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上注意到那家纹身店，是在一个黄昏。

那天他放学回家，抄近路穿过一条平时很少走的巷子。巷子深处不知何时多了一间小店，门帘是深红色的，上面绣着金色的蛇纹。门帘下摆随风轻晃，露出里面昏暗的灯光和隐约的檀香味。

他停下脚步，盯着门帘上的蛇纹看了很久。那条蛇盘成一个复杂的图案，眼睛是两颗血红色的宝石，在暮色中泛着诡异的光泽。

“要进来看看吗？”

略微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川上猛地转身，看见冰室站在他身后，手里把玩着一枚似乎是骨制的纹身针。他今天穿了一件墨色的和服，领口微微敞开，露出锁骨下方一片青黑色的鳞纹。

“是你？……你怎么在这里？”川上下意识地问。

冰室轻笑一声，伸手掀开门帘：“刚开不久，还没什么客人。”

川上跟着他走进店里，空气中弥漫着檀香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腥甜气息。墙上挂满了浮世绘风格的纹身图案，但仔细看就会发现，那些图案中的妖鬼似乎都在动，眼睛随着川上的移动而转动。

“喜欢吗？”冰室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一丝蛊惑的意味，“这些都是我的作品。”

川上点点头，目光被角落里的一幅画吸引。那是一条黑蛇盘绕在骷髅上，蛇信舔过骷髅的眼窝，仿佛在吸食其中的灵魂。

“川上。”冰室的声音突然贴近，冰冷的呼吸喷在川上耳后，“要不要……也来一个？”

川上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后背撞上冰室的胸膛。他感觉到对方的心跳——或者说，某种类似心跳的震动，频率缓慢而规律，像是蛇在冬眠时的呼吸。

“你怎么知道？”川上下意识的轻声道，

“不……不，我……我得回家了。"川上结结巴巴地，转身想逃，却被冰室抓住手腕。

“下次再来，”冰室的声音低沉而柔和，“我会给你一个特别的图案。”

川上逃出纹身店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他回头看了一眼，店里的灯光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刺眼，门帘上的蛇纹仿佛活了过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那天晚上，他又做了一个梦。

梦见自己躺在纹身店的刺青台上，冰室的手指在他皮肤上游走，纹身针扎入血肉时带来一阵冰冷的刺痛。他低头看去，

发现自己全身都布满了蛇纹，每一条蛇的眼睛都是血红色的，像是冰室锁骨下的鳞纹。

“我的，未完之作。”

川上迷糊的睁开眼，月光正透过窗帘缝隙印在手腕上。曾被川上指甲刺入的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圈淡青色的淤痕，像是被蛇尾缠绕过的印记。他伸手触碰的瞬间，淤痕突然渗出一滴血珠，沿着手掌的纹路滚落，在床单上晕开。