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理小队聚在会议室等卷毛小孩和雨果查监控。

这几天，度假村闹鬼了。

活动已经准备完毕，马上就要试营业，竟然……竟然闹鬼？

一开始，没有员工反馈，是因为大家不约而同以为这是在测试活动内容，活动本身性质特殊，发出通告说要测试会缺乏体验感，即使没有任何通告，员工们仍旧自觉配合。

直到雨果从意见箱里发现，讨论这件事的人越来越多，雨果整理出有关闹鬼的部分给众人看。

〈晚上的鬼魂小姐很可爱！小小的没有脚！完全没看见她躲在阴影里！就是……虽然装扮很真，但是一看就知道是假扮的啦。〉

〈哇啊啊啊，鬼魂小姐……比上次还可怕，好真实！被吓了一跳。但是，因为知道是假的，所以吓一跳后记得逃跑了，应该，应该没问题吧……〉

〈被，被鬼魂小姐吓到僵直，忘记配合逃跑了，鬼魂小姐急得跑掉了啊啊啊会不会被投诉，不要啊那样就不能给魔法少女小姐写信了……〉

不光相关反馈越来越多，从内容中能看出，鬼魂在升级，越来越恐怖，越来越真实。

〈鬼！鬼啊！从门外过去了！没有脚！〉

〈啊啊啊啊真的有鬼！原来那是真的！真的！突然就出现了！这里……这里不会曾经，有什么人……〉

〈呜呜呜我，我舍不得魔法少女小姐，要是普通地方一定马上搬走了可是我不要走……〉

最后。真的有很多人认为那是鬼魂。

林异：“……”这还没开业呢。

不是，这，肯定不能是真的鬼魂！就算，就算真的是……也不能让它继续是真的！

鬼魂……

宇宙这么大，灵魂能量体，是有的。

不怎么常见，但是不能否定完全没有。

连boss都被揣测过是不是没有本体，说明大家都默许了它在概念上存在。

就是……如果它真的存在，魔法少女，魔法少女不收鬼魂。

收不了。

这得找巫师，巫师严格来说，并不是魔法类生灵。巫师属于科技类。

巫师们的咒语，实际上是一种公式，说是咒语，也像符文，全看巫师自己怎么称呼。

魔法少女完全搞不懂这种东西。

“呃……”林异头疼。

头疼的林异看了看塞西莉娅。

塞西莉娅，就是一个巫师，被她的原世界居民称作女巫，林异觉得这个词不太对，塞西莉娅本人倒是无所谓。那个原世界……林异曾经在那里经历过连环战斗。

只不过，塞西莉娅喜欢物理攻击，很少见她使用咒语，而且根据塞西莉娅本人说，她的咒语在她离开原世界后，很快就会消散，不过她没有对除了林异之外的人使用过咒语，说不定只是咒语对魔法少女不起作用。

“不行。”塞西莉娅画出的符文很快消散，“还是不行。”

塞西莉娅是真的用不了咒语了，因为现在林异身边，没有指导精灵，可是没受到任何攻击。

自从从boss那里知道，指导精灵和看不见的科技攻击同源，会为魔法少女吸收转化科技攻击后，林异才知道为什么当初战斗回来，坏狸花会那样累。因为塞西莉娅的世界，遍地魔王勇者，魔王像塞西莉娅，是科技类生灵，勇者是人类，也是科技类生灵。坏狸花为她抗下了所有科技攻击，那是一场连她都几乎耗尽了能量的连环战斗，即使那时……还是很久以前，她还没有满级，还没有那么多能量，那之后不久，桃乐茜和坏狸花……

