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东飞,古寒无衣。为君作妻,中心恻悲。夜夜织作,不得下机。三日载匹,尚言吾迟。
流火已经有一百年没有写过字了,再拿起笔的时候,难免有一丝陌生的感觉。
他在一张纸上写出这首诗。他也曾读过诗书,只是因为他觉得他必须得成为一个博学多知的人。这首诗他很小就已经读过了,只是一首普通的怨妇诗,诗中藏着什么秘密呢?
紫羽和阿丝黛围在他们身侧,每个人都盯着这首诗冥思苦想,可是她们两个一个是妖,一个自小顽劣,根本就不喜欢读书,更加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无双道:“这首诗说来说去,不是衣服就是布,只怕和衣服有关。”
此时他们四人身在禅房之中,那诵经的老僧慢吞吞地走了进来,送上几杯茶水。
他走路极慢,一路走,一路还唠唠叨叨地说个不休。
此时众人都凝神不语,只听那老僧道:“孔雀可是了不得的,你们不知道孔雀大明王菩萨吗?那可是佛母,听说就算是菩萨身上的一件衣服,落入人间,也是无上的宝物。”
流火神色微动,这老僧是何人?居然一语就道破了玄机。
他见那老僧蹒跚而行,无论怎么看都只是一个老者。
他便笑道:“大师请等一下。”一手向着他的肩头按去。
他这一按已经带着灵力,那老僧却似耳朵不大灵光,全未听见他说什么,仍然向外行去。流火这一按便按在他的肩头,他的手一搭到老僧肩上,觉出老僧身上全无反抗的力道。他立刻便也收回灵力,以免误伤老僧。
却见那老僧仍然慢吞吞地走着,似全不知自己已经在生死关头走了一遭。
流火一直看着他走出禅房,心道,若是身有灵力之人,自然会生出反弹之力。刚才他身上全无力道,难道他真地只是一个普通僧人,或者他实在过于高深,能将自身的灵力完全隐藏起来。
紫羽已经看出他有心试那老僧,奇道:“你干什么?难道你怀疑他?”
流火道:“他刚才已经解开了这首诗的秘密。”
紫羽道:“什么秘密?”
流火道:“他刚才说孔雀大明王菩萨,我已经想到这件宝物指的就是佛母圣衣。”
“佛母圣衣?那是什么东西?”无双道。
紫羽道:“佛母圣衣,是海外三山的宝物,据说是以孔雀大明王菩萨成道时所脱落的孔雀羽毛制成,穿此衣者,可以刀枪不入百毒不侵。”
“海外三山就是传说中的蓬莱,方丈和瀛洲吗?”
“就是这三山,从长江离开陆地后,一直向着东方漂流,七日七夜后,便可到达这三山,但至今还没有人确实到达过三山。”
阿丝黛:“若是要七天七夜才能到达三山,往返便要十四天的时间,而公主只有十天的寿命。”
流火道:“倒也不必去海外三山,其实佛母圣衣早已经流落到了中土。”
紫羽精神一振道:“在什么地方?”
流火道:“一百年前,我曾经遇到了一个姓刘的阴阳师。他说他师承海外三山的仙人,仙人将佛母圣衣送给了他。”
紫羽忙道:“那这个姓刘的人在什么地方?”
流火道:“那是一百年前的事了,我与他只是偶然相遇,他提到他是庐江府人士,如果他家一直没有迁徙,应该还在庐江。”
紫羽道:“那还等什么?”
流火道:“我自己去就行了,你和阿丝黛照顾无双,我怕我离开后,又生变故。”
紫羽有些担忧地道:“可是你的灵力。”
流火微微一笑:“你也不相信我吗?”
