得他像含光君那样冷啊!”

蓝思追没有理他,而那弟子却偏头过来,瞧了蓝景仪一眼,目光寒意凛然,又将通行玉令交回蓝思追手中,道:“可以了。”

蓝思追迟疑了一下,捧着玉令走向角楼的右门柱,将玉令放入柱子上的凹槽里。玉令发出淡蓝色的光芒,接着光芒四散,在凹槽周围的空气中组成了一个缓缓流光的“湛”字。

“请随我来。”那弟子淡淡地说,转身推开角楼大门,迎他们进去。他不过眉眼尚好,身材秀挺,当然不及蓝忘机万一,只是冷淡无情的面孔,比几个少年大不了多少,如此模仿蓝忘机的一举一动,形似而神不似,着实令人遗憾。

蓝景仪不甚愉快地抿紧了嘴,和蓝思追并排,跟着那弟子进了角楼。角楼布置与云深不知处的钟楼差不多,沿着中央的楼梯盘旋而上,禁制中心设在顶楼。

每层都有守卫的弟子,站在外廊之上,不因他们进来而离开岗位。一行人往上到了顶楼,来到禁制中心,四面漏窗的阁楼别无他物,只中间置一半人高的平台,放着一面造型古朴的铜镜。

铜镜看似历经岁月,光华暗沉深邃,显露着一种至美的庄严,应该是蓝氏先祖蓝安的旧物。

铜镜前面,平台立面上有一个凹槽,看大小跟通行玉令差不多。带路的弟子不做任何提示,蓝思追左右看看,掂了掂手中的玉令,将它放在了凹槽中。

一道柔和的蓝光出现,蓝景仪双眼放亮,一个箭步冲上前去,那只伸出去的手还没有进入铜镜周围一尺的空间,便似碰到一个屏障,“砰”地一声闷响,众人只觉眼前蓝色光芒铮然一闪,蓝景仪已经被弹了回来,眼看就要狼狈地滚落在地上,蓝思追眼疾手快,抢在前面往他腰上一托,让他站了起来。

那弟子站在漏窗边,见状不屑地一笑,道:“毛手毛脚,怎么教的!”

蓝景仪气不过,道:“ 你行你上啊!”

那弟子道:“这可不是我份内的事。”

蓝景仪哼了两声,低声问蓝思追道:“该怎么办呢?”

蓝思追面露难色,以只有蓝景仪才能听见的声音道:“含光君也没教过啊。”随即转身问那名弟子行礼道:“含光君并未交代我等改变禁制的方法,还请师兄援手。”

那弟子倨傲地道:“命令是含光君下的,自然是含光君派来的人做。我不敢擅动。”

蓝思追犯了难,而蓝景仪气得咬牙,说道:“要是耽误了正事,含光君罚下来,可别怪我们没提醒你!

那弟子哼了一声,竟然转头看向别处。

蓝景仪身后一个少年低声说道:“我想起来,我哥哥说过,云深不知处的禁制需要蓝氏弟子的血开启。那么关闭或者降低等级,也需要血吧?”

蓝景仪回头道:“怎么不早说!”

那少年“啊”地一声捂住嘴巴,委屈道:“我哥哥悄悄告诉我的,要是被含光君知道会被罚的!”他看看带路的弟子,又悄声道:“含光君不也没说嘛!本来该他们守卫做的!”

听他说完,蓝思追若有所思,眉心一拧,朝带路的弟子望去,突然用力推向蓝景仪肩膀,喝到:“有诈!护着玉令,去找含光君!” 左手一探将玉令抠下,扔给蓝景仪,右手寒光泠泠,已经拔出佩剑,转身就朝那个带路弟子刺去。

蓝景仪听闻瞪大了眼睛,未看清楚情形,只觉眼前晃过一物,自然而然伸手一抓,手中却是一空。那位带路弟子速度惊人,蓝思追连刺三剑都被他轻松化开,眨眼便冲到蓝景仪面前,将通行玉令抓到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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