宇宙间的能量，是很神秘的东西。

每个星球有自己的生态法则，但是既然同在宇宙中，按理说不可能在原世界能够使用，离开后无法使用。魔法少女们从来没有使不出能量的时候。

所以，林异也不懂。

唉，原谅她吧，她出生没几年就一直是魔法类生灵。而且林异她……其实对生灵类别感知不那么清晰。这也寻常，林异在容纳能量方面远超常人，不太能感知能量少的生灵类别划分。

林异询问的同时，管理小队小伙伴们，为了不让林异更头疼，在悄悄进行讨论。

精灵德尔芬：“鬼魂……？鬼魂是什么？”这位的世界只有大海和海洋污染，不知道鬼魂，从来没见过。

狼人祈小小：“好像是人类死后的灵魂，我从村民那里听说过，但没见过……可能是月圆之夜见了抓不住，没印象。”也许说不定，狼人和她的世界居民，关系还不错？

鸟女多瓦多瓦：“人类，人类死掉了……”多瓦多瓦很沮丧很难过。

吸血鬼安蓓：“我的世界有过很多，记得最后活着的人类里有几个除灵人，现在……不在了，帮不上忙，而且我们不收服，只去除。”

矮人弗林：“你为什么……自称吸血鬼？把人类称作除灵人？你应该也叫她们鬼才对。”矮人神情严肃时，话语也会严肃起来。

安蓓：“她们这么叫我，说我是最后一个吸血鬼……哪里奇怪？”

弗林变得严肃，不是因为和安蓓有过节，是因为安蓓遭遇人类如此对待。

这两位当初吵过，弗林性子是平和不是没脾气，她是个坚定不移按照自我步调而活的矮人，所以发现她的人生会被当国王打乱后，立刻去找魔法少女自首了，同理，她不会因为和安蓓有过节针对对方，更何况安蓓根本不知道自己遭遇了不公正对待。

弗林：“我的世界只有矮人，虽然常年战争没见过哪个矮人死后变成鬼魂，但真的有也不会用轻蔑的词称呼它们。”

安蓓：“……原来，是这样。不过我没有觉得它哪里不好，也不认为它是个轻蔑的词，它一直是我的身份。”

安蓓转向弗林：“谢谢你告诉我。”

弗林：“当初掀你的天花板，是我做得不对，向你道歉。对不起。”

安蓓：“没关系，虽然我那个世界好像没有矮人，但我能够理解你想做什么。林异说过了。”

两个争吵过的人就这样互相理解，然后互相宽容。

普通人类斯蒂芬妮：“我那个世界没有鬼魂没有其它生物，只有人类，所以大家都很弱小，无法互相理解。”

亡灵邱途：“鬼魂……好像……好像有点耳熟。但一定从来没听过……好……感觉好可怕呀。”

于是大家看着邱途，正交谈的林异和塞西莉娅也一样。

林异知道邱途会怕倒挂在天花板的人形生物，这种场景大部分人见了都怕，但是亡灵本就是死去的生灵转变而成，经验丰富如米瑞达也没想到……邱途会怕。

原来……邱途是真的怕鬼，不是单纯害怕倒挂着的安蓓。

亡灵会怕鬼。

这个世界……未免太离奇了。

众人面面相觑，雨果走进来。

“鬼魂，是真的。”雨果公布答案。

既然是真的，那就没有录像可供查看，监控拍不到。

邱途第一个做出反应，把自己缩起来，“真的有……好可怕好可怕，我晚上一定不出门！”

德尔芬第二个：“我得看看！”

祈小小：“我算了，还是管理大楼重要。”

多瓦多瓦：“人类真的死掉了……”

安蓓一边安慰邱途：“只有去除经验，帮不上忙。”

弗林：“法阵，对鬼魂无效啦。”矮人是法师。

斯蒂芬妮：“我不行，我看不见。”

塞西莉娅：“哦，完了。”

林异点头：“是。”

……就算是真的。

魔法少女不会放弃。

有问题，她解决！

管理小队在这里，其实也没什么好办法，反正有林异在这，知道了最终答案，在德尔芬告知林异她想看想看之后，大家从会议室解散离开。

林异坐着，雨果走近。

“在想办法？”雨果问。

“想办法解决。”林异头疼过后立刻开始处理。

“其实，”雨果带着林异往监控室走，“你来一下。”