紫羽轻叹:“若是一百年前,自然没事,只是你现在的灵力时有时无。”
流火淡然一笑:“我要找的只是人类,就算他们是阴阳师,也不过是人类罢了。”
他看了无双一眼,似想说些什么,但终于只是说:“一切小心。”
无双微微一笑:“你又不是一直在我身边,你经常莫名其妙就失踪,我还不是一直好好的。”
流火一笑,转身出寺。
他亦不骑马,但行动已经快愈疾风,傍晚时分便已经到达庐江。
进城打听姓刘的阴阳师,立刻便得到答案,说是城西刘家,百年来都是本府最著名的阴阳师。如今刘家的公子已经改做它行,但小姐还时而会替人捉妖。
他便寻着指引到了城西。
只见一座很是宽广的宅院,雕梁画栋,建得颇为精致。他心道是应该登门拜访,还是偷偷溜进去?对方既然是阴阳师,应该也不是泛泛之辈,而以佛母圣衣这样的宝物,自然会秘密收藏,只怕不易找到。
他正犹豫不决,忽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从刘府之中走了出来。那少女长得甚是美丽,难得的是眉宇间还带着一股英气。
府前站着的奴仆道:“小姐,这么晚了还出去啊?”
少女嗯了一声,也不作答。想必这位小姐就是众人口中所说的替人捉妖的刘氏小姐。
那少女出了府门,便向着城门的方向行去。
流火远远地跟在少女身后,心道到了无人处将少女擒住,再逼她父母交出佛母圣衣。
这自然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象这样的宝物,没有人会借给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虽然流火是打算用完后便归还的,但对方一定不会相信。
却见那少女走得甚快,一路出了城,到了一个小小的湖边。
虽然已经是深秋,湖边仍然杨柳低垂,几只水鸟在湖面上悠闲地游泳。一个青衣少年,手中持着一只竹笛,正在吹奏一首凤求凰。
那少女见到少年,便聂手聂脚地走上前去,忽然伸出手从背后捂住少年的眼睛,故意变声道:“你猜猜我是谁。”
少年笑道:“你定是罗敷姑娘。”
少女嗔道:“当然不是。”
少年似乎有意捉弄她,又道:“那是秦家的小姐。”
少女气道:“也不是。”
少年道:“那一定是白家的小姐。”
少女气道:“原来你认识那么多的姑娘。”
她放开手,那少年转过身抱住她道:“当然是兰芝小姐了。”
刘兰芝推开他道:“你快说,你到底认识多少姑娘。”
少年道:“除了你谁也不认识。”
刘兰芝撅起嘴:“一会儿又是罗敷姑娘,一会又是秦家小姐,又是白家小姐,谁知道你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少年笑道:“什么都可以是假的,只有我对你的一片心意可鉴日月,绝不会假。”
这两人显然是一对情侣,约在黄昏之后相见。
流火躲在树后,心里叹了口气,还真够肉麻的。
却听两个少年嘻嘻哈哈地笑了一会儿,又说了一会儿情话。那少年名为焦仲卿,是城中的一名府吏。
刘兰芝忽然叹口气道:“李家派人来提亲了,看哥哥的意思,似乎想答应,我虽然对母亲说一时不可应充,但拖得一时也拖不得一世。”
焦仲卿道:“可是我母亲却怎么也不答应到你家去提亲,她总是太在意你曾是阴阳师这件事。说女孩家就应该相夫教子,替人家捉过鬼,身上都带着阴气。”
刘兰芝道:“其实你母亲说的那些条件,我都能做到。织布做饭,我哪一样不会?为什么她就是不能接受我呢?”
焦仲卿道:“我知道,可是我自小丧父,是母亲将我养大,我又岂可完全不顾她的感受。”
刘兰芝叹道:“那我们怎么办?难道我就嫁给李家吗?”
焦仲卿道:“当然不可以,我们都发过誓,除了对方,绝不会再行嫁娶。”
两人喋喋不休说了半天,也没个好办法。月亮已经爬上了枝头,刘兰芝道:“天晚了,你先回去吧!”
焦仲卿道:“我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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