“？”

林异跟着雨果来到监控室，卷毛小孩正坐在椅子上，面前整个房间遍布机器屏幕。

小孩调出几段监控。

监控中，不同角度下，

夜间走廊上的确有人。

有人……站在走廊中间。

外观恐怖真实，而且没有脚，看起来很吓人。

但是，能被看见。

能被看见说明不是鬼魂为了吓人特意在被遭遇者面前显露真身。

根本没有鬼魂，不管是什么种族，肯定是有形有质的存在。

林异：“……”好家伙，她的度假村里，有人为了活动帮忙扮鬼。

她得谢谢一定要办这个开业活动的boss，员工们这么配合，愿意免费加班。

卷毛小孩盯着屏幕，似乎在测量什么。

“鬼魂姐姐，比我高一点。”小孩在自己头顶比划，“这么高。”

“但是……”小孩解决了身高数据，仍旧在困惑，“我没见过这套衣服。”

“鬼魂姐姐，学习能力出众，演技越来越精湛，会模仿声音语气姿态，还是个化妆师，如果不是有监控，能够以假乱真，对开业活动很有帮助。”小孩得出结论。

林异：“……等找到人给她加薪。”下次别这么配合了。

现在提成能有多少谁也不知道，她这个没有底薪的魔法少女，只能靠提成，比这些无比配合的反派员工还惨。

小孩继续检查监控，林异和雨果回到会议室，继续面对面。

林异松了口气。

太好了，既然是员工，这件事好解决，晚上她找到人好好说明情况，愿意配合是好事，好心办坏事谁也不想。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我们去见她吧。”雨果突然开口。

“你要来？”林异以为雨果不会管这件事，毕竟之前员工的事，雨果也没有插手。

林异决定管这件事……是因为，她很感谢愿意为了活动帮忙的员工，但是……林异也意识到了，其实，大家没必要这么拼命。努力是好事，超出自己的限度范围，累了自己，过犹不及。

“因为你会决定要去解决。这是我一直想和你一起做的事。我想和你一起工作。”

而不是看着空荡荡的办公室，等那个只有汇报业绩才会来的人。

“……”林异很快发现，这件事也是个错误。她没能把留下来的雨果赶出去，现在根本没有推开的理由。而雨果一直不知进退。

“好啊。”最后，林异只得这么说。

“我们两个。”雨果微笑。

“两个。”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

夜晚，度假村大楼。

卷毛小孩在监控室守着，小孩这时候还不睡，非说自己不睡没关系，林异和雨果是两个不会应对小孩子的大人，拿小孩一点办法没有，不睡就不睡吧，正好留下看监控。

就这样，一个小孩，两个大人组成的捉鬼小队开始行动。

因为活动已经准备完毕，整个度假村夜间走廊没有开灯，楼道四周，包括窗外，都挂着活动装饰，地上也堆着营造气氛的物品。

只有一些用来提示或者有重要内容，摆放彩蛋之类角落，会设置微弱光源照明。

简而言之，又黑，又阴森。

两个大人倒是不怕，林异是魔法少女，魔法少女从来不怕黑，她们自己就是自己的光。

至于雨果，这家伙前身，是公司666层夜间徘徊低语的恶魔。

恶魔怎么会怕黑。林异是这么想的。

但是……

“小林异，人家会怕啦……”雨果贴在她身边，黏黏糊糊。

忍住，忍住。这家伙就是来添乱的。

林异往下压住怒火，听小孩汇报监控。

之所以要在大楼中偷偷行动，是因为走廊没有开灯，行动起来隐蔽，如果她直接在窗外飞行，很快就会被员工们发现，这事立刻瞒不住。

“五十层！出现了！”小孩汇报得很急。

好，快去。

林异拽起雨果就跑。

……结果。

没赶上。

走廊只留下被吓瘫的员工瑟瑟发抖，还没等林异靠近，员工听见背后有动静，头都没回……人……直接晕了。

啊，鬼魂小姐，很厉害。

如果，如果来这里的人，是这方面爱好者，应该会很高兴。

但如果，来这里的客人是普通客人……会试营业失败。

想也知道……怎么可能每个来的客人都是鬼魂爱好者？！

现在，不用等到试营业了，再拖下去，员工都得跑。

为什么……被这么吓了。

大家……还要留下呢。

改造营已经遣散，林异不再束缚这些反派们，大家完全可以就此离开，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因为想留下。”雨果说。

林异知道，很多反派们之所以成为反派，是因为思维方式和常人不那么相同，可能就是为了好玩，也可能……想有份工作？

……她一定要好好经营，给员工们多争取提成。

“让她躺在这吧。”雨果拉住林异，“如果搬动了，明天还得想办法解释，要是以为自己精神出问题，比被惊吓晕倒严重得多。”

是这样。于是林异在愧疚和一定要更努力抓住鬼魂小姐的坚定决心中，拖着雨果在整栋大楼悄悄活动——

一夜过去。

鬼魂小姐，体力非常好。

这是林异忙活了一整晚，一无所获后的，经验之谈。

鬼魂小姐跑得非常快。而且，而且，好像非常善于隐藏钻空，一般员工去不到的地方，她都能进去，是真的快，来无影去无踪。

林异：“……这不行。”她抓不住。

不是没办法抓住，是不想伤害对方，不想搞出太大动静，所以想抓住很难。

一百层楼……鬼魂小姐有时也会去没有人的地方游荡，好像……不知道那是没有人的楼层？

一旦没遇到人，就会非常快改变方向，立刻去寻找有人的地方。

结果就是，魔法少女，没抓到人。

清晨，会议室。

朝阳升起。

林异坐在椅子上。

雨果也在自己位置。

林异面无疲惫之色，只是沉思。

雨果似乎有气无力，可是在笑。

笑得也无力，越笑越开心，要喘不过气来。

林异知道雨果不是在笑她们一整晚毫无收获。

但……也同样不能确认，雨果到底在笑什么。

不行不行，雨果笑什么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现在，她和雨果，还有小孩三个人，处理不了这件事。

“……”

这还有什么可犹豫。

呼叫管理小队。

大家……抱歉。晚上都不能睡。

啊对了，邱途会害怕……还有安蓓。这两个孩子晚上会睡觉，让她们睡觉，拜托其余同伴吧。

好了，林异结束思考。

“所以，你笑什么？”林异问雨果。

“没什么。”雨果边笑边慢悠悠说，“只是和你一起工作，非常，非常，开心。”

“所以，这样的夜晚，哪怕只有一次，也让我，想永远留下来。”

“……”这个不知道分寸的家伙！她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

永远留下来……

“你不是，已经在了吗？”林异说，“你一直在。”

雨果眨眨眼。

“是啊，林异，我一直在，你随时回头，我都在。”

“即便我不需要？”

“这是工作，你——怎么会不需要？”雨果竟然反问林异。

“……”太有道理了，林异无话可说。

原来不是这家伙不知分寸，而是一直在说工作。

她就说，雨果原来是那么一个人，怎么会轻易开始混水摸鱼……

等会，等会。

炸了大楼的事，她为什么一直没问，就是这家伙害的！

“……”但是，眼前事没解决，过去已经发生，先解决这件事要紧。

因为过去已经发生。

过去从未改变。

先解决眼前要紧。

“我知道，你说得对。”林异肯定雨果的话。

雨果的笑容，仍旧挂在脸上。

林异没有问……

那就是不需要。不需要……

不需要时，她会一直看向她。

一直等待。

清晨的光中，这也是平时甚少见到的场景。

雨果支着头趴在桌上，仰望着魔法少女开始联络管理小队，制定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